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因為網(wǎng)友的關注，上面的人非常重視這個案子，據(jù)說派出了專破大案的專家組進行偵察。

    夏夜看了一會兒就關掉了論壇，這種案子還是得靠專家，網(wǎng)友就是湊熱鬧的。

    他抬頭看著窗外，雨好像更大了，打在芭蕉葉上，滑落在草叢里，把藏在里面的青蛙嚇了一跳，哇哇兩聲跳走。

    “這邊的日子可真是安逸~”系統(tǒng)從夏夜耳朵上下來，變成個迷你小人。它在書桌上跑了一圈，找了一個筆架坐著，翹著它的小短腿晃。

    “的確很安逸，這就是歲月靜好吧？”

    夏夜伸手接住瓦片上滴落成線的雨水：真希望一直如此啊。

    在老宅里待了一日，第二日還是下雨，他還是撐著那把油紙傘去買早餐。

    這天他去得還要早，早餐店剛剛開門，第一籠包子才蒸好。夏夜找了昨日的位置坐下來，和昨天一樣，兩個白面饅頭，一根油條，一個煎蛋和一瓶鮮奶。

    “我們這豆花也好吃，甜的咸的都有，你明天再過來，可以換一換口味。”老板熱情地招待他。

    夏夜咬著吸管，眼睛笑彎了，還連連點頭。

    ‘叮當，叮當，叮當’，風吹過街道，響起一陣銅鈴的脆響。

    “老板，一碗咸豆?jié){，兩個香菇rou餡兒的包子，一個牛rou燒賣?！倍鲱^的一個年輕人，懶懶散散的，踩著人字拖走到夏夜邊上，在他對面坐下，眼睛漫不經(jīng)心瞥過夏夜。

    這人從容穿越雨幕，瀟灑是瀟灑了，就是渾身濕噠噠的，才坐下就在凳子上積了一灘水。

    夏夜看過這人手腕上紅線綁著的空心鈴。這本該是沒有聲音的鈴鐺，卻在這時候叮當作響。

    雨中聽鈴聲，總有些說不出的奇妙。

    這個偏遠古老的小鎮(zhèn)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有夏家老宅這樣的存在，也有路邊早已生出靈智的‘物靈’，亦或者眼前這一時看不透的妖。

    這世界上有無土地神夏夜不知道，但路邊那個土地神，卻是因為被人祭拜得多了而生出的物靈，掌握了一些力量，行使某些權力。然而形成行使神權的物靈，長期的祭拜只是條件之一，還有別的更加苛刻的條件。

    “年輕的術士。”對面的青年人張開嘴，聲音壓成線傳入夏夜耳中，除他兩人，其他人聽不見。

    夏夜微笑著對他舉起牛奶，好像餐桌上對著朋友舉杯。

    他們眼神交錯，溫暖的微笑里藏著鋒利?；蛟S有哪個妖魔和人類會因為‘愛、尊重、善良’相互妥協(xié)獲得和平，但是兩個種族之間不能，種族之間只有隨時可以變卦的‘核平’。除非他們突然擁有了強大的共同敵人，逼得他們不得不先合作再競爭。

    對面的年輕人吃得快，一會兒就吃完了。他沒有帶傘，就這么悠閑地散步雨中。

    ‘叮當，叮當’，雨鈴聲漸行漸遠。

    見夏夜一直盯著，老板以為他是好奇，笑著說：“這是前年搬過來的隨天雨，很奇怪的名字吧？人也很奇怪，喜歡下雨天，總是在下雨天出門。一開始大家還擔心他淋雨要生病，后來他總是不撐傘，大家也習慣了。

    “說起來，自從這邊通路以后，也來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啊?！?/br>
    夏夜也吃完了，他撐起油紙傘，帶上給柳婆婆帶的早餐，悠閑的在雨中漫步。還是沒有剛剛那個妖那么的瀟灑，如果衣服打濕了貼在身上，他會覺得不舒服。

    走到一半，他看到剛剛就離開的那個妖魔，隨天雨。他站在一個茶樓的門口，門口還倚著一個長發(fā)男人，十分溫柔俊朗的長相，半長的頭發(fā)扎起來，白襯衫和黑褲子，圍著一個深黑色的圍裙，笑起來十分舒朗。

    這兩人都發(fā)現(xiàn)了夏夜，隨天雨沒什么好臉色，看了他一眼就撇過臉去，那個男人卻對他點點頭。

    夏夜走過去：“你好，我是前天過來的夏夜?！?/br>
    “柳婆婆和我們說過，她制作的點心味道很不錯呢。”溫柔男人笑道，“我叫青遠，是這間茶樓的老板，你來喝茶，我給你打八折？”

    茶樓老板態(tài)度友善，隨天雨卻越加嫌棄。他后退了一步，伸手在鼻子前扇了扇，捏住鼻子：“哪兒來的一股術士的臭味？”

    夏夜無視了對方，只對茶樓老板道別：“我還要在這里住很長時間，以后有機會再和青老板聊?！?/br>
    “歡迎之至?！?/br>
    走過窄小的巷子，在人和妖魔之間穿行，他回到老宅，從側門進入家中。今天柳婆婆沒有出門，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剝著桃子的皮。

    這可不是容易的活，但柳婆婆剝得很好，一會兒就剝好了。她吃桃子則比剝桃子更快，嘴巴張大到變形，一口吞下整個桃子，幾秒后吐出一枚桃核。

    旁邊的盤子上已經(jīng)有五六枚桃核。

    “小主人吃桃子么？”

    夏夜搖搖頭，拒絕了這種熱情。老實說，其實他是喜歡吃桃子的，尤其是這種水蜜桃，然而看了剛剛柳婆婆的吃相之后就完全沒有胃口了。

    “哦，小主人又給我?guī)г绮土藛幔空媸求w貼啊。”柳婆婆笑得臉上皺紋全出來了，她伸手接過夏夜提過來的袋子，湊近嗅了嗅，“他們家的包子一如既往的香?！?/br>
    這話夏夜贊同，要不是真材實料，他也不能去第二次。他這個人，對入口的東西還是非常挑剔的。

    “小主人是想要裝修房子嗎？我倒是認識一個合適的人選?！币娤囊挂撸牌砰_口道。

    夏夜想了一下，搖搖頭：“住了兩日，倒也沒那么想了。過些時間再說?！?/br>
    然而回到臥室，夏夜笑瞇瞇的臉瞬間垮下，他打開手機略看看，這么大的屋子，就是軟裝修，也得是六位數(shù)起步。他的錢都壓在基金里，這會兒賣了不合算。

    捂住小心臟，夏夜把網(wǎng)頁關掉：“一分錢難倒英雄漢?！?/br>
    系統(tǒng)叉腰做出總結：“說什么最近沒那么想了，說白了就是窮?！?/br>
    簡直致命一擊。

    “叮咚。”

    這時候手機突然來電，夏夜看一眼，打進來的是工作號，備注是‘尋人客戶’。原來是他，前些日子向他求助，想要尋找已經(jīng)失蹤六年的女兒。

    夏夜給人算了，結果不是很好。

    失蹤的姑娘是家里的獨身女，非常爭氣的以優(yōu)異成績考上了某知名醫(yī)科大學，大二的時候失蹤。為了尋找女兒，他們用了很多方法，夏夜的咨詢事務所只是他們?yōu)⑾聺O網(wǎng)的一部分。他推算過后給了對方一個地址，現(xiàn)在打過來是找到‘人’了嗎？

    夏夜接起電話：“你好，這里是非科學咨詢事務所，請問有什么問題嗎？”

    “你好?！蹦沁厒鱽硪粋€陌生的有點沙啞的聲音，“我是孩子的舅舅，娃娃她……她找到咯?！?/br>
    怎么是舅舅？父母親是不能打電話，還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

    其實測算前夏夜就知道結局不會太好。但即便知道失蹤的女生多數(shù)落入泥潭遭遇不幸，心里還是會有一點期待?？上?，這一絲的期待并沒有發(fā)生。

    “人找到了嗎？”夏夜問，他雖然能推算到方位和生死，當事人發(fā)生過什么事卻不知道。

    那頭沉默了一下：“找到了，在殯儀館里。據(jù)說走的時候，還懷著孩子?！?/br>
    失蹤的女大學生，時隔六年，找到的時候是在殯儀館，帶著孩子，又離世了……一瞬間聯(lián)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夏夜想著應該說一些什么安慰的話語比較好。

    “醫(yī)生說，女娃娃的肚子生過好幾個娃兒了，怕是給拐到了專門給人生娃的地方。人家一口氣不給她歇，硬生生把身體糟蹋完了，最后才……”那頭的聲音更低啞了一些，似乎還有擰鼻子的聲音。

    夏夜也沉默了，他仰起頭，輕嘆了一口氣，不管怎么說，能找到，也算對那對老人家有了交代。

    “請節(jié)哀。”半晌，夏夜擠出這三個字，他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什么安慰之詞，在這種失去至親的悲傷面前都毫無用處。

    “我姐說，得謝謝您，女娃娃總算能回家了，也算是……安慰了?！闭f到這，那邊的聲音里再次帶出了難以抑制的悲傷來。

    舅舅尚且如此，父母該是何等傷痛？只怕連和他說說女兒都做不到。

    “好好過日子吧，那些人會有報應的?！毕囊孤卵坨R，像是摘下一張面具，“天不報，也有人來報?！?/br>
    作者有話要說：　　路人夏：活著不好嗎？

    第20章

    掛了電話，夏夜坐在窗邊沉默不語，天烏沉沉的，雨好像更大了，劈里啪啦打著瓦片。

    他開了這個咨詢事務所，接的找人的單子不是一個兩個，總有好的結局和不好的結局。對大多數(shù)找人的家庭來說，活著，就是好結局了。

    系統(tǒng)小心翼翼走過來，站在他肩膀上，伸出一根觸角一樣的手碰碰他：“宿主，你還好嗎？”

    “生命無常，不就這么回事嗎？”他站起來，“我去花園走走?！?/br>
    系統(tǒng)立馬跳起來變成耳機形狀貼在他耳朵上：死鴨子嘴硬。

    夏夜在小花園走了一圈、兩圈、三圈……第四圈的時候他停下來，和系統(tǒng)說：“我覺得這樣有點傻，而且衣服打濕了不太舒服。要不我們回去？”

    系統(tǒng)附議。

    然后他們就回到書房，一邊頂著涼颼颼的感覺打開電腦，一邊指著那個休息的房間：“改天給它改成茶水室，喝杯茶泡個可可奶茶都行?！?/br>
    他的咨詢事務所又多了幾個留言，夏夜挑了幾個自己感興趣的留言回復。

    xx網(wǎng)友：夏老師你說對了，我老公居然真的出軌了，他說了愛我的，說了養(yǎng)我一輩子的，沒想到……

    回復：信什么不好，居然信人性？放棄幻想吧，無法創(chuàng)造社會價值的全職主婦沒有未來，因為全職主婦的老板就是丈夫，眾所周知，老板從來不當人，恨不得把人當牛羊剝削，沒有價值了直接換新人。

    yy網(wǎng)友：夏老師你好，謝謝你的指點，我已經(jīng)決定帶著孩子離開老家重新開始了。雖然手里錢不多，但是一家人在一起，日子就不會太難熬。

    回復：走吧，孩子還小，未來還長著呢。

    寫完了，夏夜提醒系統(tǒng)把這件事記一下：“改天我去那個村子一趟，這種事不可能只有一次?！?/br>
    “宿主你想干嘛呀？”系統(tǒng)聲音顫抖。

    “屠村?！_個玩笑，就是去看看，我保證?！?/br>
    然而系統(tǒng)聽了保證并沒有覺得高興，夏夜骨子里還帶著兵器的冰冷，夏三君十二年養(yǎng)育讓他有了人性，可是肆無忌憚的人性有時候比冰冷的殺戮機器更加可怕。

    “宿主，一個人倒扣一百分，你得救十個人才能把積分補回來。想想你還欠了四位數(shù)的積分，別沖動，沖動是魔鬼。”系統(tǒng)語重心長地勸他做個守法公民，不要輕易過線，這線過去容易，回來可就難了。

    夏夜扶額：“我真的只是開玩笑，只是準備收集一點證據(jù)和資料給警方，我說你這腦袋里頭都是什么東西？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我能沒事兒作死么？社會動蕩不安對我有什么好處？社會不穩(wěn)定股市就漲停大跌，股市一波動基金就發(fā)綠，我錢還壓在基金里呢。”

    夏夜要是說別的，系統(tǒng)不信。但是夏夜說到他的錢，系統(tǒng)信了。

    它開玩笑：“宿主你還怕沒錢？你長得不錯，過兩年成年了再找個富阿姨養(yǎng)著，有錢的阿姨最喜歡你這號小白臉。以后你可以晚上躺著賺錢白天打打游戲虛度光陰?！?/br>
    系統(tǒng)純是開玩笑，他們開起玩笑一向沒有下限。

    萬萬沒想到，夏夜居然還仔細考慮了一下：“有錢阿姨是稀缺資源，膚白貌美的男孩卻如過江之鯽。不行，狼多rou少供大于求，競爭壓力大，前景不看好。雖說我長相不錯，性格、情商、能力都不錯，也確實很討人喜歡，但這個就是青春飯，吃不長久，還不如早早做其他人生規(guī)劃?！?/br>
    就這么不動聲色把自己從頭到腳夸了一遍。

    系統(tǒng)忍不住鄙視自己宿主：“宿主，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和你喜歡的一個up主越來越像了？”

    “一樣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一樣死皮不要臉。”

    “……”夏夜甩甩手，一臉氣憤，“沒有的事，你不要亂說，我可是三好學生、祖國花朵、未來棟梁，一向?qū)嵤虑笫?，你怎么能說我不要臉呢？就是嫉妒我、污蔑我，企圖打壓我?！?/br>
    系統(tǒng)跪服在宿主的厚顏無恥之下：“我錯了。宿主您繼續(xù)回復留言吧?！?/br>
    夏夜沒有回復很久，來了一個電話，是小鎮(zhèn)的快遞站點，讓他去拿寄到的行李。這地方小，快遞點的工作人員不夠，快遞是不負責送貨到家的。

    也行吧，夏夜撐起雨傘準備過去。他出了門，聽著雨點打在紙傘上啪啪的聲音，看著眼前雨霧茫茫。

    下雨天多數(shù)人是不愿意出門的，生物本性，他們?nèi)祟愄煨岳飳Υ驖衿っ@件事就不是很喜歡。所以街上的人很少，多數(shù)躲在屋檐下，想著什么時候雨可以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