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悶響！

    身不由己后腦勺和后背撞到報刊亭上的張堅，抬腳就踹，卻被胖子稍稍側(cè)身避開了褲襠要害處，抬腿用膝蓋狠狠地撞到了他的腹部，張堅當(dāng)即痛得忍不住張嘴痛呼，脖子卻被如鐵鉗般的死死掐著，氣都喘不上來了，只能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唔”，隨即翻著白眼張大嘴，舌頭不由自主地往外伸。

    胖子左使勁用力，砰砰砰幾下，把張堅右攥著的匕首磕落在地，然后右松開張堅的脖子，隨即一抬便抓住了張堅的腦袋，狠狠地往下一按，抬膝迎上去。

    砰！

    張堅被撞得整個身子都仰了起來，緊接著又被胖子一記勾拳打在腹部，踉蹌靠著報刊亭的墻萎頓倒地。

    缺氧，腹部劇痛，鼻梁好像折了，鼻涕眼淚橫流……

    張堅覺得眼前盡是金星銀星亂飛，胖子那魁梧的身軀如同魔鬼的影子般，在眼前變得模糊不清。

    胖子把匕首撿起來，本想在張堅身上劃一個小口子，但看到張堅鼻血流出了很多，嘴巴下巴上、衣服上都是，便好心地沒有動刀子，而是伸出右食指小心翼翼地勾了一點點鼻血，又像是嫌臟似的，轉(zhuǎn)過去伸展右臂，右食指觸地，蹭了蹭——剛才燒符的地方。

    便在此時，靠著報刊亭幾乎是半躺半坐，兇悍膽大死都不怕，更不怕挨揍的張堅，使出渾身的力氣，抬腳狠狠地揣在了胖子的肥腚上，將蹲著又處于側(cè)身不穩(wěn)狀態(tài)的胖子踹得一個趔趄，幸虧他反應(yīng)敏捷及時單撐地，才沒有摔出一個狗啃食的狼狽模樣，但還是如狗爬般地爬出去三步遠(yuǎn)才卸了力穩(wěn)住。

    他憤怒地起身走到張堅身前，一邊抬腳狠踢，一邊怒罵：“cao，你不是能耐嘛，起來和老子單挑，來！cao！”

    蝎子被踢得身體不停彈起來撞到報刊亭的后墻上，張口一邊不由自主地發(fā)出悶哼聲，一邊吱吱唔唔地嘴硬著：“你，有種，就，就弄死老子，不敢，老，老子早晚，弄，弄死你！”

    “喲呵，耍狠有個毛用，還是一個慫蛋！”溫朔停止對張堅的毆打，譏笑道：“沒種了吧？”

    “嗯？”

    “打不過老子，就只會說這些狠話！”胖子譏諷道，眼角余光發(fā)現(xiàn)，有幾個路過的行人遠(yuǎn)遠(yuǎn)停下來往這邊觀望著，胖子低頭瞅著一臉狠戾和困惑的張堅，大聲道：“別說老子沒給你會，真有種不怕丟臉，就大白天去網(wǎng)吧門口找老子單挑，拿刀子拿槍隨便你，老子要是不敢出門，算老子怕了你！誰他媽報警，誰也是孫子！敢嗎？”

    蝎子獰笑道：“我他媽就想弄死你，誰跟你單挑去？”

    “行，我給你會……滾！”溫朔狠狠地一腳踢在了張堅的腰部，踢得他慘嚎一聲。

    眼看著胖子真不再打，而是滿臉厭惡地?fù)]讓他滾，蝎子爬起來扶著腰就走，從報刊亭后面轉(zhuǎn)過來，便看到遠(yuǎn)遠(yuǎn)有幾名行人圍觀，他扭頭咝咝地倒吸著涼氣，忍痛獰笑著繼續(xù)說道：“胖子，你厲害，你能打，等著死吧！”

    言罷，張堅轉(zhuǎn)身就走。

    胖子臉上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抹詭異的、溫和的笑容，輕聲道：“張堅，等一等。”

    “嗯？”張堅停步扭頭：“怎么……”

    話說半截，看著胖子那張溫和的臉龐，張堅皺了皺眉，心里面總覺得不對勁，有些別扭，繼而意識有些模糊，他使勁甩了甩頭，腦海中清醒了些許，想到剛才胖子那番話，不禁愈發(fā)惱怒，咬著牙說道：“胖子，你說話算數(shù)？”

    “一口唾沫一顆釘！”胖子傲慢地看著蝎子。

    “行！”張堅扭頭就走，一邊說道：“你給老子等著，早晚打趴下你！”

    “老子等著了……”

    “誰他媽不敢，誰是孬種孫子！”

    “被吹牛逼！”

    ……

    兩人就像是尋常多見的那種情形，打完一架然后相互說著狠話，給自己下臺階離場那般。只是此時的胖子更顯硬氣，而張堅，顯得就心虛膽怯了。

    因為，胖子沒動地方；

    張堅放著狠話，卻是越走越遠(yuǎn)。

    看到這一幕的幾個行人，自然也就覺得這出戲沒什么好看了，一個個露出滿足的神情，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而胖子，則有些累了似的，靠在報刊亭上，又點了一顆煙。

    他有些感慨和懊惱。

    就像是很多次懊惱自己的身材不夠好。只是這次懊惱身材不好，卻是因為體格肥碩目標(biāo)太大，太引人注目——九十年代末，還沒有如今這般滿世界的的監(jiān)控，胖子當(dāng)然也不會未卜先知十多年后的情況，但天性謹(jǐn)慎小翼的他，終究還是因為身寬體胖太醒目，從而把心頭以玄法除掉張堅的惡念給壓下了。

    因為不值。

    溫朔的玄法修為不夠高深，更何況，玄法為禍，尤其是取人性命，也并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比如除掉徐先進(jìn)，他需要借助京城大學(xué)濃郁的歷史人文氣息，需要借助當(dāng)時楊景斌獨霸全校的氣，需要起壇作法布下大陣……可以說，完全借助了天時地利人和！

    而且，最終徐先進(jìn)之死，還不是他親為之。

    自從上次暴打張堅之后，溫朔考慮過很多除掉張堅的步驟，首先，需要找到張堅的住處，還得在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前提下，與張堅見面，見……血！但他不知道張堅的住處，跟蹤太麻煩，而且自己的身材太好太醒目，很容易被人看到并留下相對清晰的記憶。如果委托別人去跟蹤查找，或者打聽，那么隱患更大，一旦張堅意外死亡，受委托的人肯定首先想到，胖子當(dāng)初追查過張堅的住處。

    想要避免這些隱患和麻煩，也不是不可能，問題是，那需要時間。

    胖子沒那份閑心和精力去做這種事情，當(dāng)然蝎子張堅也不會給他充足的時間，就會先行找上門來報復(fù)。

    而且，要弄死一個人……

    尤其是弄死張堅這號稍有些名氣的地痞混混，能帶來多大的利益？和付出相比，劃算么？

    殺人是個技術(shù)活兒，高難度的活兒。

    尤其是對于胖子這樣心性善良的老實人來講，難度更高。

    所以胖子在心里把自己的小算盤拔啦了數(shù)次之后，才想到其實蝎子這號人，還是值得自己稍稍施以玄法，然后壓榨出利益來的——今晚他在毆打蝎子，所用兩張符分別是“灼心陰符”和“印心陽符”，以相應(yīng)法咒布下淺淺法陣，作“蠱心法”。

    奪張堅鮮血生，以玄法蠱其心，誦法咒將己身之念烙印在其意識深處。

    不過……

    溫朔知道自己的修為不足，所以想把“蠱心法”運用到極致，還得付出一定的辛苦。

    第二天一大早。

    當(dāng)網(wǎng)吧門口已然排上了長隊，溫朔和舍友們一起健身回來，剛剛走到宿舍樓下時，就看到盧元超匆匆忙忙神情慌張地跑來，大老遠(yuǎn)就喊著：“老板，老板！快點兒，那個叫張堅的家伙在咱們網(wǎng)吧門口，說要找你單挑……”

    “大爺?shù)?！還反了他啦！”溫朔擼著袖子惡狠狠地快步往東走去。

    遲容和另外三個哥們兒趕緊跟上，卻被溫朔一邊走一邊叮囑道：“那孫子記仇，一會兒你們誰也別出，以防他將來報復(fù)你們，再說了，我自己收拾他松松的！”

    幾個舍友面面相覷，可不是嘛。

    上次老大在網(wǎng)吧門外一挑三的英勇事跡，誰不知道？

    網(wǎng)吧門外，原本排著隊準(zhǔn)備領(lǐng)取免費票的學(xué)生們，早已經(jīng)滿臉驚恐之色地四散開，卻又不肯遠(yuǎn)離，只等著事情解決之后，再迅速排隊爭取搶到免費票。

    網(wǎng)吧門外，大街正中間，張堅穿著皮夾克牛仔褲，里拎著木棍，鼻子上還貼著白色醫(yī)用膠布，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叫囂著：“把胖子給我叫來，否則我砸了你們網(wǎng)吧！”

    “胖子，你他媽不是說了嘛，有種和我單挑，咱們誰報警誰是孫子！”

    “胖子??！”

    ……

    張堅正自叫囂得厲害時，冷不丁側(cè)面出現(xiàn)一道魁梧的身影，速度極快地沖到了他的身前，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上前噼里啪啦一頓猛打……狠毒且兇悍的蝎子，毫無還之力。

    迅速把張堅暴打一頓之后，胖子很淡然地擺擺，對眾人說道：“繼續(xù)排隊領(lǐng)票吧，沒事兒，沒事兒……”

    然后，他揪著張堅的衣領(lǐng)把他拖到了不遠(yuǎn)處校門一側(cè)的墻根下。

    眾人這才趕緊前去領(lǐng)票，其他圍觀的人，則往小南門那邊走去，卻又盡量離得遠(yuǎn)些，驚訝又好奇地看著胖子和那個之前叫囂得厲害，卻被瞬間干翻暴打一頓的青年。

    遲容他們也跟了過去，心想如果老大還要毒打?qū)Ψ剑仨毶锨白钄r，可別打出人命來啊。

    然后……

    所有人都看到了驚訝的一幕。

    蹲在墻根下的胖子掏出煙來，遞給鼻青臉腫有氣無力坐靠在墻根下的蝎子一顆，自己也叼了一顆，正自翻口袋找打火時，蝎子掏出打火先給他點著了，然后自顧自點上。

    “我知道你不服，明兒還是這個時間點來，老子在這兒候著，但你別大呼小叫的，挨了打不嫌丟人?。俊迸肿诱Z重心長地說道。

    “來就來，誰怕誰是孫子！”滾刀rou張堅惡狠狠地說道。

    “啐！你他媽皮癢就來！”

    “啐！明兒就給你放血！”

    “啐！”

    “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