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不多時,一張書寫好的帛布恭敬的遞給了呂布,“岳丈大人覺得沒問題就落印吧?!?/br> 前面沒什么問題,就是后面的內(nèi)容讓呂布看了忍不住發(fā)笑,“你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我聽人說孫策在年尾納貢進奉給朝廷無數(shù)的珍寶,還把價值萬金的夜明珠都送上了,這才換來了吳侯之爵,你說貶就貶?” “他若不答應(yīng),人就別放了,擺開架勢再打一場就是了?!?/br> 林墨就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隨后又笑了起來,“放心吧岳丈大人,他一定會答應(yīng)的。” 呂布一下就沒了方寸,“那你總要有個理由吧,干嘛非逼著曹cao讓天子下旨貶他?” “岳丈大人可知道黃祖射殺了孫堅,自此兩家在長江打了七八年戰(zhàn)火不休,如今于禁殺了孫權(quán),他孫策豈肯善罷甘休?” 林墨臉上也浮現(xiàn)了一抹惆悵,搖頭道:“我這是逼著曹cao跟孫策劃清界限,免得讓他們兩人聯(lián)手,最后把我們給夾擊了。 貶了孫策,多少會讓江東為之產(chǎn)生一定的動蕩,再想掀起戰(zhàn)火,四大家族的人一定會對孫策施壓的,能爭取一些時間?!?/br> 老劉家的皇帝到了劉協(xié)這一代算是徹底廢了,不過他的圣旨在天下士人眼中依舊是代表著天意,有著不可替代的權(quán)威。 張遼封侯,孫策貶侯,這一來一往間就是等同于向世人宣告孫家發(fā)動了不義之戰(zhàn)。 當(dāng)然了,憑著這圣旨想斷了孫策報仇的念頭是不可能,但應(yīng)該會掀起小部分的內(nèi)亂,拖延些時日。 最重要的是,孫策也不大可能再考慮跟曹cao合作什么了,反倒是這么一道圣旨下來,江東處在了荊州、徐州的包夾之下。 畢竟,黃祖跟他孫家也是世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該利用的得利用。 這個問題,自己明白,玩政治的曹cao自然也是通透的,所以林墨覺得他沒理由拒絕。 無法解決后顧之憂,誰有興趣跟你聯(lián)盟呢,逼急了跟袁紹聯(lián)手、一起清君側(cè)也不是不可能的。 “得虧你小子提醒,要不然我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br> 弄清楚內(nèi)里玄機的呂布有些后怕,剛才自己還得意洋洋呢,不能飄啊,“這事就按你說的辦?!?/br> 呂布走到帥椅上坐下,隨后從臺案上的錦盒內(nèi)取出他左將軍的官印蓋下,這才揚起頭來道:“這次文則和文向都建功了,文向還好,準(zhǔn)備擢升為校尉,可文則……” 呂布遲疑了一會,顯得有些為難,“他在曹cao帳下時候便因為宛城之戰(zhàn)拜了益壽亭侯,軍銜是校尉,我總不能將他提為中郎將吧?” “如此大功,拜個中郎將怎么了?”林墨不解的眨了眨眼。 呂布欲言又止,下意識看向了趙云,后者立刻抱拳道:“溫侯,末將還有軍務(wù),先行告退了。” “得得得!” 林墨一把拉住趙云,“岳丈大人,子龍是自家人,沒什么不能說的。” 你女兒女婿的命都是他救的,你防范心還挺重呢。 更何況,他太了解趙子龍是什么樣的人了,忠義無雙,不把他凝聚好了,回頭找大耳賊去,哭都沒地方。 呂布訕笑著擺了擺手,“你和玲兒的命都是他救的,我當(dāng)然知道是自家人了……” 旋即嘆了口氣,“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是吧,侯成、宋憲、成廉等人跟隨我多年也只是校尉,除了彭城里還躺著的魏越是中郎將,也就你魏叔父了。 文則說到底……” 降將身份嘛,呂布沒好意思往下說了。 派系問題,這事林墨還真是一時沒有細(xì)想,倒是老岳父提醒了他。 呂布站的角度有可能是出于對老班底的偏心,可是內(nèi)部派系間的勢力問題,也確實應(yīng)該要考慮了。 平心而論,廣陵這一仗里張遼才是最大的功臣,加上他又是呂布的老班底,所以怎么封賞其他人都不敢有意見。 可是于禁,若是軍銜上壓他們一頭,估計心里會不服。 這種問題是不能忽略的,最好的教訓(xùn)例子就是魏延了。 他的謀反固然是跟楊儀不對付,可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多年來在諸葛亮的打壓下,一直心存怨恨。 但有功就得賞,于禁若是沒有一點實質(zhì)性的獎賞,也是留不住人的。 畢竟這不是一個于禁的問題,未來還有降將,看了于禁的遭遇難免會心生忌憚的。 林墨捏著下巴沉思,一時也有點茫然。 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都是在盤算平衡兩州世家的爭位沖突,希望連消帶打后讓紫陽書院的人慢慢上位,倒是忽略了軍營里的這群老班底。 翁婿二人心思各異的時候,趙云卻有些恍惚,這種事情你們也當(dāng)著我的面說啊,我有點受寵若驚。 傻子都知道,這兩人現(xiàn)在討論的問題已經(jīng)算的上是最核心的秘密了,過去在軍營里,連訓(xùn)練計劃和巡視時辰都未必能聽的到,溫侯和允文是真拿我當(dāng)自己人啊。 “那就重賞吧?!?/br> 林墨思慮許久,覺得確實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賞他千金,再加三百匹戰(zhàn)馬,這樣既能不讓侯成他們心生不滿,也能安撫于禁?!?/br> 軍中自古就是以軍銜為尊,物資上的獎勵當(dāng)然是比不得這名頭的,可如此豐厚的獎賞,倒是也能平衡于禁的內(nèi)心了,呂布點了點頭,“有了戰(zhàn)馬可以組建一支小股的騎兵,日后再建功便好加賞了,你想的挺深遠。 問題是,我上哪給他弄這么多戰(zhàn)馬?” 林墨撫摸著白虹劍,笑道:“笮融不是去了冀州嗎,回來的時候會帶一批幽州戰(zhàn)馬,有五百匹,本是想充實我軍騎兵的?!?/br> “他怎么可能把戰(zhàn)馬從袁紹的地盤帶回來?”呂布有些不信。 “岳丈大人以為他去冀州干嘛,當(dāng)然是送禮啦?!?/br> 林墨嘿嘿一笑,“你總得提些要求,要不然別人哪里會敢伸手呢?!?/br> 采購戰(zhàn)馬,借道冀州,這個說辭就很完美了。 等到最后,錢送的差不多了,就該收到對方的饋贈了,這一點,袁紹會幫忙的,林墨很有信心。 “既然如此,那就都給廣陵送去吧,余下兩百匹送給文遠,讓他們湊夠一曲?!眳尾己艽蠓降囊粨]手。 其實啊,送戰(zhàn)馬這事就是好聽而已,到頭來還不都得納入軍營,又不是世家子可以往家里搬。 不過一馬千金難求的徐州,用來作為獎賞,卻可以很好的安撫人心。 “還有啊?!?/br> 呂布從竹簡里抽出一面帛布,輕笑道:“陳登還夾帶了私信,說是廣陵世家已經(jīng)安撫穩(wěn)當(dāng),江東短期不敢來犯,想回來彭城,這次他也立了大功,便準(zhǔn)了吧。” “他哪里是想回彭城,他這是向岳丈大人邀功呢?!?/br> 呂布眉頭一皺,“何以見得???” 林墨搖了搖頭,嗤了一聲,“他本就是廣陵都事,回彭城干嘛?不就是想提醒我給他擢升一級嘛?!?/br> 呂布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是這個道理,“其實,照說陳家這兩年來也確實給予了我們很大的支持,當(dāng)初的曲轅犁和龍骨水車若非是陳家出面,我們根本造不出這般數(shù)量,自然也不會有今年的大豐收。 再加上這次破敵,于情于理也該給他個太守了,就瑯琊吧?” 最后那個吧字明顯是帶咨詢味道,呂布看著林墨,等著他的回應(yīng)。 第一百四十六章 練兵奇才 目前,除了瑯琊的太守是空置外,徐州五郡都安排了自己人。 論得陳家功勞,還有陳登也幾度獻計,給個太守,確實不算過分的。 不過林墨卻是搖了搖頭,“瑯琊不行?!?/br> 呂布嗤笑了一聲,“怎么著,你還真打算給笮融啊,我就納悶了,那阿諛奉承之輩怎就這么討你歡喜呢。” 自己女婿是樣樣都好,唯獨喜歡笮融這一點,他偏偏就看不慣,沒等林墨回應(yīng)呢,直接冷哼道:“今兒話給你挑明吧,我是不可能讓笮融做上太守之位的。” 融啊,我已經(jīng)盡力了,畫的餅又被岳丈大人給吃了。 林墨嘿嘿一笑,“就算不給笮融,那也不能給陳登啊?!?/br> “為何?”這回呂布倒是來了興致。 “陳家在徐州的勢力太大了,作為這里的第一世家,其號召力、影響力不可謂不大,若是讓他做上了瑯琊太守,時間久了,有失控的風(fēng)險?!?/br> 這不是林墨危言聳聽的,一個太守的權(quán)力大到超乎想象,多少諸侯都是從太守位置里走出來的? 長沙太守孫堅,東郡太守曹cao,渤海太守袁紹…… 這個位置,劉曄可以做,陳登不行。 “你是擔(dān)心,陳家未來會反?”呂布試探性的問道。 “瑯琊太守的權(quán)勢,配合上陳家在徐州的影響力,他反不反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陳家一旦有反意隨時就能反,這就相當(dāng)于讓陳家脫離了我們的掌控,如何能讓他當(dāng)這太守?” 呂布回想起當(dāng)時做曲轅犁和龍骨水車的時候,陳家確實是在一夜之間就讓徐州的八大世家都齊聚陳府,連魯文韜都得給上幾分薄面。 在徐州,陳家的能量,確實是很大。 從這個角度去分析,自家女婿的擔(dān)心不是沒有道理的。 尤其是他先前還有過暗通曹cao的劣跡,在呂布心里本來就不是一個干凈的人了,剛才說給個太守吧,只是因為地盤大了,沒去深究當(dāng)中要領(lǐng)而已。 被林墨這么一點撥,當(dāng)即就沒了這個念想,皺著眉頭,“還是你看的透徹?!?/br> 隨后,沉聲問道:“不過陳家的功勞說到底不能無視,總是要給些回饋的?!?/br> 這玩意,給要小心,不給也得小心。 林墨思忖了片刻便點頭道:“可以是太守,但瑯琊不行,安豐吧,安豐不是沒太守嗎?” “那怎么行?” 呂布聞言整個人都后仰了幾分,“當(dāng)時可是答應(yīng)了子揚,安豐各縣的要員都是讓揚州士子赴任的,他則負(fù)責(zé)游說各豪強世家出錢出力恢復(fù)安豐秩序,包括你的詩會,也是在這次的交易之中?!?/br> “對,我們是答應(yīng)了子揚,現(xiàn)在不也是這么做的嗎?” 林墨嘴角勾勒一抹狡黠,賤兮兮的笑道:“可是啊,我們并沒有答應(yīng)他太守之位也讓淮南士子出任,一個淮南走出兩位太守,那局面不會是我們愿意見到的?!?/br> 確實如此,呂布整張后背貼在帥椅上,仰頭望著穹頂,覺得越發(fā)的頭疼了。 隨著這個盤子不斷在變大,開始要顧慮的東西就越來越多了。 等他沉下心來認(rèn)真思考林墨的考量,眸子里的惆悵便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異彩,“我懂了,你讓陳登過去做太守,可下面的人全是淮南士子,兩者間會處于一種微妙的平衡。 淮南士子想架空陳家不容易,徐州士子想進入安豐也會被排外,對否?” 林墨雙手抱著后腦勺,靠在柱子上,嘆道:“其實我不喜歡這樣的方法,徒增內(nèi)耗罷了,不過眼下也沒有合適的選擇了。 再等等吧,等著紫陽書院的士人走出來,慢慢的滲透到各州郡里去,這種情況就會得到好轉(zhuǎn)了?!?/br> 其實這一條路是非常遙遠,甚至都不見得能走到終點。 因為這意味著跟俗世洪流正面對抗了,三皇五帝夏商周,秦皇漢武隋唐宋,終歸都沒能逃出天子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局面,可想而知世家力量有多龐大。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