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這是一輩子都沒法彌補的。 蘇云景不是同情可憐江初年,他只是給了江初年一個正常的對待。 只不過因為別人都是惡意的,他微不足道的關(guān)懷,反而成了江初年唯一的溫暖。 直到現(xiàn)在,蘇云景想起他那個同學(xué),他都覺得有點愧疚。 沒人能理解他這種感覺,包括他媽,還有他過往那些同學(xué)。 他說多了,反而讓人覺得是矯情。 別人他管不了,蘇云景只能做好自己。 而且蘇云景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都是一些小事。 就跟當(dāng)年給孤兒院小朋友的糖果似的,他手里有富裕的錢買糖,所以能給他們發(fā)糖。 但因為能力有限,最好的東西,他只能給一個人。 所以他選了最重要的傅寒舟。 現(xiàn)在的江初年就像那些孤兒院的孩子,在學(xué)校無依無靠。 “總之,能幫就幫吧?!碧K云景嘆了口氣,“其實我能做的事,也就是送他回家?!?/br> 傅寒舟沒說什么,眉弓下的鳳眸瞇了瞇,顯得略有所思。 - 快到家門口,蘇云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你這次出來,有沒有跟家里人說?你爸爸知道嗎?” 傅寒舟抿著薄薄的唇,沒有說話。 蘇云景一看他這樣,就知道他沒跟沈年蘊說,頓時頭都大了。 “那肯定也沒跟學(xué)校請假吧?你這么跑出來,誰都沒有說,他們找不到你,萬一報警呢?” 被訓(xùn)的傅寒舟垂著眼,“他出差了,沒有在家。” 這個他是指沈年蘊。 蘇云景雖然只在沈家住了半個月,但也知道沈年蘊很忙,大部分時間都在忙工作。 作為互聯(lián)網(wǎng)企業(yè)的龍頭老大,沈年蘊不可能只守著這片江山,為了公司能有更好的發(fā)展,他會擴張版圖。 忙也是正常的。 看來蘇云景當(dāng)年那番話,并沒有讓沈年蘊記到心里。 傅寒舟還是跟小說描寫的一樣,在一個缺失的家庭里長大。 唉。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蘇云景也說不好傅寒舟跟沈年蘊誰對誰錯。 “他就算出差了,也會從別人的嘴里知道你不在家。他畢竟是你爸爸,一定會擔(dān)心你的,下次不要這樣了?!碧K云景諄諄教導(dǎo)。 “嗯。” 見他乖巧,蘇云景也不好再教育了,有商有量的跟他說。 “你現(xiàn)在用公共電話,給你爸打個電話報平安,讓他幫你跟學(xué)校再請個假?!?/br> 傅寒舟乖乖去小商店打電話。 沈年蘊也是剛知道傅寒舟兩天沒回家。 傅寒舟跟正常孩子不一樣,不愛搭理人,回家就待在臥室不出來,對什么事都不積極。 所以他消失了整整一天,大家才發(fā)現(xiàn)他沒在家。 傅寒舟跟沈年蘊聊了不到一分鐘,把事說清楚就掛了電話。 蘇云景正在商店挑話梅。 見傅寒舟走過來了,蘇云景問他,“你有想吃的糖嗎?不是一會兒要喝中藥,那玩意兒苦得很。” 貨架上掛了一排梅果,話梅,烏梅,加應(yīng)子,楊梅還有雪梅。 蘇云景雙手撐著膝,彎著腰在貨架上挑。 他還挺喜歡吃話梅的,就拿了兩袋。 余光一掃,瞥見旁邊居然有大白兔奶糖,不由笑了一下。 蘇云景揶揄傅寒舟,“給你買幾個大白兔吧,我那天見你房間有一罐。” 傅寒舟修長的身子俯下,濃墨般的纖長睫毛垂落著,下巴幾乎要貼在蘇云景肩側(cè)。 從商店的櫥窗看,長發(fā)少年好像靠在另一個少年的肩上。 兩條影子幾乎交疊。 親密又纏綿。 “嗯?!?/br> 傅寒舟應(yīng)了聲,不著痕跡地將下巴擱在了蘇云景肩上。 眉眼低垂,看起來安靜乖巧。 - 現(xiàn)在的大白奶兔不如小時候那么盛行,商店也不單賣,一買就是一整袋。 蘇云景很好奇,傅寒舟那罐大白兔哪兒買的,現(xiàn)在不都是論袋買嗎? 傅寒舟拿著一袋奶糖,蘇云景拎著話梅,并肩回了家。 事實證明,蘇云景買糖是多么正確的一個決定。 家里不僅只有傅寒舟喝中藥,聞懷山也被郭秀慧強行摁著去看中醫(yī)。 郭秀慧一熬就是兩鍋,無論是廚房還是客廳都充滿了中藥味。 聞懷山也不喜歡喝苦不拉幾的東西,眼不見心不煩地回了書房。 熬好之后,兩碗褐色的湯藥,冒著熱氣跟苦澀的味道。 傅寒舟跟聞懷山成了難孫難爺,被郭秀慧逼著喝藥。 蘇云景候在一旁,沒心沒肺地看熱鬧。 擰著眉喝之后,傅寒舟抓了倆奶糖放嘴里,聞懷山吃了倆冰糖。 見他們倆沒留碗底,郭秀慧這才滿意地拿著碗回了廚房。 - 遭受中藥荼毒的傅寒舟,回房后就躺在床上,墨色長發(fā)披散著,眉目清秀精致。 乍一看,好像蘇云景在金屋里藏了嬌。 蘇云景坐在電腦桌上,背對著傅寒舟問,“你回去是坐飛機,還是坐火車?” 傅寒舟漆黑的眸子一頓。 “還是坐飛機吧,飛機比較快,”蘇云景自問自答。 蘇云景在網(wǎng)上查著衡林回京都的航班。 網(wǎng)上購機票這個功能,剛研發(fā)出來沒多久,訂購的人數(shù)不是很多。 “明天下午三點的航班,你看這個行嗎?”蘇云景扭頭問傅寒舟,“正好明天周六,我可以送你去飛機場?!?/br> 傅寒舟雙手交疊,下巴枕在手背上。 他趴伏著,頸骨突顯。 背后的兩片薄骨,像兩張彎弓,隔著布料也能看見結(jié)實,蘊藏力量的肌rou。 從體型來看,明明像是一頭兇獸,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給人一種需要擼毛的感覺。 蘇云景有點心軟,但態(tài)度還是沒有變。 “你不能總待在這里,你得回南中好好讀書。”蘇云景曉之以理。 講完道理,他講人情,“還有幾個月就要放寒假了,到時候你可以來找我玩兒?!?/br> 傅寒舟沒信蘇云景這話。 他之前吃過一次這樣的虧,以后誰再跟他說這種話,他也不相信了。 心里雖然是這樣想的,但傅寒舟面上沒表現(xiàn)出來,順著蘇云景的意思說,“嗯,你訂飛機票吧。” 收斂了尖刺利爪的傅寒舟,就像個大型貓科動物,讓人想擼。 他掀了掀薄薄的眼皮,看著蘇云景,目光專注。 “我不想留長頭發(fā)了,你幫我剪了吧。”傅寒舟突然說。 蘇云景面目一僵,認真嚴肅地說了一句,“慎重?!?/br> 當(dāng)年他下過剪刀,成果很失敗。 但那個時候傅寒舟還小,就算變成小殺馬特,別人也不會說什么。 現(xiàn)在他長大了,在南中也是有頭有臉的風(fēng)云人物。 本來學(xué)校那群小迷妹們,在唐衛(wèi)的誤導(dǎo)下,都覺得他是藏愛家族的一員。 蘇云景要再給他剪個造型,那殺馬特的罪名妥妥落實了。 傅寒舟神色淡淡的,“不用剪什么造型,板寸就行?!?/br> 蘇云景:這就是顏值高的自信嗎? 只要五官長得好,板寸也能帥破天際。 蘇云景沉默了片刻,又拿出了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一個敢字當(dāng)先。 “如果你要這么說,那我就斗膽秀一秀我理發(fā)的天賦了?!?/br> - 如今蘇云景也不缺錢,第二天休息日,去商店大手筆的買了一套兒童專用理發(f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