付瓊痛苦地抬起手擺了擺，接著拉住了他的手。隋楨靠過去，聽見他不停重復：“不喝了，不喝了不喝了……不能喝了……”

    “……”隋楨扶著他，讓他看自己，“是我學長，是我！”

    付瓊有點迷茫，他被隋楨架起來，整個人都窩在他懷里。隋楨扶著他的腰，又道：“這個月第幾次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喝了不喝了……”付瓊不停重復。

    隋楨心里窩著火，但又不能發(fā)泄，只能把人扛上了出租車去。

    他把付瓊帶回屋子里，付瓊乖乖地睡過去了，臉紅紅的。

    第二天他睡到了中午，抬頭的時候，頭疼得要暈過去。胃里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讓他翻身就下了床，一下撞到了從洗手間里出來的隋楨。

    “……”隋楨看著他。

    付瓊捂著嘴，捏著手機繞過了他。

    他用水把臉撲滿，才看見鏡子里的自己臉色慘白慘白的像個死人。

    一滴滴落下去，滴在水池里。

    再轉(zhuǎn)眼，手機上是一條轉(zhuǎn)賬信息，主管說昨晚的那筆單子成了，說到做到，給他轉(zhuǎn)了一千五的獎金。

    一千五，三頓酒，就能喝來一千五，可是他半個月的實習工資。

    付瓊手扶著額頭，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他進公司實習不是去畫畫的嗎？

    “學長?！遍T外的隋楨在敲門，“出來，我們談談?！?/br>
    付瓊把臉擦干，開了門，隋楨站在門外看著他。

    “謝謝?！备董傉f，“這兩次我麻煩……”

    “你有種下次別叫我?！彼鍢E打斷他道。

    付瓊一句感謝的話到了嘴邊，被他這句話硬生生堵了回去。

    他那身體里沒有來由的煩躁又升騰起來。

    “學長?！彼鍢E說，“你天天在干什么，現(xiàn)在能和我說了嗎？”

    “你看不出來嗎？”付瓊生硬地頂了回去。

    “看出來了啊，陪客戶喝酒？”隋楨冷笑道，“你當初告訴我這公司是游戲公司，到頭來畫著頁游陪客戶喝酒？頓頓喝成這個鬼樣子回來？”

    付瓊一口氣憋在胸口，看著他。

    “你醒醒吧，都十二月了。”隋楨說，“三個月了你還沒清醒，這家公司和澄鯉有個屁的關(guān)系?。俊?/br>
    這句話里這些字好像終于戳中了付瓊的點。

    “是！是我沒用！和你不能比！”付瓊道，“你有好工作，你隨隨便便一個月就比我掙得多，我不清醒……但是我看不出來嗎？我……就是不甘心??！”

    “……”隋楨也有點惱火，“你跟我發(fā)什么脾氣，你不覺得你最近特別暴躁嗎？”

    “嗯?！备董傞]上眼。

    “看見我就煩是不是？”隋楨說。

    “對?！备董傉f，“對……我真的好煩，你和我說的那些事我根本幫你了你！你也從來不知道我究竟在煩惱什么！這就是我們現(xiàn)在根本相處不來的原因！你他媽在擔心四六級，擔心誰誰堵你，擔心今天又要幫誰打架，你和別人組隊打游戲，能收高額的禮物，別人搶著要你，而我呢？我你根本不知道缺勤一次或是不完成業(yè)績對我來說多重要！”

    隋楨看著他，說：“行，我滾，以后喝蒙了別他媽打電話給我?！?/br>
    他話沒說完，撞開付瓊的肩膀就走了。

    付瓊有點泄氣，坐到了床上。

    他那陣子好像就是有一根筋吊住了，束縛著他，覺得他肯定可以進澄鯉游戲，覺得既然已經(jīng)付出了這些，他進澄鯉這件事就是理所應當?shù)摹?/br>
    隋楨自從那件事之后，和他的關(guān)系簡直降到了冰點。

    付瓊心里有氣，但他也知道大多數(shù)時間是氣自己的不爭氣，并不是隋楨的原因，自卑和焦慮籠罩著他，他無法面對隋楨，更無法面對自己。

    后來他每天回家付瓊給他帶一份晚飯，第二天就仍然好好放在那邊，一動不動。

    連續(xù)三天，付瓊把飯倒了的時候?qū)Υ采系乃鍢E，忍著情緒平靜道：“如果你不吃就說一聲，不要我每天自作多情給你多帶一份回來，錢多??？這么浪費?！?/br>
    隋楨看向他，道：“對，我錢多?！?/br>
    付瓊額頭青筋暴起，很想把手上的碗扣他頭上。

    最終他忍住了，重手重腳關(guān)了門。

    之后他們徹底不再說話了。

    付瓊每天回家，隋楨就戴著耳機看著屏幕直播。他去洗完澡隋楨就下播了，回自己床上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付瓊忙起來沒空打理陽臺上的花草，花瓶里的鮮花也蔫兒了。

    付瓊下班路上帶了兩束回來插花瓶里，向日葵暖黃的色調(diào)，也沒讓這房間點人氣。

    三天后，冷空氣來了。

    付瓊被主管指名點姓今晚去酒局的時候，心里已經(jīng)沒有波瀾了。

    他覺得算了吧，喝死算了吧，反正隋楨也不會來接自己，反正就這樣了。

    “咳咳咳咳——”

    付瓊捂著肚子，抱著膝蓋在路邊哭，他沒有喝太多，他就覺得自己情緒崩潰到了頂點。

    他的手機一直在響，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接起來，付瓊拿著電話，聽見里面的人低沉的聲音道：“你再不接電話我要報警了。”

    “……”付瓊想說話，身體卻不受控制地癱坐了下去。

    “你在哪兒？”隋楨說。

    “我……不知道?！备董傉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