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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春秋不當(dāng)王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漢泰宮,魯國君主處理日常政務(wù)的地方,也是接見朝臣的地方,相當(dāng)于后來秦國的章臺宮。

    只不過魯國的實力并沒有后來秦國那般強大,故此漢泰宮自然比不上章臺宮那般龐大,整個宮殿只前后兩進,第一進乃是長寬三丈的議事殿,殿中豎立著六根漆黑石柱,象征著魯國至高無上的公室君權(quán),但知道魯國實情的人肯定會發(fā)現(xiàn),這六根柱子被分成了三份,也同時矗立在叔孫氏,季氏與孟氏的家門口,象征著公室之權(quán)早已被三桓瓜分。

    太子野就坐在議事殿的最前方,叔孫豹已經(jīng)被放了出來,站在左邊,季孫宿與孟孫羯立于右手。

    而在他們的身后,各自站著忠于他們的朝臣。從數(shù)量上便不難看出叔孫豹在魯國朝堂上是孤掌難鳴,因為支持他的朝臣可謂是寥寥無幾。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眾卿且說說吧。為何寡人不過去后池游了一日,這宮中就這般的不太平了?”

    只聽得那假太子,隔著一層垂簾,開腔便與殿內(nèi)的眾卿質(zhì)問道。

    很顯然,這個假太子是聽了李然的安排,隨意捏造了些“事實”。但太子既然都這樣說了,又有誰會質(zhì)疑這其中的真?zhèn)文兀?/br>
    在他身后,魯宮兩大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并肩而立,此刻正對著殿中的朝臣虎視眈眈。

    “稟告太子,老夫前幾日偶感風(fēng)寒,染病在家,對此事一無所知。定是坊間有人污構(gòu)老臣,還請?zhí)用鞑臁!?/br>
    季孫宿因為代祭天一事被晉侯狠狠痛罵了一頓,索性稱病在家,沒有上朝,這番緣由說來倒也合情合理,叫人看不出破綻。

    左邊的叔孫豹沒有說話,只不過他的目光卻不停的在太子野身上掃過,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至于哪兒不對勁,他又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他知道,自己能夠還站在這,多半是李然在背后有所安排。

    “哦?那就奇了怪了。”

    “寡人不過是離開了魯宮半刻,宮中便是遭到刺客。而且,你們還將叔孫大夫給抓了起來。這又是為何?兇手尚未緝拿,又是如何定了罪的?……更何況,他若是想刺殺寡人,又何須等到現(xiàn)在?又何須是在宮內(nèi)動手?”

    這段臺詞確是十分的講究的,雖未明確表明刺殺一事與季氏有關(guān),但這話暗里卻已將所有罪責(zé)都推給了季氏。

    要知道叔孫豹若想刺殺太子,那他的機會可太多了,李然到了曲阜后,太子野曾幾次三番到叔孫豹的宅邸做客。若叔孫豹要想暗害太子,又何必還要冒這種“失手”的風(fēng)險呢?

    再者,魯宮的安防乃是叔孫豹負責(zé)的,此事人所眾知。所以魯宮內(nèi)安保的失職,便都跟叔孫豹脫不了干系。

    換句話說,叔孫豹就算再傻,也不至于在自己的地盤上刺殺太子,給自己招黑。

    既然叔孫豹被太子認定了不是兇手,那這些把叔孫豹當(dāng)作兇手抓起來的人,豈不是便成了最有可能是兇手的人?

    季孫宿聞聲,微微一怔,他對太子此時話里的暗示是心知肚明。

    只聽季孫宿道:

    “稟告太子,魯宮乃叔孫豹安排負責(zé)的防衛(wèi),宮內(nèi)出了如此大事,叔孫豹理應(yīng)問罪!”

    “寡人問的是誰人在宮內(nèi)行兇!并沒有問誰人該為此事負責(zé)!”

    太子野的臉色一下子憤怒起來,雙眸如炬,死死的盯著季孫宿。

    答非所問,這是身為臣子的大忌。

    這時,想了半天的叔孫豹終于抬起頭來,朝向太子恭身言道:

    “太子,老臣昨日與今日皆在家中,既然季孫宿認定臣有罪,臣懇請找人自證清白?!?/br>
    “哦?是何人?”

    太子野想也不想的應(yīng)聲道。

    “李然,李子明?!?/br>
    叔孫豹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既然這件事乃是李然的謀劃,那接下來應(yīng)該如何進行,那自然是要看李然來表演了。

    如若不然,僅憑他一個人在這魯宮之中,又如何能夠?qū)Ω兜昧思緦O宿與孟孫羯兩只老狐貍?

    “好,那便召李然進宮!”

    第二十章 沒人會在乎真相

    俗話說得好,這世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而現(xiàn)在被逼入了絕境的李然,便要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那條路來。

    漢泰宮。

    他站在漢泰宮的大門口,抬頭看著漢泰兩個篆體文字,一時有些恍然。

    一個被免職的洛邑守藏室史,一個被周王室追殺的年輕人,一個有些落魄的穿越旅客。如今站在了魯國的政治旋渦的中心。

    進入里面會發(fā)生什么,他并不知曉,也無法預(yù)料??墒撬麉s沒有任何一絲想要退縮的想法,他的步伐堅定不移。

    “草民李然,拜見太子?!?/br>
    李然于殿外,直接便是一陣高呼,隨后俯身叩拜下去。即便此時,這個太子就是他安排的人假扮的,可場面上的戲卻還是要做全套。

    “起身進殿?!?/br>
    李然聞聲,屈身促步進得殿中。但覺此時在場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向了自己。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陣陣襲來。

    “李然,此番寡人宣你前來,可知是所為何事?”

    假扮太子之人乃是李然授意孫武臨時從太子的侍從中找來的,此人對太子的習(xí)慣也確實是非常了解,這演技也可謂相當(dāng)不錯。饒是李然,也險些被糊弄了過去,他的身上竟真的有了那么一絲的君威。

    看樣子,君威君威,其實只要是在那位置上的,誰都會透那么一點出來。

    他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就站在假太子身后充當(dāng)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孫武,臉上浮現(xiàn)出異色道:

    “草民不知。”

    “那你可知昨日于此殿內(nèi),曾有人前來行刺寡人?”

    “什么?”

    李然故作姿態(tài),顯得很是驚訝。卻聽假太子是繼續(xù)道:

    “此次竟有刺客潛入進來欲刺殺寡人!只是,寡人命系于天,萬幸躲過此劫。雖如此,但此事畢竟干系重大!叔孫大夫方才言道,說他這幾日一直待在家中,不曾外出。對此間之事皆一無所知,素聞你與叔孫大夫交好,如今乃是他的門客,可曾知道些什么?”

    叔孫豹找李然前來,就是為了給他證明清白的,故此話題一下子就來到了這上面。

    一旁的季孫宿顯然對太子的問話有些不滿,畢竟李然不過是一介庶民,而且還是叔孫豹的門客,就算他能證明什么,那他的證詞能讓人信服么?

    只不過,又礙于此番魯宮刺殺一案已是震動朝野,此刻他們也不好當(dāng)著假太子的面強行去判定叔孫豹的罪行,于是這才給了李然說話的機會。

    只聽李然眉頭微皺,思索片刻后道:

    “叔孫大夫這幾日確實在家中未曾外出……既是有刺客意欲圖謀不軌,敢問太子殿下可曾緝拿住了兇手?”

    李然對于微表情的把控十分到位,他在說這三句話,臉上一直呈現(xiàn)出十分疑惑的表情。

    但同時卻又給人一種似是成竹在胸的感覺,一時讓季孫宿竟有一絲背脊發(fā)涼。

    其實李然的話術(shù)也很簡單,關(guān)注點就是兇手!對,就是兇手!

    說到底,緝拿刺殺太子的兇手才是整件事的關(guān)鍵!

    可是自季孫宿進宮,叔孫豹被放出來,假太子詢問這件事,竟沒有一個人提及這個兇手!

    這個兇手可曾抓獲?抓獲之后在哪?若沒有抓獲,可有什么線索?這些都沒人提及,似乎所有人都選擇性的將這個關(guān)鍵點給忘記了一般。

    而李然不會忘記,因為這是揭開太子遇刺真相的唯一線索。

    季孫宿臉上的表情頓時發(fā)生了變化。

    他雖安排了季孫意如去滅口,可當(dāng)李然問起這個兇手的時候,看到李然眼中那自信滿滿的目光時,他還是忍不住擔(dān)憂起來。

    他聽說過李然的事,也從孫兒的口中聽說了李然在集會上大放厥詞,也知道自己所籌謀的代君祭天一事就是李然在背后搞的鬼,故此對于這個“敵人”,他絲毫不敢再掉以輕心。

    “哼!喚你來,乃是讓你證明叔孫豹是否對魯宮之事一無所知,不是讓你來破案的!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此處有你胡言亂語的份嗎?”

    李然在集會上的發(fā)言此刻早已是傳遍了整個曲阜,因此,對于他那番言論不屑一顧的魯國大臣絕不在少數(shù),此時說話的便是其中一個。

    “行了!你既已證實叔孫豹對魯宮之事一無所知,那便足矣,退下吧!”

    季孫宿揮了揮手,示意李然可以退下了。

    但同時,他也下定了決心。此事之后一定要除掉李然,絕不可再留禍根。

    而眼下,他正要尋思著怎么繼續(xù)給叔孫豹羅織罪名,卻不料假太子忽的又開口道:

    “且慢!”

    “李然的話倒是提醒了寡人,既然刺客失手撲了個空,那又可曾抓獲?”

    假太子對李然的目的自是了然于胸,豈會如此之快就讓他離去?今日乃是專門為季孫宿設(shè)的局,李然乃是布局之人,自是要在場親自指揮才好。

    叔孫豹聞聲忙道:

    “刺客確是于殿內(nèi)誤傷了幾人后流竄而去。皆因臣不及追剿,便被禁足在家,故而無法安排侍衛(wèi)追查。臣有罪!”

    叔孫豹口口聲聲喊著自己有罪,其實是把這責(zé)任一股腦的又踢回道了季孫宿的身上。

    刺客刺殺太子,且流竄在外。在真相不明的情況下,你卻先把魯宮侍衛(wèi)總管事的卿大夫給抓了起來,他又如何能夠去緝拿兇手?

    假太子眉頭緊皺的看著季孫宿問道:

    “季孫大夫,你可有何話要說?”

    季孫宿也知道自己這一手確是有點cao之過急,但也只因他對自己的謀劃是極為自信的,畢竟太子若是真遇害了,誰又會在乎這種細枝末節(jié)的真相呢?

    畢竟,朝堂之上,真相從來都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但此刻,卻被這“真相”給逼入了死胡同的季孫宿只得急忙躬身,略有些惶恐的言道:

    “太子明鑒,叔孫豹就算不知此事,也有防衛(wèi)魯宮不當(dāng)之罪!將其禁足,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吶!”

    “至于那兇手,臣已經(jīng)詢問過宮內(nèi)的幾個統(tǒng)領(lǐng),此人畫像一經(jīng)張貼,總有線索的,還請?zhí)由园参稹?/br>
    正當(dāng)季孫宿在極力為自己開脫辯解,李然卻在一旁嗤笑一聲:

    “呵!季孫大夫,然有個問題,還想請教?!?/br>
    眾人將目光轉(zhuǎn)過,只見李然仍舊立在原地,長袖及身,青翠而深,端莊且高雅,整個人的氣質(zhì)一時間也因為剛才的那句話而變得神秘莫測。

    “哦?你還想問什么?盡管問便是了。”

    不及季孫宿反對,假太子便適時給了他繼續(xù)問下去的機會。

    季孫宿聽到這話,也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只得忍著一口氣,靜靜等待李然的問題。

    只聽李然若無其事的問道:

    “說來也巧,昨日草民在曲阜城內(nèi)也同樣是遭了刺殺,不知……這兩者間是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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