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當(dāng)王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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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季孫意如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然而事實卻打了他的臉。 “列土分封乃是古制,自我周宗分封天下諸侯伊始便是如此,天道使然,不容置喙?!?/br> “且人分貴賤,三六九等,亦為天道,孰可改之?庶民天生便是受人差遣的,此乃真天理!” “爾而今身為一介白頭,竟敢在此大談王侯分封,還談何庶民之道。真真是違逆不德!” “來啊,速將此人拿下,待來日明刑正典,以正視聽!” 季孫意如是個聰明人。 如果不是,季孫宿又怎會意欲讓他接手季氏宗主繼承人的位置? 所以當(dāng)他看到叔孫豹打算邀請李然做他的客卿時,他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勁。 對!此人決不可留! 一個叔孫氏就已然很是難以對付,若來日得了這樣一號人物從旁協(xié)助。只怕未來魯國的朝局便會多出幾分變數(shù)。 這種事決不允許發(fā)生。 只聽得他的話音剛一落下,跟隨在他身后的季氏侍從立時便圍了上來,打算將李然一舉拿下。 原本氣氛就不太尋常的集會之上,因為這一出,氣氛頓時變得更加的詭異緊張起來。 誰也沒想到季孫意如居然會在這樣的場合對叔孫豹發(fā)難。 是的,在眾人眼中,季孫意如對李然出手,其實就是對叔孫豹發(fā)難。 只不過李然可不這么認(rèn)為。 初來乍到的他雖然還有些不能解,但他不解的點只是在于自己不過就是發(fā)表了一下自己的觀點,怎么就能定義成大逆不道了? 敢情在鄉(xiāng)校集會這種場合上還不能發(fā)表個人意見了? “季孫意如!……你!” “叔孫大夫。” 叔孫豹正要據(jù)理力爭,李然卻又將其打斷。畢竟是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導(dǎo)致季孫意如突然發(fā)難,若是將這個鍋甩給叔孫豹,顯然是不太厚道。 自己的鍋,還得自己背。自己的問題,還得自己解決。 但見叔孫豹卻回頭看了一眼,并向他微微點頭示意,而后又甚是輕蔑的大聲道: “呵,子明不必?fù)?dān)心,在我叔孫的地盤上,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胡作非為!” 這就是叔孫豹的底氣。 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別說你季孫意如,就算你把你爺爺季孫宿叫來,今天也不可能帶走李然! 季孫意如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相當(dāng)難看了。 而聽到這話的李然,則是依舊面不改色心不跳,直勾勾的看著季孫意如,又好似沒頭沒腦的,略帶疑惑的問了一句: “敢問閣下當(dāng)真姓姬?”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其中也包括正準(zhǔn)備看好戲的太子野。 季孫意如是姬姓,這件事還需要問么? 他當(dāng)然姓姬了! 而且他必須姓姬! 他如果不姓姬,那豈不是說他們季氏的血脈不清? 這分明就是在羞辱季孫意如了,非但如此,這簡直就是對整個季氏開炮了。 當(dāng)初周公分封天下,封得最多的,就是姬姓之人。 不但季氏姓姬,晉鄭燕吳魯?shù)葒瑥膰綑?quán)貴,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姬姓? 姬姓是他們的榮耀,更是代表了他們與生俱來的特權(quán)! 換句話說,姬姓就是這時代的高種姓! 你質(zhì)疑他季孫意如姓不姓姬,這不是質(zhì)疑他身份不明,血緣模糊,質(zhì)疑他一直以為來引以為傲的優(yōu)越感么? 季孫意如當(dāng)時就怒了。 “放肆!” “予我拿下!” 啥也不說了,這梁子肯定是結(jié)下了。 “慢著!” “季孫意如,你在我的地盤上如此明目張膽的行兇拿人,分明就是沒把我叔孫豹放在眼里。” “今日你若敢動李子明半根毫毛,我叔孫豹明日便叫你季氏雞犬不寧!” 叔孫豹如今為了一個沒半點身份的李然,居然明著與季孫家的長孫這般當(dāng)眾撕破了臉皮,這也是令在場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 聽到這話的季孫意如,一時更是憤怒難當(dāng),腮幫子咬得鼓鼓作響,恨不能立刻將李然碎尸萬斷。 可此時的李然卻依然給人一種不甚在意的淡然。 他就這樣看著季孫意如,用一種近乎同情……哦,不對,近乎可憐的目光看著季孫意如。 好一陣后,他這才緩緩道: “呵呵,想我們先君,武王伐紂,若非是其專權(quán)獨斷,試問舉兵伐紂之時如何才能王令所達,百將俯首?又何來牧野一戰(zhàn)鼎定乾坤?” “而后周公建制,分封諸侯。至平王東遷,雖是大傷元氣,但周宗之威依舊可震懾天下,諸侯臣服?!?/br> “然今王室勢微,晉楚霸權(quán),天下庶民只知晉楚而不知周天子,前太子晉意外之死,諸侯皆可視而不見。王室風(fēng)波,世人未聞?!?/br> “今日諸多賢達在此暢談分封與君制,實乃當(dāng)世實情使然,怎么到了閣下嘴里,便變成了大逆不道之言了?” “如今先君離世,尸骨未寒,此正值內(nèi)墻不穩(wěn),外夷環(huán)伺之時。閣下既為權(quán)貴之后,卻不知如何為君上解憂,卻反而對我等有心之人妄加指責(zé),欲加重罪!” 李然這些話一說完,但見季孫意如的臉色早已成了鐵青。 而李然此時,卻已是殺紅了眼,繼續(xù)在那暴擊言道: “呵呵,在下質(zhì)疑閣下是否為姬姓,其一,乃是因為自平王東遷,王室暗弱,至今亦不過短短兩百年。而你既為姬姓后裔,當(dāng)知我周人建國之歷程。既如此,又怎可忘了祖宗之本?其二,先君新喪,本就不宜大動干戈,而閣下在此如此胡來,又哪有把公室之喪放在眼里?!” 隨著最后一句話擲地落下,整個集會一時間竟是變得死寂! 第七章 姬姓的榮譽感 話說得確實是沒錯,姬姓所具有的特權(quán),本來就是周王室給予他們的。 而當(dāng)一個姬姓權(quán)貴已然不知周王室的歷史時,確實是可以稱之為忘本,這似乎并沒有任何不妥。 更何況,如今先君方薨,于周禮確實也不宜大動干戈。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季氏再怎么權(quán)勢熏天,在周禮面前也依舊是個弟弟。 當(dāng)李然的這一番話說完,在場的學(xué)子們紛紛起了身來,不約而同朝著季孫意如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季孫意如這邊,環(huán)顧四周,但見周圍所有人竟是投以疑惑的目光來。那種對他與身俱來的優(yōu)越感的漠視,瞬間刺穿了他引以為傲的身份,僅剩的一具皮囊又如何能擋得住這如洪水一般的眼神。因此,只覺一時臉皮guntang,羞憤不止。 而一旁的叔孫豹此時則正目瞪口呆的看著李然。他再一次為李然的發(fā)言而震驚。 是的,他又震驚了。 這樣的震驚促使叔孫豹更加堅定了要將李然留在魯國,留在自己府邸的決心。 他深信,依李然之才,若得其輔佐,勿論是自己叔孫一族,乃至是魯國,未來必將是一片光明。 李然,正是如今魯國亟需之人! “子明所言甚是,我等姬姓之人,正該為宗室振興而奮斗!今日之集會,諸位所言,我叔孫豹都將記刻于冊,上呈于天,以事社稷!” “季孫意如,今日若只是你在此,你是決然帶不走李子明的。要不這么著,你去將你爺爺叫來,興許在場的諸位會賣給他一個面子。呵呵,你覺著呢?” 叔孫豹話鋒一轉(zhuǎn),頓讓季孫意如面色更加難堪。 他身為季氏未來繼承人,若遇事便叫他爺爺季孫宿,試問他這個繼承人日后在季氏,在魯國還有何威信可言?這年頭,權(quán)貴一旦沒了威信,那便與普通國人無異,季孫意如如何聽不出這一句諷刺之言? 羞憤難當(dāng)?shù)乃戳丝词鍖O豹,幾欲開口,但都忍了下去。最終,他又斜視過去,盯著李然恨聲道: “哼!今日之辱,我季孫意如來日定當(dāng)加倍奉還!” “走!” 氣勢洶洶的來,灰溜溜的走,季孫意如的出場與離場,差距著實有點大。以至于讓在場的學(xué)子們都不由大聲歡呼起來。畢竟看著魯國最權(quán)貴之人這般難堪,確實是好不解氣。 他們終于贏了所謂的權(quán)貴一把,即便跟他們其實也沒太大關(guān)系。 倒是李然,見狀卻并未感到任何高興,反而眼神之中透著淡淡的憂慮。 他看的出來,這個季孫意如絕非凡俗之輩,面對剛才的情形,季孫意如若是惱羞成怒與叔孫豹大打出手,他或許還不會如此擔(dān)憂。 畢竟,他李然方才的那些激將言論,可謂字字扎心,那絕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了的。 可正是因為季孫意如沒有大打出手,反而忍了下來,這就讓李然感到了一絲擔(dān)憂,畢竟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保持清醒的頭腦,理智的判斷,足以說明此人亦是不俗。 此間事罷,李然便是轉(zhuǎn)過了頭去,正當(dāng)他要感謝叔孫豹剛才對自己的庇護,誰知叔孫豹竟搶先一步朝著他躬身作了一揖。 在這年頭從來都是沒身份的人先給有身份的人行禮的,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更何況還是像叔孫豹這樣有正卿身份的權(quán)臣,年紀(jì)又比李然高出一大截。他向李然行如此大禮,著實讓在場眾人又是一驚。 “子明才學(xué)博聞,句句珠璣,今日豹實有幸。還請子明先生受我一禮!” 言罷,但見叔孫大夫已是如此,其他學(xué)子便也都紛紛效仿,都朝著李然躬身而禮,甚至連尚未離去的太子野,也跟著行了大禮。 饒是李然再對自己剛才說的話心知肚明,此刻也不由感到汗顏,心道自己不過拾人牙慧而已,如何能夠受到如此崇仰?一時慚愧。 無奈之下,李然只得上前將其扶起,喟嘆道: “世道不濟,人心難測,然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大禮,誠為惶恐,諸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br> 世道不濟,說的是這春秋之亂。 人心難測,說的是各路諸侯群雄逐鹿。 李然其實并沒有想過在這時代做些什么,當(dāng)初他只是想來魯國討個生活,而后便碰巧遇到了這一次的鄉(xiāng)校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