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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頭望向頭頂?shù)脑铝?,忍不住又擰開了瓶蓋。布洛芬總會讓他想起陳原,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次日中午,唐舟全身武裝,戴著帽子和口罩,乘坐公寓的貨梯下到了地下車庫,而后從地下車庫的緊急通道上到地面,打車去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場。他在商城里漫無目的地轉(zhuǎn)了幾圈,最后走進了一樓人流最多的公共廁所。 等了好一會兒,終于等來一位和他身材相近的男子。男子戴了個鴨舌帽,身上穿了件黑色的牛仔夾克,他小解到一半,突然覺得后背發(fā)涼,回頭一看,唐舟竟然站在不遠處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 他以為自己碰到了變態(tài),頓時一點尿意都沒有了,趕緊拉上褲子拉鏈就要離開,唐舟卻上前攔住了他。 “請問你這一身衣服要多少錢?” 男子往后退了兩步,心里直發(fā)怵,“啊?” 唐舟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鈔票,遞了過去,“你介意和我換一身衣服嗎?” 沒想到上個廁所還能收貨意外之財,男子愣在原地,看了看唐舟的臉,又低頭看了看他手中的鈔票。唐舟以為他的衣服是名牌,于是又從口袋里拿出一沓鈔票,“這些夠嗎?” 男子剛想說“夠了”,結(jié)果轉(zhuǎn)念一想,萬一眼前這人是個通緝對象,他換完衣服,會不會走出衛(wèi)生間就涼涼了?想到這兒他渾身一個激靈,趕忙推脫起來,“不了不了,我還不想死……” 唐舟這才意識到他誤會了。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用最簡短的語言解釋來龍去脈是一件技術(shù)活。他將男子拉到墻角邊,清了清嗓子,低聲說:“不是的……我是去找朋友?!?/br> 他故意在“朋友”兩個字上多停頓了一下,希望對方能夠理解。男子看來也是有經(jīng)驗的人,他作恍然大悟狀,然后沖唐舟眨了眨眼睛:“哦,我懂了,你老婆是不是在跟蹤你?” 唐舟神色尷尬,勉強應(yīng)道:“……你可以這么理解吧?!?/br> “你早說呀?!蹦凶语L風火火地脫下外套,唐舟一手接過衣服,另一只手將錢遞了過去。 雖說唐太太現(xiàn)在沒有精力來找陳原的麻煩,可他還是不想冒著被人拍到照片的風險。兩人交換完各自的衣物和帽子,就算是換裝完畢了?,F(xiàn)在唐舟穿著他的牛仔夾克和牛仔褲,男子穿著他的襯衫和休閑西褲,兩人對著鏡子打量一番,男子似乎對自己的新樣貌十分滿意。 “你看我,是不是還挺人模狗樣的?” 唐舟干笑兩聲,不置可否,接著從口袋里拿出準備好的口罩遞過去,“一會兒還得麻煩你戴著口罩出去?!?/br> 男子接過口罩,贊許地點了點頭,“對對,還要遮住臉?!彼麊柼浦郏骸澳阆茸呶蚁茸??” “我先走吧?!?/br> “行?!蹦凶邮斋@了滿滿兩褲兜的鈔票,心情好得不得了,他雙手插兜,靠在身后的墻壁上,“那我在這兒再呆十分鐘。” 唐舟壓低帽檐,走出衛(wèi)生間,打了個出租車就直奔陳原家。 盛夏就要到了,正午的氣溫一度就要飆升到四十攝氏度。這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十分吸熱,下車后唐舟僅僅只是過了條馬路就渾身冒汗。等他爬到頂樓,更是熱得氣喘吁吁,口罩幾乎都要被汗水打濕了。 他將口罩拉到下巴上,按響了陳原家的門鈴,然后歪過頭打量起門側(cè)的墻壁。 之前的紅色漆點顯然被人用白色的油漆覆蓋過,但是因為新舊油漆的氧化程度不同,色差依然有點明顯。他挪開腳下的地毯,也許是因為給水泥地涂油漆的方法并不可行,幾個頑固的漆點隱藏在門縫之間,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屋內(nèi)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唐舟趕緊將地毯歸位。陳原推開門時,笑意瞬間爬上了眼角,之前的油漆風波似乎已經(jīng)被他拋到九霄云外,他剛要招呼唐舟進門,卻被他身上的裝扮吸引住了。 只見唐舟的鴨舌帽上寫了個大寫的“HIT”,一圈銀色的鉚釘打在帽檐上,牛仔夾克的胳膊肘處有兩個夸張到變形的破洞,衣擺上全是墜下來的線頭。 陳原忍俊不禁,“你怎么穿成這樣?” 唐舟尷尬地笑了笑,“偶爾嘗試一下不同的風格。”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風格呢?!钡人M屋后,陳原將他身后的防盜門關(guān)上,“吃過了嗎?” “還沒有?!?/br> “正好我家還有點剩飯,我給你弄點?”陳原轉(zhuǎn)身走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三盤菜,先把其中一盤放進微波爐里,“我最近新買了個咖啡機,要不要嘗嘗它做的拿鐵?” “好。” 陳原給咖啡機灌上飲用水,插上電源,然后踮起腳尖,從櫥柜里拿出一包咖啡粉,“怎么今天過來都不打聲招呼?” 唐舟在沙發(fā)上坐下,“就是想和你說件事?!?/br> “什么事?好事還是壞事?” “等你忙完了告訴你?!?/br> “喔,還要賣關(guān)子……” 陳原的筆記本就擺在茶幾上,唐舟無意窺探,卻不小心看到了學(xué)校的?;?,他心里一跳,瞥了一眼廚房,陳原正背對著他搗鼓著自己的咖啡機。他忍不住伸出食指碰了下觸屏版,于是剛要暗下去的電腦屏幕又亮了起來。 這是一封十分簡短的、還未來得及發(fā)送的感謝信: 親愛的招生官: 一直以來貴校都是我夢想中的深造地,感謝您給予我這樣一個寶貴的機會,可惜因為不可抗力和私人原因,我選擇繼續(xù)留在國內(nèi)發(f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