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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春秋不當(dāng)王在線閱讀 - 第378節(jié)

第378節(jié)

    “哦?是何軍情?此間無有外人,但說無妨?!?/br>
    孔丘見他稍有疑慮,顯然是因為不知道是否該當(dāng)著這么多人說起。

    于是,孔丘便只管是讓他說了便是。

    “季孫意如得知魯侯如今藏身于鄆邑,便邀孟氏一起,以為孟氏奪回失地為由,派其家宰陽虎,以及孟孫何忌,準(zhǔn)備興兵前來討伐鄆邑!不過,季孫意如為了能夠師出有名,亦是且向晉、齊國等國是遞送了文書。所以,可能還需得一段時日!”

    鄆邑原本是魯國孟氏的領(lǐng)地,只因齊國那時候為了幫助魯侯,才是強行將其奪了過來。現(xiàn)在季孫意如以替孟氏索要失地為由前來攻打,倒也可謂是名正言順。

    李然十分清楚,現(xiàn)在王子朝之亂剛剛塵埃落定,南方楚國暗弱,如今布于天下的暗行眾,其勢力可謂是達到了鼎盛。

    季孫意如肯定是要趁此機會,想著如何除去魯侯稠以絕后患的。

    事態(tài)緊急,如今鄆邑的守兵并不多,撐死不過三四千,而且大部分還隸屬于齊國。就算是加上魯侯身邊的親卒,以及李然的私兵,滿打滿算,也就五千出頭。

    李然當(dāng)機立斷,是做得兩手準(zhǔn)備。

    一方面,必然是要對鄆邑嚴防死守,護住魯侯稠。而另一方面,則是需要前往晉國充當(dāng)說客,盡快讓晉國出面,奉魯侯回國。

    前往晉國一事,李然決定是親自前往。而李然在離開之前,還要說服鄆邑的守將公孫青,讓其務(wù)必履行起保護魯侯稠的職責(zé)。

    公孫青,齊國公子勝之子,字子石,乃齊頃公之孫。說起來,與如今的齊侯杵臼乃是平輩。

    也是正巧,這冉耕在齊國時,就與公孫青是頗為熟絡(luò)。于是,冉耕便是毛遂自薦,與李然、孫武一起,來見公孫青。

    公孫青見到好友冉耕,也是十分的熱情,并且他也早就聽聞了李然和孫武的威名。

    于是,當(dāng)即是設(shè)宴招待,酒過三巡,公孫青卻是在那不停的把玩起了手中的酒盞。

    “子明先生,你們剛到鄆邑,其實青便已是知曉了的。也實不相瞞,青雖是受寡君之命,為保魯侯安危而駐扎于此的,但是寡君之后卻命我等是一撤再撤。如今已是從當(dāng)初近萬人到得如今不過三四千人??峙?,寡君也早已沒了保護魯侯的心思了?!?/br>
    “之前,魯侯屢屢遭到刺客,我們也曾派人從旁協(xié)助看守。但是,也實在是力有不逮,故而后來索性就不再理會魯侯居在何處了。而此舉,其實也未嘗不是一種保護,至少那些刺客再想要尋到魯侯,也就沒那么容易了!”

    ……

    第五百零五章 公孫青和衛(wèi)國的往事

    聽得齊國守將公孫青如此說,立于一旁的冉耕,則是恭敬回道:

    “子石大人亦不必自責(zé),我等皆知大人此舉實也是無奈之舉?!?/br>
    公孫青卻是擺了擺手,并是嘆息道:

    “哎……魯侯遭此橫禍,青本應(yīng)是以禮相待,只可惜青也不能做得更多,實是令人羞愧!”

    冉耕聞言,卻又是悠然道:

    “子石大人確是有心了,只是比起當(dāng)年對待衛(wèi)侯來,恐怕還是有所不及啊。子石大人,不免是有些厚此薄彼了些!”

    冉耕的話讓公孫青不由為之一怔。

    原來,冉耕所提及的,乃是公孫青和衛(wèi)國之間的又一樁往事。

    當(dāng)年齊衛(wèi)兩國準(zhǔn)備聯(lián)姻,公孫青奉君命行聘。然而到了衛(wèi)國,卻發(fā)現(xiàn)衛(wèi)國內(nèi)是發(fā)生了內(nèi)亂,衛(wèi)國的卿大夫齊豹等人,一起合謀殺了衛(wèi)侯的兄長公孟縶。

    彼時的衛(wèi)侯元,由此只得亦是如同現(xiàn)今的魯侯一樣,逃出了國都,并來到了死鳥這個地方。

    而聽聞此訊息的公孫青,便又是一路趕到了死鳥,并向衛(wèi)侯元請行聘禮。

    衛(wèi)侯元,也就是后世所知的衛(wèi)靈公,此時卻還只是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小青年。

    而彼時的衛(wèi)侯元,由于尚且是流亡在草莽之中,便是以沒有行聘禮之地為由予以推辭。(衛(wèi)靈公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無所辱君命)

    但公孫青還是一再堅持,于是,年輕氣盛的衛(wèi)侯元甚是不厭煩的與他懟道:

    “若齊使執(zhí)意請聘,那就請將寡人送回帝丘吧!”(衛(wèi)靈公曰:“君若惠顧先君之好,照臨敝邑,鎮(zhèn)撫其社稷,則有宗祧在。”)

    衛(wèi)侯元說得此言,其實就是覺得這公孫青實在是有點軸了,有點太不識趣了。

    沒看到寡人現(xiàn)在正落難著么?這愣頭青,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這愣頭青既然那么想要“不辱使命”,行啊,那你倒是先幫寡人回國??!

    衛(wèi)侯元的言下之意,即是讓齊國幫助自己復(fù)位。但公孫青未得君命,也不敢擅答,便只得是放棄繼續(xù)行聘禮。

    不過,他又將自己的良駒是作為禮物,獻給了衛(wèi)侯元以作為其落難在外之時的駕輿。

    而公孫青雖不敢擅自答應(yīng)幫助衛(wèi)侯元復(fù)國,卻也命人是時刻保護著衛(wèi)侯元的安危,并且他自己也是日夜不敢怠慢。

    衛(wèi)侯元見他如此,也不免有些心動,就表示你不必在此守護了,他現(xiàn)在流落至此,且就生死由天吧。

    而彼時的公孫青,卻認為自己既是受齊侯之命前來行聘的,而衛(wèi)侯元眼下既然還在衛(wèi)國,那他就還是衛(wèi)國的一國之君,所以,他也有責(zé)任保護衛(wèi)侯元的安危。

    于是,公孫青親自執(zhí)鐸,整夜都不曾閉眼。

    公孫青此舉確是大義所在,而衛(wèi)侯元最后也是順利回到國都,對公孫青也自然是感激不盡。

    ……

    公孫青見冉耕將他的這一往事重提,也是不由得嘆息一聲:

    “哎……不過是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子石大人莫不是還有顧慮?”

    “實不相瞞,寡君對魯侯如今已是不甚關(guān)心了,如果哪一天季孫意如真的舉兵來犯,寡君只怕也不會再派兵來援……”

    此刻的公孫青,還沒有收到季孫意如想要討伐鄆邑的消息,故而是這般言說。

    李然聽罷,卻是不由得一笑:

    “當(dāng)初子石大人秉持大義而為,難道隨著年紀的增長,反倒是愈發(fā)的不曉大義了?”

    公孫青聞言,不由是又瞇了一下眼睛:

    “非青不作為,實在是無能為力,今日不同往日,更何況魯侯也并非衛(wèi)侯??!”

    只聽李然又是淡淡的說道:

    “既如此,還請子石大人明示,不知大人可有意護得魯侯周全?”

    公孫青稍作思量,回應(yīng)道:

    “那是自然,即便是寡君對其不管不問,但青只要在還在這鄆邑駐守,自然就會力保魯侯不出意外!”

    李然聞言,不由是點了點頭。

    “有子石大人這句話,然也就放心了。子石大人若是真有此意,那是否可讓大人麾下的齊國將士,悉數(shù)歸我身邊的這位孫將軍統(tǒng)領(lǐng)?”

    公孫青聞言很明顯愣了一下。

    “這……恐怕是多有不便吧?”

    “既如此,那李然便跟子石大人交個底吧。如今魯國季氏已經(jīng)在謀劃討伐鄆邑之事,魯侯可以說已是危在旦夕!魯侯的這條性命,可就在子石大人的一念之間?。 ?/br>
    公孫青踟躕良久,沒有回話,自顧自的將一盞酒一飲而盡。

    “子石大人若是擔(dān)心日后會受到齊侯的責(zé)罰,那也是別無他法可想,索性就請大人是屆時親自送魯侯的尸體回齊國吧。哎,只可惜一國之君,竟是淪落到如此地步,也實在是令人悲嘆!”

    顯然,李然是故意這般說的。其實,從公孫青的言辭之中,再加上其過往的經(jīng)歷,還是足見其對于公室的尊重之心。

    果不其然,公孫青聽得李然的這一番話,索性是一咬牙,狠狠說道:

    “也罷!既如此,青愿意移交兵權(quán),全權(quán)由孫長卿統(tǒng)領(lǐng),青愿從旁佐助,以護魯侯!”

    李然聽罷,不由是撫掌大笑:

    “善!子石大人果然是心懷大義之人,李然亦是由衷佩服!”

    李然的這些話倒也并非客套,如今這個世道,還能有這種人,已是實屬難得。

    如此,孫武便就此接過了鄆邑的防務(wù),將魯侯稠從荒廢的驛站給接了出來,并是安置妥當(dāng),祭樂自也是要留在鄆邑,正好可以多陪陪魯侯稠。

    鄆邑現(xiàn)有近五千兵馬,魯侯身邊更有子家羈、孫武、褚蕩等人的陪護,安全自是也有了保障。魯侯稠的心情也是由此好上了許多。

    而另一邊,李然和祭樂這就又要分離,自又是有些依依不舍。

    是夜,祭樂抱著李然,久久舍不得松開。

    李然則是趁此機會,與祭樂是不無囑咐道:

    “樂兒,那湯藥可得每日按時服用,不得有半分疏漏。另外,一定要聽醫(yī)和的話,為夫此番前往晉國,想來也不會有事,樂兒只管放心便是?!?/br>
    祭樂其實也不甚明白李然和晉國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既然聽得李然如此說,也就不再憂慮,只微微點了點頭,并是細語言道:

    “樂兒明白,夫君早去早回。對了,此行要不帶上褚蕩?沿途也好有個照應(yīng)?!?/br>
    “不必了,季氏的軍隊不日便會攻來,褚蕩還是留下來協(xié)助長卿為好!有仲尼的弟子仲由跟隨,亦是一樣的!反倒是你和阿稠,切記一定要好生注意身體!知道嗎?”

    祭樂也知仲由勇武過人,所以也就此放下心來:

    “樂兒明白的!”

    ……

    翌日,眾人一起是給李然送行。

    路上,李然則是又找到醫(yī)和,在拜托他看好祭樂和魯侯之余,最后是低聲與他問道:

    “魯侯的病究竟如何了?”

    醫(yī)和怔了片刻,隨后是只嘆息一口,搖頭言道:

    “魯侯的病,關(guān)鍵在于心結(jié),他若能解得這個心結(jié),當(dāng)可無礙,但若是解不開……”

    醫(yī)和話沒有說完,但是李然已經(jīng)明白,魯侯稠的病情,其實說到底就是心結(jié)所至。

    他本為一國之君,而如今卻背棄了祖宗社稷,流落在外。甚至是在偏鄙之地,這般東躲西藏,這種落差恐怕論誰也都受不了。

    而就在李然與醫(yī)和私下言語之時??浊疬@邊也特意是從袖口中取出一封信札,并親手交給了孫武手中:

    “長卿,這是丘給孟氏宗主孟孫何忌留下的一封書信,你若得機會,可于陣前交予他。他若是還有幾分純良之心,自當(dāng)會明白該如何去做!”

    孫武接過信札,點頭道:

    “仲尼兄放心,孫武一定帶到!”

    幾年未見,孟孫何忌如今已是成年,但他名義上終究還是孔丘的弟子。

    雖然這些時日里都不曾有過來往,但孔子畢竟是他幼時所拜的師傅。而孔丘亦是知道孟孫何忌其人秉性的,孟孫何忌雖是有些膽小懦弱,但當(dāng)初在他的熏陶之下,也還算是懂些君臣大義的。

    所以孔丘認為,興許他的這封信,到了關(guān)鍵時候還能有所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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