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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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料之中,卻還是讓他有一些失望。蕭叡心下嘆氣,就算知道多半不可能,他還是會情不自禁地抱著僥幸和期待。 蕭叡重新解開衣衫,裸露出上半身,道:“還要扎嗎?你想扎就扎。你做事都有你的理由,不會無的放矢?!?/br> 秦月一時間還不敢上前,觀望了片刻,才敢上前。 指尖輕觸上蕭叡的胸口。 蕭叡怎么敢這樣毫無防備地把命門和弱點都暴露在她面前呢?蕭叡這樣做未免也太令人生疑了,而且還說女兒也愿意給她帶走,什么條件也不談,她認識的蕭叡并不是這樣大方的人。 但蕭叡都寬衣解帶,仍她上海了,她又不心疼這個狗男人。 大夫說實在不行可以取指尖血,十指連心,最好還是用心尖血。 秦月靠近過去,她嗅到蕭叡身上的淡淡龍涎香氣味,總覺得隨時會被抱入懷中而神經(jīng)質(zhì)地警惕著。 這支銀簪上吊著一朵蓮花,按一下蓮心,即會從頂端探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她的手緊緊貼在蕭叡的心口,仔細地尋找著流動血液的命脈。 蕭叡大氣都不敢出,他閉上眼,覺得袖袖像是依偎在他懷中一般,正想著就感覺到一陣細小尖銳的疼痛,立時就結(jié)束了。 只是輕微地取點血,不至于取他性命。 秦月沒想取他性命,一來是她不至于幽怨凄哀于前塵往事,二來還得留蕭叡去照看一國百姓,近來真是多事之秋,皇帝突然沒了,國家得要大亂。 他的胸前僅留下一個細點的傷口,取血針拔出來以后,仍有小血珠涌出來。 秦月隨手用身上帶著的帕子疊了疊,按在上面,揩拭鮮血,道:“你自己按著?!?/br> 蕭叡顧不上胸前的疼痛,問:“這就完了嗎?” 秦月沒好氣地說:“怎么,還要我多扎你幾下?” 蕭叡閉上嘴。 他在心底思考袖袖拿他的血要做什么,皇帝多得存好自己的血液毛發(fā),以免被人拿去行巫蠱之事,可這應當不是袖袖的目的。 蕭叡說:“要是不夠,也可以多扎兩下?!?/br> 秦月瞪了他一眼,她易了容,相貌與以前不大相似,眼眸中的神采卻與以前一模一樣。 蕭叡真恨不得剖開自己的心,讓她知道自己并無惡意,這次沒有在騙她,是真的想要在她這里做個好人。 但她還缺什么呢?世間俗物她都不缺。 蕭叡干巴巴地說:“還有什么要我?guī)兔Φ?,你盡可以說?!?/br> 秦月在暗中望著他,不說話。 蕭叡接著說:“你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打算要走了嗎?直接帶寧寧走?她先前還問過我,她是樂意要跟你走的,不過一時半會人可能會不習慣……” “我就這一個女兒,自你走后,我親手撫養(yǎng)她長大,連伺候她的奶媽都不如我照顧得多……我這不是邀功的意思,你別誤會,我是想,若是可以……算了,還是直接帶走吧,趁她現(xiàn)在年紀還小?!?/br> 蕭叡只想多和她說幾句話,她不回答不在意也沒什么關系,往后估計見不著面。 蕭叡想起一件事:“你帶上京的那個復哥兒不是生了重?。课覇栠^太醫(yī),太醫(yī)說他的病不好治。不方便帶上他趕路吧?” 他不過隨口一提,并不多在意一個小孩子的生死,好有句話聊而已。 秦月冷不丁地開口:“復哥兒今年五歲?!?/br> “我大抵知道你以為如何。但他不是我從旁處找來冒充的小孩,是正兒八經(jīng)從我肚子里生出來的?!?/br> “你覺得他為什么叫‘復哥兒’?” 第119章 蕭叡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懷袖愿意給他生一個寧寧,他已經(jīng)很慶幸了, 居然還有一個? 秦月心平氣和、慢條斯理地道:“我那時不知自己懷了生孕,服下了假死藥, 那藥毒性太大, 害他生下來就帶了許多病, 磕磕絆絆活到這么大,我?guī)弑榱烁鲊?,哪里的大夫都看過了, 也治不好?!?/br> “去年, 我在南戎走買賣的時候遇見一位神醫(yī),他與我說,孩子還有的治, 但是需要他生父的心尖血做藥引子?!?/br> 她說:“一次不夠?!?/br> 蕭叡回想到方才被扎心的疼痛,不由地幻疼起來, 他苦笑, 他就說,袖袖怎么會樂意主動親近他, 原來是為了孩子迫不得已。 蕭叡開玩笑道:“你倒是和以前一樣,為了自己的親人什么都敢做, 就是皇帝都敢刺下去。” “我說你怎么瞞得那么緊,你是怕我知道了會把孩子搶走?!?/br> 秦月也不怎的, 她覺得蕭叡不會跟她搶孩子, 但還是要標明自己的態(tài)度:“復哥兒體弱多病,心思纖弱,不適合做皇儲。再說了, 你就是把他接回宮,他的出生卻是說不清的,還不如你當初的出身,這樣的孩子你也不會讓他當皇儲吧?” “你不是想要一個出身尊貴的嫡長子嗎?怎么不找后宮的女人生?!?/br> “這些年也沒聽說你的后宮里有人生孩子,我還以為你不行了?!?/br> 這都不是陰陽怪氣了,這是明擺著在懟他。 蕭叡摸摸鼻子,訕訕地道:“你這嘴巴,還是那么牙尖嘴利。我看你待別人都溫柔,對寧寧也溫柔,一到我這就連半句好話都沒了?!?/br> 秦月沒好氣地說:“陛下您這話說的,我這越不溫柔小意,不越能襯托您寬容大量嗎?您想聽什么好話,我都會說,只要你每天取血救我的孩子。” 說的好似孩子是她一個人生下來的一樣,他不是孩子的生父嗎?蕭叡心想,可袖袖生這個小兒子的時候他一無所知,如此一想,孩子確是她一個人生的。 他還記得袖袖生女兒的時候那情形多可怕,委實讓人心有余悸,沒想到她自個兒跑外頭去,不聲不響地又生了一個。 要說不高興那是不可能的。 可他才知道自己原來有個兒子,這個兒子似乎已經(jīng)快要死掉了。 蕭叡問:“你既然已經(jīng)取了我的血,是不是要快些拿去制藥才行?” 秦月本來想說她自己會安排,又想到蕭叡先前的話,說:“等天亮了可以帶著寧寧一起回去給復哥兒探病嗎?” 蕭叡精神一振,袖袖總算是有需要他辦事的需求了,說是這樣,也只是讓他開個通行證而已:“可以,自然可以?!?/br> 秦月頷首:“那好。謝過陛下?!?/br> 說完,她起身便走。 蕭叡腦子一熱,脫口而出地問:“去了還回嗎?” 秦月腳步停了停,蕭叡感覺大事不妙,連忙又說:“哦,自是不回來的,你領著寧寧就住在外面也無妨。你要用血了,就讓人和我說一聲,我叫人給你送去。你就不必見著我心煩了?!?/br> 秦月心煩地說:“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能說什么?” 蕭叡見她又要走,一時間腦子傻了,呆頭呆腦地問她:“大晚上的,你去哪?不是天亮了再走嗎?” 秦月很是無情地說:“陛下應該也不想看到我在這假惺惺地裝樣子吧,既然都已經(jīng)取到你的血了,我也不必再留在這假裝伺候你。我去寧寧那邊了?!?/br> 蕭叡心底不免有些后悔,錯失了一個親近袖袖的機會,不過再來一次,他還是不會做非禮之事。 這下是真的要分別了,在最后的這點時光,稍微能在她心里留下個好一點的印象也不錯。 蕭叡眼睜睜看著秦月離開,他在屋里徘徊踱步,在床邊坐下,半分睡意都沒有了。 天才蒙蒙亮,他讓人去問問人醒了沒。 蕭叡親自送母女倆上馬車。 寧寧熟悉地摟著父皇的脖子,靠在他的脖子上打瞌睡,迷迷糊糊,她隱約覺得爹娘之間的氛圍變得不一樣了,又說不清楚。 蕭叡很是不舍地把女兒交到秦月的懷中,萬語千言塞在胸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他沉聲道:“保重?!?/br> 秦月心情復雜,微微頷首。 寧寧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爹爹你不一起去嗎?” 蕭叡摸摸她的頭,說:“要乖乖聽你娘親的話?!?/br> 他站在大門的這一邊,目送馬車通過黑黢黢的甬道,駛出了皇宮。 也不知站了多久,太陽升起,璨金的晨光落滿大地,他才折身返回,揮了揮手,沒乘龍輦,自個兒走了回去。 ~~~ 復哥兒正睡得昏昏沉沉,有人扶著他坐起來,一碗氣味難聞的藥湯放在床頭。 他知道又要喝藥了。 復哥兒不怕吃那么苦的藥,他只高興娘親回來了,欣喜地說:“娘,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他的嗓子都啞了,發(fā)不出多少聲音。 有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復哥兒,你的嗓子怎么了?” 復哥兒望過去,笑得眼睛瞇起來:“jiejie?!?/br> 寧寧不客氣地說:“真難聽。不可愛了?!?/br> 復哥兒小臉一紅,怪不好意思的。 秦月給他喂藥,嚴肅地說:“好好喝下去,切勿不要吐出來,娘給你備了蜜餞,等喝完了,就可以甜甜嘴巴了?!?/br> 開始是一勺一勺地喝,他自己嫌慢,說:“娘,吹吹涼,我一口氣喝下去?!?/br> 他捧著快比他的小臉還大的湯碗,將苦藥一飲而盡,喝完了就和娘親談條件:“娘,我這么乖,可以多和jiejie玩一會兒嗎?” 復哥兒知道jiejie是公主,從皇宮過來看他都是有時限的,前幾次就是,待沒多久就得走了,他得抓緊時間多相處,就算他很困也強撐著不要去睡覺。 娘親笑了笑,說:“jiejie留在這里,你不用著急。” 寧寧自己也高興地差點沒蹦起來:“我今天可以在這里睡嗎?” 秦月點點頭:“你父皇已經(jīng)答應了?!?/br> 寧寧像被放出籠子的小鳥似的快活,她拉著復哥兒的小手:“我今天可以在這一直陪你。” 秦月到底沒把話說全,憂慮縈繞在她心間。 只是出宮玩兩天寧寧是很快活,可是不能回去當公主了,她真的能接受嗎?不管是她還是蕭叡,誰都沒有跟孩子說清。 真是稀里糊涂。 她和蕭叡都是小小年紀都沒爹養(yǎng)沒娘教的野孩子,生下兩個孩子,各人養(yǎng)一個,亂七八糟。 再說,蕭叡是真的愿意把孩子都給她養(yǎng)嗎? 他年過三十,膝下無出,現(xiàn)在唯一有的孩子也送給了他,他自己怎么辦?抓緊找別的女人生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