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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袖中美人在線閱讀 - 第63節(jié)

第63節(jié)

    懷袖得了他的允許,鋪紙寫信。

    蕭叡站在邊上看著她寫,的確都是些家常話,見她思念幾個孩子,想了想,道:“你要是想他們,我讓人把他們帶進(jìn)來陪你,你那個養(yǎng)子我也可以收我的義子?!?/br>
    懷袖頭也沒抬:“你以為我是你?待在宮中覺得寂寞,就非要別人來陪我?你把他們抓來,不過徒增我的愧疚罷了,還不如讓他們代我在宮外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懷袖先寫完給雪翡、米哥兒的話,又寫給酈家兄妹的囑托。

    蕭叡盯了片刻,忍不住問:“你跟這個酈風(fēng)很熟悉嗎?”

    懷袖手中的筆一滯,側(cè)過頭,譏誚地說:“是啊,他是個重情重義的男子,一身俠氣,不慕功名利祿。我將臨安的事托付給他再放心不過了?!?/br>
    蕭叡不免醋意上頭,但懷袖在臨安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并沒跟那個窮小子有何齟齬,他就是受不了懷袖在他面前夸別的男人。

    懷袖寫完送往臨安的信,再另起一張信紙,又問他:“我還想給順王寫信,可以嗎?”

    蕭叡點點頭。

    懷袖也不介意蕭叡在邊上觀看,渾若無事地寫信,寫的還是有關(guān)蕭叡的事。

    無他,不過跟順王譏諷某人言而無信、強權(quán)霸道罷了。

    懷袖寫一句,蕭叡看一句,一聲不吭。沒事,他是皇帝,要寬容大量,區(qū)區(qū)小女子的幾句指責(zé)而已,他能接受。

    懷袖寫完,放下筆,還要故意問他:“皇上要過目一遍嗎?”

    蕭叡厚著臉皮說道:“袖袖,太醫(yī)說孕婦不能生氣,你若想罵我,不如直接罵,免得憋在心里把你憋出了病,到時我還得心疼?!?/br>
    “不過,可以的話,你罵輕一點,最好不要被人聽見。若是被人聽見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反正就近伺候的都是我的心腹,不會傳出去?!?/br>
    懷袖半晌無語。

    這算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蕭叡這個樣子,她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對付,又像棉花,又像牛皮糖。

    懷袖沒好氣地說:“罵你什么?我何時罵過你?我又不是潑婦?!?/br>
    “你別拄在這了,奏章批完了嗎?”

    蕭叡的腳像是黏在地上似的,磨蹭了好一會兒才走開,說是走開,其實也只是走到屋子的另一邊,從書桌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到懷袖。

    午后。

    伺候在門外的內(nèi)侍前來稟告:“啟稟皇上,苗尚宮在外求見?!?/br>
    蕭叡看了懷袖一眼,沒見懷袖有何神色變化,方才道:“讓她進(jìn)來吧?!?/br>
    苗尚宮走在前面,四個個小宮女低眉順目地跟在她身后,兩個捧皇貴妃冊封所要穿的禮服、鞋子,連個捧禮冠、首飾等等。

    她一進(jìn)門,正眼望去,卻沒見到傳說中的皇貴妃,只迎面見到陛下,立即下跪行禮。

    苗尚宮一直低著頭,過了片刻,才聽見輕悄的腳步聲,看到一雙綴有南珠的繡花鞋走過,拖著迤邐的裙擺,她的裙子是用一寸百金的錦綃制成的,光落在上面,會有水波、星河一樣的粼粼光澤。

    苗尚宮沒抬頭:“拜見皇貴妃?!?/br>
    然后她聽見一個很是耳熟的女子聲音:“起身吧,苗尚宮?!?/br>
    苗尚宮起身,抬起頭,便看到她以為早已去世的前任尚宮懷袖站在她面前。

    縱使見慣了風(fēng)浪的苗尚宮,亦怔立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一時間忘了規(guī)矩。

    懷袖心情復(fù)雜地凝望著這位老朋友,幽徐地道:“苗尚宮,許久不見了?!?/br>
    第71章

    眼下卻不是敘舊的時候。

    苗尚宮秉持著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恭正仔細(xì)地與懷袖將封貴妃的諸般規(guī)矩講了一遍,事實上,她心知肚明, 作為前任尚宮的懷袖哪需要別人告訴她規(guī)矩?

    只見懷袖靜靜聽著, 也沒點破。

    她臉上平靜,心底一片驚濤駭浪, 久久不能平息。

    這是怎么一回事呢?懷袖不是死了嗎?

    消失半年突然回來也就罷了, 竟然還懷上了龍種, 一舉當(dāng)上了皇貴妃。

    方才第一眼見到,她甚至懷疑了一下是不是另個長得很像的女人,可惜不是,就算眉眼長得相似, 懷袖的眼下的兩顆小淚痣總不可能也正好長在一模一樣的位置吧?

    懷袖當(dāng)年在宮中待久了,只用主子給的名字,除了她看過懷袖的籍貫冊子知道懷袖的本名以外, 沒幾個人知道懷袖的真名叫什么。

    她當(dāng)然記得懷袖的本性就是秦, 這位皇貴妃也姓秦,但她以為懷袖已經(jīng)死了, 就算是同姓之人,也沒往那方面想,這誰能想得到???

    蕭叡道:“去試一下禮服吧。”

    懷袖頷首,去了寢屋,她下意識想要自己穿衣服,才動手,便聽見苗尚宮說:“娘娘,您別動,我們給您穿?!?/br>
    太不習(xí)慣了。

    還不如當(dāng)初她跟苗氏還是死對頭兩人見天地互相別苗頭舒服。

    懷袖舉起手, 由宮女給她脫了身上的衣裙,換上禮裙。

    苗氏瞟了一眼她的腹部,還沒有多少起伏,看來日子還淺。

    這到了里間,皇上不在,他們彼此也不需要繼續(xù)裝模作樣。

    懷袖道:“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吧,今后我在宮中還得仰仗你,你若跟我不對付,我的日子可就慘了?!?/br>
    苗尚宮沒好氣地答:“我是不敢問。你突然沒了,又突然回來,突然死了,又突然活了。”

    她一直低著頭,靜默了好一會兒,說:“你還活著就好?!?/br>
    穿好衣服,懷袖對鏡坐下,她望見鏡子里,雪翠走到她的身后,拿起梳子,為她梳發(fā)。

    懷袖柔聲說:“你穩(wěn)重了許多?!?/br>
    雪翠眼眶一紅,含淚凝噎,輕輕應(yīng)了一聲,手腳利索地給懷袖梳頭,她給懷袖梳過很多次,但都是戴女官冠。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給姑姑梳頭,不敢用力,總梳不好,姑姑讓她不必那么小心,她用力梳,又不小心把姑姑的頭發(fā)給扯掉了幾根,嚇得她哆嗦,怕姑姑嫌棄她笨,不要她這個小徒弟了。

    她剛才一眼見到姑姑手軟了一下,差點沒把捧著的首飾掉在地上,強自忍到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姑姑以前就總是教導(dǎo)她要處變不驚,但只聽?wèi)研鋵λf一句話,她便鼻尖一酸,忍不住地想哭。

    若能有姑姑護著,她情愿還跟雪翡一道做個傻丫頭,天天被姑姑罵她也甘之如飴。

    雪翠手穩(wěn)穩(wěn)的,沒有抖,一邊給懷袖梳頭,一邊在心里難過地想:以后大概不能叫姑姑了吧?姑姑不是一心想出宮嗎?怎么就回來了呢?

    懷袖照鏡子看雪翠給自己梳的頭發(fā),滿意地頷首,夸她道:“梳得很好,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也沒有偷懶,有在勤于學(xué)習(xí)。”

    雪翠問:“……您這次回來,當(dāng)了皇貴妃以后還走嗎?我不做宮學(xué)生了,我就想留在您身邊給您梳頭?!?/br>
    懷袖搖了搖頭,柔聲細(xì)語地說:“不必了,在我身邊沒有前程,還是乖乖地考女官,你可是我的小徒弟,你若考不上,丟的是我的臉面,知不知道?”

    雪翠眼眶發(fā)紅,到底沒落下淚來,聞言乖巧地點頭:“是,是,我一定考上,絕不丟您的臉面。”

    懷袖捧著一面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又說:“上個妝吧,穿這一身,不配個妝卻不行了?!?/br>
    蕭叡等了小半個時辰,才等到懷袖換好衣服。

    宮女先一步走出來,掀開水晶珠簾,身著緋色皇貴妃禮服的懷袖蓮步而出,金釵輕搖,明眸紅唇,似一朵盛放的紅牡丹,國色生香。

    懷袖平日里愛穿沉悶樸素的顏色,乍一穿紅,便似被點燃了一般,原本含蓄內(nèi)斂的嫵媚艷麗一氣兒被烘托出來,美的如日光奪目。

    蕭叡一時間看直了眼,心跳如擂鼓,他走過去,握住懷袖的手:“你穿禮服真美?!?/br>
    懷袖微微一笑,發(fā)髻上的金步搖輕輕搖曳,璨璨碎光落在她光潔的臉頰上,道:“謝陛下謬贊?!?/br>
    懷袖回望著他癡迷的目光,偶爾她也會見到蕭叡露出這樣與皇帝身份不符的神態(tài),像是真情流露。

    懷袖說:“我試好了,你也看過了,我去把衣服換了吧?!?/br>
    蕭叡的手不知何時按在她的腰上:“這身衣服好看,再穿一會兒給我多看幾眼。你適合穿這些鮮艷的顏色,別老是穿那些老氣的顏色?!?/br>
    蕭叡剛上手時,屋里伺候的宮女內(nèi)侍們便很有眼色地都悄悄退下了。

    懷袖皺了皺眉,問:“你想要?我現(xiàn)在懷了身孕,不宜房事,不然我用手幫你?!?/br>
    蕭叡臉一紅:“朕哪有那么禽獸?”

    懷袖嘴上沒說,卻用“你難道不是嗎”的眼神盯著他。

    蕭叡臉皮太厚了,就算被她這樣赤裸裸地鄙夷,也佯作不知道。

    她不愉地瞪著蕭叡。

    蕭叡此時心情大好,壯志滿懷,混亂的一切都在重歸秩序,懷袖不再抵抗,愿意做他的皇貴妃,不久之后還要生下他們的孩子,他對懷袖好,對孩子好,天長日久,懷袖一定會被他感動的。

    皇叔說的不對,有時就是該固執(zhí)地堅持一下,看,他這不是江山和美人都到手了嗎?

    為什么就只能選一個呢?為什么不能兩個都要呢?他既要江山,也要懷袖。他是皇帝,他為什么不能貪心?

    所有的所有都在照著他的預(yù)想而有條不紊地行進(jìn)。

    蕭叡低頭吻懷袖,懷袖沒躲,也沒怎么回應(yīng)。蕭叡沒有太過分,只是輕吻她的嘴唇,單單是這樣便滿足了,人在他的懷里,他一低頭就可以親到。

    他心里像溢著蜜,無比柔情地說:“袖袖,你嘴上的胭脂真好吃。”

    蕭叡只覺得自己愛懷袖愛的不成,心尖guntang,深情的望著她說:“袖袖,你忍一忍,再忍幾年,先做皇貴妃。你說擔(dān)心我們的孩子,那我先不會讓她們生孩子,只有你能生我的孩子,你多生幾個?!?/br>
    “這幾年我們好好籌謀,以你的能力不成問題,你只差個出身罷了,禮儀規(guī)矩、馭人之術(shù)、宮廷庶務(wù)你都做得極好,你做給他們看,到時百官亦會認(rèn)同你能做我的皇后?!?/br>
    蕭叡面不改色,他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悄悄地刪去了繼后一環(huán)節(jié)。

    蕭叡哄她說:“我知你心里還有埋怨我,我把你抓回來當(dāng)皇貴妃,要你受委屈,你不相信我要讓你當(dāng)皇后,我都是真心的。我沒有瞧不起你,你配得上我,配得上皇后之位?!?/br>
    “只是還得忍一忍,好事多磨,欲速則不達(dá)?!?/br>
    蕭叡心下有些發(fā)虛,最近他說什么懷袖都要和他唱反調(diào),他已經(jīng)慣性地感覺又要被罵了。

    懷袖聞言,像是聽到什么極其荒唐的事,彎起嘴角似笑非笑,有些冷淡的眼眸似是一點一點地?zé)似饋?,灼灼逼人,像要把蕭叡也燒著了,美則美,卻有種極度危險之感,似是這朵火紅的牡丹終于完全綻開,她的花心并不是柔軟的花蕊,而是銳利的刀尖:“蕭叡,你以為是你委屈了我,是因為我身份低微,才讓我當(dāng)不上皇后嗎?”

    “我要是想當(dāng)這個皇后,我還用得著忍?”

    第72章

    懷袖嗤笑一聲, 抬起手,衣袖滑落,露出兩截白嫩纖細(xì)的手臂, 搭在蕭叡的肩膀上, 抱著他的脖子,像是甜言媚語道:

    “陛下, 我們打小一起長大, 你我之間的陰私事兒彼此都一清二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