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袁尚一如既往的喜怒言于色,不高興了就罵人,而且不是揶揄嘲諷,就差沒指著審配的鼻子罵了。 許攸心里忍不住又腹誹了一句,庸主,就這點出息了,你是不是忘了隔岸觀火本來就是你自己心里的選擇,只不過是借審配的嘴說出來罷了。 現(xiàn)在出了事就把責任全部推給他? 不過想想也對,這些年你能有什么真才實學,唯一的本領(lǐng)大概就是推卸責任,大概跟郭圖學的吧。 就這么點事把你給嚇的,中山國里山賊作亂讓袁熙出兵不就行了,并州的麻煩只需調(diào)動蔣義渠五萬大軍渡河直撲許昌,還不能圍魏救趙? 唉,看來把你賣了是明智的。 “主公,黑山賊不過是疥蘚之患,不足以亂局,可遣人差使二公子領(lǐng)兵平亂即可;至于并州之危,在下建議令蔣義渠領(lǐng)黎陽五萬大軍趕赴增援,如此兩線牽制,曹cao首尾難顧,必敗無疑!”等到袁尚發(fā)完了怒火,審配才把心中所想說出。 沒等袁尚反應(yīng)過來,許攸開火了,這一次,他要跟審配正面硬剛,已經(jīng)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庸主能賣多少錢,全看這一局了。 “主公,審配之言乃匹夫之見萬不可依從,倘若幽州此時正有鮮卑入侵當是如何?倘若二公子見北國禍亂,不遵主公之意又當如何? 曹cao進攻并州,張燕作亂中山,皆因主公為袁譚所困不能自顧,這才是北國禍亂的根源所在。 主公欲從速平亂則需下定決心,依呂布之計,一舉攻克袁譚,收復青州,平定東面戰(zhàn)火后,大軍回援,即時根本無需出兵張燕便會望風而逃,主公再集中兵力一路向西與高干一并圍剿曹cao。 在下幾乎敢斷言,曹cao便是不戰(zhàn)死并州,也會大敗而歸,主公上報父仇,下安百姓,如此方顯我北國雄主之風!” “你……”審配指著許攸的手顫顫巍巍,一時語塞。 他有些懵,自己領(lǐng)監(jiān)軍職務(wù)后就成為了袁尚之下北國第一人,許攸一直對自己是很忌憚的,怎么今天會跳出來直接開懟。 袁尚直接一壓手,打斷了審配的施法,看樣子他是想認真思忖一番。 遵從本心的話,他當然不想像許攸說的那樣直接梭哈。 但剛才那句話好像點醒了袁尚,北國的禍亂是因為自己被袁譚牽制住不能自顧,認真想想,好像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尚未開戰(zhàn)前,曹cao敢來北國嗎,張燕敢鬧騰嗎,所以所謂的派兵去平亂,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當初為什么急著出兵,不就是怕自己沒什么反應(yīng),各方會不服,連袁熙都有可能生出異心來。 眼下的局面,其實是一個道理才對,因為自己不能退敵,大家都開始跳出來瓜分這塊肥rou了。 袁尚有些害怕,如果繼續(xù)這么下去,外圍還有西涼馬騰韓遂,內(nèi)部也可能出現(xiàn)王燕、陳燕、李燕。 心里是這么想,甚至也在暗示自己快下決心吧,已經(jīng)是穩(wěn)cao勝券的局面了,不可優(yōu)柔寡斷。 可真的讓他下決心的時候,他又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折騰了大半天只是讓審配和許攸都退出去,他需要三思。 有趣,都這時候了還學人三思呢,也對,你們老袁家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嘛,許攸心里冷嗤了一聲扭頭離開。 審配還想多勸幾句,不管袁尚怎么待他,終歸是自己選擇的扶持對象,不能眼睜睜看著北國毀在他手里,換來的結(jié)果是又一頓臭罵,這才郁悶的離開了。 有些事情,想的再多也是徒勞,人生不能預(yù)設(shè),誰也不能靠妄想活著,想知道水深不深只有自己親自蹚過去。 這么簡單的道理,袁尚也需要想足一整晚,第二天他才終于下定了決心,聽許攸的,跟呂布一起扳倒袁譚。 他想明白了,從頭到尾,袁譚才是擋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礙,不把他給清除了,這北國之主的位置是坐不穩(wěn)的。 “復信呂布,兩日后動手,十二萬大軍,全部投入前線!” 在他的預(yù)設(shè)中,不只是要猛攻袁譚大營,還要在他敗走的路上設(shè)置三道封鎖線,一言蔽之,這次一定要把袁譚逼入死境。 “十二萬大軍……主公,大營這頭只留一萬人,是不是少了點?總是要防止一些預(yù)料之外的事情啊?!睂徟洳话驳恼f道。 “誰說大營只留一萬人,大營留軍兩萬戒備,把云落谷的兵馬抽調(diào)一萬出來參與到進攻當中?!?/br> 袁尚說完,審配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主公,烏巢之敗歷歷在目,主公不可大意啊,我軍數(shù)十萬糧草皆屯于云落谷,那里的安全與大營一般重要……” “主公明鑒,云落谷有一萬人把守,足夠了,那里位置隱蔽,地勢險要,三軍進攻下袁譚自顧不暇,如何能對云落谷起意?。 ?/br> 許攸說完,審配想要反駁,可袁尚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夠了!別再說了,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他覺得,自己過去的優(yōu)柔寡斷就是聽的太多了,有時候該果斷的時候,就要堅定的把耳朵堵住,力排眾議。 實在沒氣撒的審配只能惡狠狠的瞪著許攸,已經(jīng)想了好多個辦法準備秋后算賬了。 這回許攸沒怵他,也是玩味的與他對視,倒是要看看是誰笑到最后。 …… 終于等來了袁尚的信,林墨懸了半月的心,總算是落地了。 他還是有些擔心袁尚會臨陣怯戰(zhàn)的,畢竟各方面的算計都是掐著時間來推演的,想用這點人跟袁家兄弟的二十多萬人博弈,任何一個環(huán)節(jié)都不能出錯。 看來曹cao那頭應(yīng)該是給足了袁尚壓力,到底沒讓自己失望呀。 “可以通知袁譚準備動手了吧?”呂布扭動著脖子,一副戰(zhàn)意洶洶的模樣。 憋了這么些日子,可算等到了最關(guān)鍵的一戰(zhàn)。 林墨點了點頭,“入夜后我會派人去送信的?!?/br> “允文啊,袁譚這小子看上去要比袁尚精明不少啊,明顯有兵力懸殊,他還是決心要派兩萬人跟著我們。” 呂布干笑了一聲,“我提議說到時候兩家分兵攻襲袁尚的大營,他還不答應(yīng),非要大家一起行動,分明是要盯著我們?!?/br> 林墨也被逗笑了,“大概,是怕落得跟皇叔一個下場吧?!?/br> 回想起當初安豐大戰(zhàn)的時候,劉備不就是這么讓自己給賣了的嗎,前事不忘后事之師啊。 而且,林墨其實也很贊同老岳父的看法,袁家三子中,真正有資格接任大位的,確實是只有袁譚一個。 不夸張的說,如果是他接位了,不管是自己還是曹cao,想對北國有想法都太難了。 可惜啊,人生從來沒有如果,歷史上的意難平,哪一個不是因為一念之差呢。 “雖然袁尚大軍傾巢而出,但我相信他的中軍寨里還是有埋伏的,我們的人戰(zhàn)力太弱了,只怕這次要折不少?!眳尾加行╇y受的說道。 “這是沒辦法的事,現(xiàn)在袁譚對我們的戒備心很重,沒猜錯的話,大戰(zhàn)一結(jié)束他就會趕我們離開了?!?/br> 林墨嗤笑了一聲,“可惜啊,他不明白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br> 呂布也感慨的搖了搖頭,“他是明白與虎謀皮的道理的,所以防備心才會這么重,只是沒料到有些人是他根本無法掌控的。” 老岳父說的好哇,振聾發(fā)聵。 拜他所賜,這北國,總算是謀定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呂布何時需要向你這種貨色解釋? 從小到大,在袁紹的呵護下,袁尚幾乎就沒有真正的見識過戰(zhàn)場是什么樣子的。 哪怕是教訓最慘痛的官渡大敗,他也只是在一封接一封的戰(zhàn)報上窺測到北國大軍是怎么一步步走向失敗的。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所以袁尚總是會有怯戰(zhàn)的心理,更多時候都是不愿意開戰(zhàn)的。 但是,今天,不用審配和許攸來勸他,袁尚自己就知道,他該披堅執(zhí)銳,騎著戰(zhàn)馬,帶著將士們?nèi)サ角熬€跟袁譚血拼了。 因為河北四庭柱不復,軍中馬延等人威望還不足以支撐大軍士氣如虹,身為主帥的他,必須親臨戰(zhàn)場。 他在,才能讓將士們舍生忘死的去戰(zhàn)斗。 此戰(zhàn),關(guān)乎北國大業(yè),勝了,北國之主的位置再無人可以撼動,只許勝,不許敗。 他走到兵鑭前,看著那柄象征了北國權(quán)勢的寶劍,這是袁紹的佩劍,他雙手恭敬的取下,凝神注目,“父親在天之靈,請護佑孩兒旗開得勝?!?/br> 我的老天,你是怎么有臉說出這種話來的,真要是老主公還活著,也能生生被你給氣死啊,許攸在心里吐了口痰,對袁尚的臉皮表示敬佩。 “主公,呂布率軍出寨了,袁譚的人也已經(jīng)追出?!瘪R延快步進帳稟報最新情況。 袁尚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而是將袁紹的佩劍系在了腰上,轉(zhuǎn)身后朝著轅門走去。 想要做保險的做法,當然是確認了呂布和袁譚的人廝殺在一起袁尚再出兵了。 但其實這一點也不現(xiàn)實。 畢竟呂營距離渡口還有三四十里地呢,正常情況下,袁譚的追兵肯定會趁他登船渡河的時候動手,那么等斥候的快報送回來,估計天都亮了。 既然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只要確認呂布帶兵離營,他就必須立刻率領(lǐng)兵馬殺向袁譚軍營,要知道負責外圍截殺袁譚敗兵的兩萬人在天黑時分就已經(jīng)出發(fā)了,拖太久了恐生變故。 十萬大軍,如同潮水一般從三個大寨里涌了出來,便是晚上看不清陣仗,光是那腳步聲和動靜,也足夠把數(shù)里外林子里的夜梟都驚飛了。 陳兵于野、下寨對峙,時不時是會發(fā)生奇襲敵營的情況,但人數(shù)通常不敢太多,因為擔心動靜大了會被對方的斥候發(fā)現(xiàn),反而跳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眼前這可是十萬大軍啊,動則如山崩地裂的陣仗,想要完全隱匿顯然是不可能的。 袁尚很清楚,大軍行進不到三分之一路程,袁譚就會知道他的動向。 即便如此,這其實也是能算得上奇襲二字的。 因為這里頭涉及到了部隊調(diào)動耗時的問題,像他這次是有準備的梭哈,大軍整頓尚且花了兩天的時間。 袁譚呢,從他收到軍報到自己的部隊趕到,他的反應(yīng)時間撐破天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部隊披甲、執(zhí)銳、弓弩箭矢分發(fā)、騎兵牽引列陣,兩個時辰的時間,能讓兩萬人做好迎戰(zhàn)準備就算他用兵如神了。 更何況,袁譚的部曲也不少,就算分了幾萬人去追殺,剩下的人怎么算都不會少過七萬數(shù),這么些人的大營,光是一道軍令的傳達都要花上半個時辰了,如果還想做到設(shè)伏,反擊這些cao作,那得給足袁譚十天八天才辦得到。 這是袁尚的仰仗之一,還有一點至關(guān)重要,他堅信派出去追擊呂布的人一定是袁譚的精銳部隊。 要說袁譚軍中,最讓袁尚忌憚的,莫過于他的騎兵了。 雖然這次大戰(zhàn)前夕,他也讓袁熙提供了幾千戰(zhàn)馬武裝軍隊,問題是騎兵的訓練非一朝一夕的可以功成的。 官渡一戰(zhàn),大戟士倒戈相向,騎兵多被擒殺就俘,精銳折損殆盡。 反觀袁譚,他的騎兵保存的很完整,而且,那支騎兵一支都是由文丑所統(tǒng)領(lǐng)的,戰(zhàn)力之強悍堪為北國翹楚。 如果不是堅信著這些騎兵都已經(jīng)派了出去,袁尚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的。 在這種全方面占優(yōu)的情況下,袁尚覺得自己沒有輸?shù)目赡堋?/br>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敢親身領(lǐng)兵到前線指揮作戰(zhàn)。 …… “溫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去取袁尚的大營了。” 夜幕下的夏津曠野,一支四萬人的部曲混雜在一起,呂布的人和袁譚的人。 不過讓呂布沒有想到的是,來將是袁譚麾下大將韓莒,在彭城的時候聽文丑說起過此人,是他的副將,跟在身邊多年,論得帶兵還是個人勇猛,都是一號人物。 這樣的人袁譚竟然沒安排在大營打伏擊,而是派來給自己盯梢,這防范心真不是一般的強。 呂布點了點頭,隨后調(diào)轉(zhuǎn)馬頭開始朝著袁尚軍營方向前進。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