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但這個虞之鶴, 許卿南還從未聽聞過。 手札中記載此人頗有文采, 小小年紀便能寫出揚名天下的《惜柳賦》。 聽聞那是一曲為征人而作的詩賦,常常在軍中唱響。 虞之鶴是少見的武將家出文才,又是年少成名,元德六年第一次參加春闈便一舉拿下榜眼之位。 一時之間,天啟城中無人不知這位天資聰穎、才貌雙全的玉面小郎君——虞郎。 只是揭榜后虞之鶴等到的不是朝廷的任職書, 而是長兄虞之鵠叛國的消息。 難以想象這對一個剛剛高中, 還幻想著大展宏圖的少年是多大的打擊。 許卿南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 發(fā)覺手札上并沒有記錄虞之鶴最后的結局。 她有些沒由來的心慌, 召來檀箏問了一遍:“我的這位小舅舅他最后怎么樣了?” 檀箏思索片刻:“回郡主,小虞公子應當是和其他虞氏宗親一同被判了死刑。” 她合上手札, 不再去看。 虞氏一族下場凄慘全因當年那樁不明不白的案子, 她必須要查, 總得給死了的人一個交代。 她眸光一轉,也是時候該見見三大王了。 ** 長寧公主府, 病情逐漸轉好的長寧正在花園中修剪著花枝。 她拿起剪子修理花圃中新長起來的一茬鳶槿花, 還沒剪完一侍女匆匆來報:“公主,世子求見?!?/br> 長寧聞言手中的剪子下意識猛地一剪,一團鳶槿花掉落在地。 “讓他回去吧。”長寧公主將掉落的花撿起來,還沒走回醉花亭,身前已經被攔住去路。 少年熟悉的身影長寧不可能記不清, 她怔愣片刻,剛想轉身離開便被慕昉南叫?。骸肮饔泻问氯绱酥彪x開?” “阿南, 無詔擅闖公主府…你未免太無禮了?!?/br> 慕昉南極為端正地躬身行禮:“臣自幼父母不在身邊,對禮數(shù)確實不太清楚?!?/br> 長寧不知如何作答,在面對自己兒子時她也清楚自己對這孩子有所虧欠。 但是那些明明都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想讓他和自己承受這些。 慕昉南見她不動自己主動走過去:“我特意來看看您。不過依我看……” “您恢復得挺好的?!彼庥兴?,“看來您府上的醫(yī)師醫(yī)術十分高明。” 長寧公主皮笑rou不笑,慕昉南倒也習慣了母親這樣冷漠的樣子。 “你來……究竟所為何事?” 慕昉南看她不裝了,自己也攤牌了:“公主根本就沒生病,對吧?” 長寧一雙杏眼避開他的目光:“世子在胡說些什么?我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么?” 少年沒有急于反駁,只是笑著看她,等長寧公主恢復平靜后才悠悠開口:“公主和北玉郡主見了一面就忽然病得這么嚴重,可每日煎的湯藥都只是往常的平藥,根本就沒有用重藥。” 他特地派人去看過那些煎剩下的藥渣,都是當初她用來安神的藥材,這次說得這么嚴重卻只是換湯不換藥,顯然就不太可信。 長寧沒想到慕昉南連藥渣都查,一時啞口無言。慕昉南繼續(xù)不緊不慢地說道:“十八那兩天雖然后廚還是有在熬藥的人,但你根本就不在府上?!?/br> “讓我猜猜,您到底去哪兒了呢?”少年臉上原本的笑容斂起,“是慕王那邊嗎。” 他的語氣里沒有疑問,似乎是一開口就確定了。 長寧公主笑了,笑容中盡是悲切。 “他和你說什么了?”慕昉南看她一步步走回醉花亭,心中不免有些急切?!澳銥槭裁催€要和慕王來往!” 長寧一改往日溫和恭順的模樣,她冷著臉:“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br> 無論外人覺得長寧公主是多么溫柔內斂,但只有慕昉南知道他的好阿母根本不是那樣的人。 她冷漠,自我又偏執(zhí),膽小怯懦卻又自以為是。 “你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會明白,他不會回頭的?!蹦綍P南看著眼前對一切充耳不聞的長寧,心中泛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已經不……”那個“愛”字剛念出一半,就被長寧打斷了:“你今天來找我不是為了來說教你的母親吧?!?/br> 慕昉南一口氣堵在心間,是,他本就不該多管。 他早該明白,長寧心心念念的就是那個男人。 長寧移步到庭中:“你和你的新婦最近怎么樣?” 慕昉南在她身邊坐下來,“很好,她也很好。不勞您掛心?!?/br> 二人靜靜地坐著,他們雖是母子但相處的日子并不久,此刻的氛圍恬靜得讓他們都有些恍惚。 “元德六年那個大雪夜,許江桓為什么要帶走我?” 慕昉南直白地將問題擺出,長寧公主頓了頓:“額…那一晚我睡著了,不知道他來了?!?/br> 慕昉南看著她那一眨不眨的眼睛,長寧微微頷首:“至于為什么,皇上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他要劫走你作人質,威脅朝廷?!?/br> 她說話時不知是以為緊張還是什么,唇微微顫動,聲音也逐漸有些小了。 “可我明明記得,那一晚你不僅醒著還和他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