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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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那么多年的尚宮,把這份仕事整理清楚再離開吧。 多少算好聚好散。 蕭叡都愿意主動放她走了,她也得哄哄蕭叡不是?好歹睡了皇帝好幾年。 兩人說著說著,都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還是懷袖先起床,這人就是賤的,她都習慣天一亮就睜眼起來干活了,蕭叡不知怎的,還在睡覺,睡著了也要緊緊摟著她。 他不嫌棄手臂被壓麻,她還覺得膈得難受呢。 懷袖輕手輕腳地從他懷里鉆出來,穿好衣服,走出去,讓張磐給她拿碗避子湯來。 避子湯早就熬好了,反反復復溫了一整晚。 并不是皇上吩咐的,但是主子不主動吩咐,他這當奴才的卻不能不心思縝密,伺候不周到。 懷袖一說,立時便給她端過來,她不怕苦,一飲而盡。 閑著無事,懷袖還有空和他說兩句話。 張磐對她也很恭敬,把她當主子似的,雙手接過碗,道:“奴才來收拾吧?!?/br> 懷袖說:“以后見不到了,也要與你說聲再見?!?/br> 張磐卑躬屈膝:“折殺小人了?!?/br> 他委實不能理解懷袖,放著榮華富貴不要,偏要去做個庶人,以為離了宮能比現(xiàn)在過得好嗎?傻子啊傻子。 懷袖還去洗了個澡,她身上全是歡好之后的紅痕,把雪翡、雪翠看得臉紅。 她已問過了兩個小丫頭,雪翡愿跟她出宮,雪翠也說要走,但是有幾分猶豫,她就私下又問了雪翠。雪翠和雪翡不同,她還有家里人,每月都等著她寄銀子回家,她弟弟就靠這點銀子付束脩上學堂,這是他們全家光耀門楣的希望。 懷袖便做主把她留下來。 雪翠這小傻子還不知道,以為他們姐妹倆要一起跟姑姑出宮去呢,仍然樂顛顛的。 洗完澡。 懷袖換了一身民間女子樣式的藕荷色布衣,將長發(fā)簡單挽作婦人髻,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容色卻比前幾日都要紅潤許多。 待她都理好了,蕭叡才剛睡醒。 今日不用上早朝,昨晚又太放松,他竟然睡過了頭。 懷袖問:“陛下,要我服侍您洗漱嗎?” 蕭叡踟躕了片刻,點頭,能再親近一點點也是好的。 懷袖神色整肅,不慌不忙,她太知道要怎么伺候蕭叡了。 比后來在蕭叡身邊貼身伺候的其他人都要更細心熟稔。 蕭叡草草洗了個澡,沒舍得讓她擦背。 懷袖看著他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疤,目不斜視,先給他穿上了里衣,然后又拿龍袍要給他穿戴。給皇帝穿龍袍、戴帝冕并不簡單,也是一門手藝,不然穿得不正,戴歪了冠,可是大罪。 剛要給他穿,蕭叡卻說:“朕還要去城門口送你,換身看不出身份的便服就好?!?/br> 內侍盛上來另一件男裝,懷袖給他穿上,比龍袍好穿多了。 她反而覺得蕭叡穿這身衣服比穿龍袍要英俊挺拔,不像龍袍那樣太過威嚴刻板。 其實她最喜歡蕭叡穿騎裝穿甲胄,哪個姑娘會不喜歡鐵騎銀槍的大英雄??? 懷袖問:“您要送我走嗎?” 有些危險和顯眼吧? 聽到蕭叡耳中,卻覺得她是不是又在譏諷自己,又想到今早一起來,她居然已經迫不及待地準備好要出發(fā)了。 他的一顆心都涼透了,有幾分委屈有幾分煩躁地說:“我沒有要反悔!真的只是去送你而已!” 懷袖訕訕:“是,是,我知道,我又沒說你要反悔。我是覺得……人多眼雜,萬一有刺客混在人群里要加害您怎么辦呢?” 蕭叡很是堅決:“朕會戴上面具不被人發(fā)現(xiàn)的。再說了,這是在京城,我的地界,連在這里我都不敢出去,我還當什么皇帝?這點地盤我還是能掌握住的?!?/br> 懷袖想了想,說:“……您貴為皇帝,卻給我一個小女子送行,似乎也于理不合?!?/br> 蕭叡氣悶地說:“我只作為蕭叡不作為皇帝去送你走還不行嗎?!” 真是個炸藥桶,懷袖不敢再點他,連連點頭:“行行行,謝謝陛……謝謝您。”說到一半,才記得要改口。 如此這般。 兩人終于從皇宮一個不起眼的側面,乘坐一頂在宮中算最普通的馬車,悄悄離開。 像是一顆沙子落入砂礫之中一般,毫不起眼。 到了皇宮外。 又有一輛更普通更尋常的青蓬馬車在等候著,外面看上去不扎眼,卻也是皇匠制造,坐著沒那么顛簸,更舒服一些,里頭各種東西一應俱全,御輦里頭有的,蕭叡全讓人給她添上,只除了外面看不出來罷了。 懷袖此次離開,也沒要帶走什么,只帶了她這些年的俸祿,他給的首飾一樣都不要。 蕭叡思忖再三,到底還是從袖中拿出了當年懷袖及笄時,他親手繪圖制成的那支玉兔抱月釵,遞給她:“別的你不要,這個你帶上吧?!?/br> 懷袖怔了怔,莞爾一笑:“好。” 以雙手接過,畢恭畢敬地收起來。 到了城門口。 懷袖說:“便送到這就可以了。謝謝您。” 蕭叡道:“再送你上官道吧。” 懷袖微微皺眉,正要說話,蕭叡說:“皇叔也說要來給你送行,我見一見?!?/br> 懷袖詫異不已,只得頷首。 她想,順王也要來送她呢? 她這排場也太大了吧? 待見到來人,懷袖方才反應過來。 米哥兒被打扮了一番,像是一只被系上綢帶的小白奶狗一樣,淚汪汪地走到她面前,邊走還邊吧嗒吧嗒掉眼淚,把信遞給他:“這是道長要我給您的信?!?/br> 懷袖沒先看信,先給他擦眼淚:“哭什么呀?” 米哥兒哭唧唧地說:“道長說你要走啦,以后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了,哇哇大哭,抽噎著說:“我、我會想你的。我天天都給、給你念經。你不要忘記我。” 懷袖想給他擦眼淚,摸摸身上,發(fā)現(xiàn)忘記帶帕子了,問他:“有沒有帶帕子啊。” 米哥兒點點頭,掏出她送的帕子,懷袖要拿來給他擦眼淚,他這才反應過來,漲紅小臉,緊緊拽著不肯撒手:“不能拿來擦鼻涕,會弄臟的?!?/br> 雪翠走過來,遞了一塊帕子。 懷袖才好給他擦干凈小臉蛋,哄得他不哭了,拆開順王的信來看。 蕭叡走過來,一起看。 信上沒寫什么見不得人的,就一句話:米哥兒送你了,你若不要,就送回來。 懷袖笑了,低頭對拽著小手帕哭得打顫的米哥兒說:“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米哥兒遲鈍地聽懂她的話,不敢置信地抬起頭,眼睛里像是盛著一捧小星星,猛地點頭,響亮地回答:“要!” 懷袖笑得更燦爛了。 她牽了米哥兒就往馬車走,馬車太高,米哥兒爬不上去,她就伸手抱一下米哥兒,但她久病初愈,沒什么氣力,抱不動。 蕭叡一聲不吭地上前,幫她把這個小崽子提了上去。 懷袖轉身,低頭對他說:“謝謝?!?/br> 蕭叡心如刀割:“……不用謝。” 懷袖最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他福身行禮:“七郎,那么,就此別過了。” 她還是那么溫柔乖順,笑了一笑,像是這多年的恩愛情仇都消弭在這一笑之中,灑脫道:“您是個好皇帝,我也得謝謝您這些年的照拂與恩情。” “我祝您江山永固,四海升平,妻賢子孝?!?/br> “待來日,若您經過江南我家門前,若不嫌棄,我也招待您一盞桃花酒吃。” 蕭叡像是沒有一絲氣息,如個木偶般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面具遮住他的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懷袖深深一揖,便不再與他虛與委蛇,轉身,上車,離開。 米哥兒正在車里眼巴巴地等著她,懷袖握住他的手,雪翡卻問:“姑姑,雪翠呢?” 懷袖道:“她不跟我一起走?!?/br> 雪翡愣了一愣。 懷袖略有幾分惆悵:“以后不要叫我‘姑姑’了,我不是‘姑姑’了,叫我‘娘子’,記得要改口?!?/br> 車輪馳去,揚起滾滾紅塵。 蕭叡目送她的車馬離開,直至看不見。 他聽見小聲的哭泣,低頭,發(fā)現(xiàn)是懷袖留下的那個小丫頭在哭。 蕭叡問:“你哭什么?” 雪翠被嚇得不敢哭,憋住,憋得打嗝,頗為滑稽,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也想跟姑姑走??晌易?、走不了?!?/br> 蕭叡輕嗤一聲,也不知是在笑話這個涕泗橫流的小丫頭,還是在笑話他自己。 蕭叡闔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他松開緊握成拳的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用力到指甲把手心都刻破了,卻不覺得疼。 雪翠說:“要是我也跟姑姑一起走就好了。” 他知道該忍住該忍住,他有這樣多那樣多的不可以。 可他還是忽地一股熱血直往腦袋中,突然間失去理智,翻身上馬,猛抽一鞭,策馬追上去,風灌滿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