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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春秋不當(dāng)王在線閱讀 - 第411節(jié)

第411節(jié)

    于是,孔丘便決議前往曲阜。

    臨行前,李然亦是將他送出了城門,并是與他囑托道:

    “陽虎此人頗有手段,日后以陪臣而執(zhí)國命亦有可能。而他此番之所以讓你前往,明顯是意欲借喪禮之事而進(jìn)一步栽贓季氏。此舉雖非君子所為,然則此亦是季孫老賊咎由自取。況且,季氏若不倒,公室又何以扶立?”

    孔丘聞言,自是理會其用意,便亦是明言道:

    “恩公放心,陽虎此舉雖非光明磊落,但想我仲尼也并非迂腐之人。也自是懂得孰輕孰重。季孫意如多行不義,這一切亦是應(yīng)得的!丘這便前往曲阜!”

    第五百四十九章 移步改玉

    在辭別了李然過后,孔丘便上了馬車,并在子路的護(hù)送下,驅(qū)車前往曲阜。

    而李然則是一直望著,直至馬車消失。

    李然這才回到了城中,如今這鄆邑城內(nèi),可謂一片蕭索。

    魯侯不在了,齊國和晉國的駐軍都盡皆撤回,而所謂的“叛黨”也已是各奔東西。唯有城中原先的百姓,此刻還尚未盡歸。

    而滿目留下的,也唯有那些個(gè)掛在城頭,還有于城外零星散落一地的攻守器械,似乎也唯有它們是見證了過往的一切。

    李然到得自家的官邸,先是和醫(yī)和詢問了祭樂的病情。

    醫(yī)和這些時(shí)日可謂是索盡枯腸,勉勵(lì)維系著祭樂的性命。

    他雖然醫(yī)術(shù)高超,但終究也不能逆天改命。對于祭樂的情況,他也有些束手無策,只能是盡力而為。

    李然見其為愛妻的病情這般cao勞,也是心下感激。

    只不過,當(dāng)醫(yī)和面對李然的一番詢問時(shí),卻又是不由沉默了一陣:

    “少主,少夫人之病已然入里,五臟俱損,恐難醫(yī)治。若夫人有何未了的心愿,若能了結(jié),如此亦可有所寬慰,或?qū)ζ洳∏橛兴砸姘伞?/br>
    李然聽得此言,只覺得心下是涼了半截。

    “難道……連先生都已無能為力了嗎?”

    醫(yī)和又嘆息一口,沒有回話。

    李然在大腦一片空明的情況下,來到了祭樂的身邊,看到她的時(shí)候,嘴角不由自主的是牽出一絲笑意:

    “如樂兒所愿,季孫已死,仲尼如今也已前往曲阜,若是一切順?biāo)?,不如我們也一同去往曲阜,再讓范蠡帶著光兒到一同趕來曲阜,屆時(shí)我們一家三口便可在曲阜見面!夫人以為如何?”

    祭樂無神的眼神,不由得一亮,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若能如此,那……可真的是太好了?!?/br>
    李然見得祭樂如此,心中也是不由一陣酸楚。但是在祭樂面前,卻還是得要裝作無事一般。

    ……

    孔丘亦是緊趕慢趕,終于來到了曲阜,陽虎得聞消息,直接是迎入城門,并要將其直接接到季府,兩人對坐在馬車內(nèi)。

    孔丘微微一笑,并是與陽虎拱了拱手:

    “恭喜陽兄了!”

    陽虎卻是笑著搖了搖頭:

    “呵呵,此事尚未成功,還需得得仲尼助我!”

    “不知接下來,陽兄有何打算?”

    陽虎聽得孔丘此問,不由是沉默片刻,這才抬頭言道:

    “世人皆說,仲尼兄對周禮甚是了解,又曾問禮于周室,想必仲尼兄必是滿腹經(jīng)綸之人,天下罕有匹敵者。今日請仲尼兄前來,便是看能否在季孫意如的葬禮上,找些由頭可以……”

    最后一句話,陽虎把話壓得很低,但孔丘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稍作猶豫,并隨后是拱手笑道:

    “季孫意如即是做得,旁人又如何做不得?以德報(bào)怨,又何以報(bào)德?丘愿效此命!”

    畢竟,孔丘其實(shí)是自始至終都是站在魯昭公這邊的,現(xiàn)在魯昭公已薨,這報(bào)仇之心,也可謂是極其的強(qiáng)烈。

    再說此舉亦有壓制三桓,主張公室之效,孔丘對此自是沒有任何的道理拒絕的。

    陽虎帶著孔丘來到季孫意如的靈堂,季孫意如此刻早已是入了棺。而孔丘這時(shí)候到來,也已臨近其入葬之日(士大夫三日而殯,三月而葬),是以,其陪葬之物也盡皆是堆放在一旁。

    孔丘終究是個(gè)知禮之人,雖是面對的季孫意如,但還是恭恭敬敬的祭拜于他,并和弟子子路一起,親手扎了一個(gè)草人,當(dāng)做陪葬之物。

    就當(dāng)孔丘要將這個(gè)草人置于靈堂之時(shí),卻陡然發(fā)現(xiàn)了靈堂的一旁,竟是有一塊玙璠。

    “咦?這塊玙璠莫不是……”

    只因孔丘在魯昭公尚在曲阜之時(shí),亦曾入宮多次,所以一眼就看出這玙璠乃是宮中之物。

    孔丘將其記在心中,不動(dòng)聲色,待祭拜結(jié)束后,孔丘便和陽虎一同來到了密室,孔丘將玙璠一事與陽虎說出。

    但陽虎似乎還是有些不太明白。

    “那玙璠……原本乃是季孫意如的隨身之物,不知是有何名堂?”

    “玙璠乃諸侯入葬之物,季氏作為卿族,若是將其一起陪葬,此于禮數(shù)不符,此不正可坐實(shí)他的僭越之舉來?”

    陽虎聞言,不由是恍然大悟,并是笑著說道:

    “正是!正是!此物原本便是季孫意如所中意之物,虎原本亦打算將其作為陪葬之物。只不過,卻未曾料到這其中竟還有這般的講究!既如此,那此事倒是可大肆宣揚(yáng)一番了!”

    孔丘思索一陣,又道:

    “除此之外,還可在其入葬之時(shí),安排抬柩之人,行天子之七步,如此一來,所有人都將目睹季氏這一不符禮數(shù)的葬禮!”

    陽虎聞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果然吶!觀子玉果不欺我!請得仲尼前來相助,實(shí)是大妙!好,虎這便去安排!”

    陽虎全權(quán)cao辦季孫意如的葬禮,而如今下葬在即,那些抬柩之人也都已是做好了準(zhǔn)備,陽虎將抬柩之時(shí)的步伐,一一與他們進(jìn)行了叮囑。

    然而,那些儒者卻都是面面相覷,他們大都覺得此舉不妥,但是主人家既是如此要求的,那他們自也不會提出異議來。

    次日,陽虎又來到了靈堂,盯著那塊已經(jīng)放置在于堂上正中顯眼處的那塊玙璠,正尋思著該如何大張旗鼓的將此物入殮。

    仲梁懷伴隨其左右,眼看陽虎竟是對著玙璠發(fā)愣,而且又聽說了入葬的步伐也被改了規(guī)格,如今又見得陽虎此狀況。

    仲梁懷將這兩件事一盤算,心頭不由一驚。

    心急之下,也不容細(xì)想,竟是徑直上前,抓起玙璠就要往外跑!

    這一下,可謂是完全出乎了陽虎的意料之外。

    待反應(yīng)過來之時(shí),仲梁懷已然帶著玙璠奔出,陽虎當(dāng)即帶人去追,并將他是攔住在了大門處。

    仲梁懷見逃脫不得,便是將玙璠高高舉過頭頂,并大聲喝道:

    “陽虎且??!不然,我便要將毀去此物!”

    只因仲梁懷是在季府之外,所以他這一聲大喝,卻是直接引來了圍觀的群眾。

    陽虎見狀,也不敢上前辯駁,只得是止住腳步,并是怒斥道:

    “仲梁懷!你這是要做甚?”

    這時(shí)季府的人都聞?dòng)嵹s了過來,并將現(xiàn)場是團(tuán)團(tuán)圍住。

    仲梁懷昂首道:

    “你身為先主最為信任的家宰,這葬禮也是全權(quán)由你負(fù)責(zé),但是你卻一再要陷先主于不義,到底是起了何居心?!你除非當(dāng)眾承諾將移步改玉,否認(rèn)仲某絕不退讓!”

    陽虎見這里圍了不少人,也不能將仲梁懷怎樣,只能是忍氣吞聲道:

    “先主尸骨未寒,我等皆為季氏家臣,不可亂來!若是有話,好說便是!”

    “哼!玙璠隨葬,乃為諸侯之禮,還有入葬七步,此為天子之禮!此二者,皆不符先主之身份,陽虎你到底是意欲何為?!”

    陽虎深深吸了口氣。

    “仲梁懷,先主生前曾代攝君事,如今以國君之禮下葬,有何不可?再說這玙璠本就是先主最為心愛之物,將之陪葬又有何不妥?你這分明便是胡攪蠻纏!”

    仲梁懷聞言,不由又是冷笑一聲:

    “哼!先主雖代攝君事,但是終究是‘代攝’而已。身為臣子,又如何能夠以國君之禮入葬?!仲某可不是在此胡攪蠻纏,你且去問問季府上下,你若如此行事,又有幾人無有言語?”

    周圍的人聽得仲梁懷如此說,也不由是開始議論紛紛。都覺得季氏僭越入葬之禮,確是不該。

    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季氏族人,倒覺得給家主如此規(guī)格,亦無不可。

    陽虎掃得一眼眾人,知道此事他若一意孤行,反倒是要搬石砸腳。

    于是,便只得是當(dāng)場一陣大笑了起來。

    眾人見狀,不由是一臉迷惑。陽虎笑罷,只聽其說道:

    “先主去世之前,只希望自己能被風(fēng)光大葬,虎也不過是想要完成先主的遺愿罷了。卻不知此舉會有冒犯之嫌。若非仲大人提醒,虎險(xiǎn)些要釀成大禍??!”

    “哼!即使風(fēng)光,亦要適可而止,豈能如此僭越?!此乃禍我季氏,先主若在,必不會如此!”

    仲梁懷不卑不亢,依舊是如是高聲喚道。

    第五百五十章 陽虎也煩惱

    仲梁懷這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氣勢,著實(shí)是感染了在場的許多人。

    現(xiàn)場眾人也無不是指指點(diǎn)點(diǎn),當(dāng)此情形,陽虎自知不能忤其意,便也只能是服軟道:

    “是虎出言不慎!仲兄且將東西放下,莫要這般激動(dòng)!”

    仲梁懷狠狠的盯著陽虎,并是搖了搖頭:

    “須得立刻當(dāng)眾應(yīng)允改步改玉,否則今日我仲梁懷定要明志于此玙璠之下!”

    陽虎見如此局面,只得是急忙委婉言道:

    “既如此,那便改為三步,這玙璠也一并撤去,就此奉還公室!如何?”

    仲梁懷聽罷,這才是松了口氣,并放下手來:

    “哼!早知如此,又何必當(dāng)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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