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南并不打算聊些什么，空氣一下寂靜。

    “哈哈，許娘子也是來鳳仙居吃飯？”謝止煬笑了兩聲，打著哈哈掩蓋尷尬。

    許卿南抓住機(jī)會，立刻請辭：“是，剛剛已經(jīng)吃完了。二公子和世子殿下是剛到吧？那臣女就不打擾二位了，先行告退?！?/br>
    謝止煬點(diǎn)著頭目送少女離開，許卿南腳步看似平穩(wěn)實(shí)則已經(jīng)加快了不少，等少女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他才用力一撞身旁人的肩膀。

    “什么情況，世子才和人家小女娘見了第二面，就這么熱情啦？”

    看他揶揄的語氣和表情，慕昉南冷哼一聲：“有什么稀奇？你不是比我還熱情些。”

    “誒，打住?！敝x止煬搖搖頭，將手搭上他的肩膀小聲道，“這可不一樣。打個比方，一個本來就愛看美人的人買了副美人畫，這稀奇嗎？不稀奇?？扇羰且粋€終日不戀女色，還號稱清心寡欲的人忽然買了副絕世美人圖，那……誒嘿嘿。”

    謝止煬這一個比方說了兩件事，明擺著是在調(diào)侃他。慕昉南略帶嫌棄的把他的手從自己肩上掰下來：“你思想太過齷齪，還是好好回去多讀點(diǎn)書吧?！?/br>
    謝止煬不以為意：“殿下自己也聲名狼藉的就先別說我了?！?/br>
    慕昉南看跟他說不通，也就不打算再聊這個話題了，但還沒搞清楚發(fā)小行為動機(jī)的謝止煬怎么肯放棄。

    “不行，你先告訴我，剛剛那個…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許你問候小女娘，不許我問？”

    慕昉南沒什么動機(jī)，只是覺得這女娘有點(diǎn)意思，看她好像有點(diǎn)怕自己，這樣說不定能嚇嚇?biāo)?/br>
    “世子您也太幼稚了。”謝止煬知曉真相不禁嘖聲搖頭，慕昉南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未出口的話一目了然。

    不是很明白謝止煬這個笨蛋為什么好意思說別人幼稚。

    兩人斗嘴的功夫，包廂里的菜已經(jīng)上好了。伙計(jì)捧上一道新菜，樣式新奇，青灰色雕花陶瓷盆上籠著一陣白煙，看不清里面的菜品。

    “兩位貴人，這是鳳仙居新菜，名叫‘不識廬山真面目’?！?/br>
    謝止煬拿著筷子看了好一會兒：“哈，確實(shí)看不真切。阿南，你先試試？”

    “試試就試試?！蹦綍P南伸出筷子加了一塊，竟是一塊雞rou，入口rou質(zhì)鮮嫩甘甜，倒像是湯瓶雞。

    見慕昉南微微點(diǎn)頭，謝止煬也伸出筷子，可他夾出來的居然是一塊紅燒rou。

    “怎么不一樣？”

    伙計(jì)笑著介紹：“廚子特地設(shè)計(jì)了這個菜盆，就是為了在里頭放上不同的菜品，再在中間放凝石，這就有了不散白煙?！?/br>
    “有意思?！蹦綍P南點(diǎn)點(diǎn)頭，扔出一把金葉子，“賞了。”

    伙計(jì)笑瞇瞇地接過金葉子，千恩萬謝地下去了。

    “這不就是個噱頭嗎？菜品雖然好吃吧，但里頭也只有一格是新菜。”謝止煬把里面的每一樣都吃了一遍，中途還想把白煙吹散，只是根本吹不完。

    “是噱頭，但也確實(shí)有新意?！?/br>
    “話說這菜又讓我想起那位許娘子了?！敝x止煬偷偷觀察慕昉南臉色，“她就天天戴著帷帽，

    也不知是何緣故。你說她的‘真面目’又是如何呢？”

    慕昉南皺眉，瞥了他一眼：“莫要議論這些。”

    “好。”謝止煬聳聳肩，若有所指地看著面前的菜，“要見到真面目可真難啊。”

    慕昉南見他這副樣子，自己拿著桌上另外的筷子伸到菜盆中間把凝石取了出來。

    片刻后，籠在菜上的白煙全部消散。

    許卿南心驚膽跳地從鳳仙居離開后片刻不停的回了許府。

    慕王世子的怪異舉動給她帶來的震驚很快被她心中的憂慮蓋了過去。

    一直以來雖說她心里總隱隱覺得奇怪，但或許是血緣的關(guān)系，她一直覺得叔父不會害她。

    可如若要?dú)⑺恼媸翘旒遥S貞怡與她提過一嘴，叔父許江宸正是當(dāng)年扶持如今皇上登基的一派。若張柯所言屬實(shí)，鎮(zhèn)北侯府當(dāng)時(shí)屬先太子一黨……那祖父與叔父就是站在了對方的敵對陣營。

    難道這就是他們父子決裂的原因嗎？

    許卿南忽然覺得頭腦發(fā)暈，叔父，還值得相信嗎？

    桃夭也知道自家女公子現(xiàn)在心里肯定不好受，用手輕撫著許卿南的背，語氣堅(jiān)定：“女公子放心，無論結(jié)果如何，桃夭都誓死跟隨您?！?/br>
    許卿南點(diǎn)點(diǎn)頭，握緊了桃夭的手。如今她要離開已是不可能，那邊已經(jīng)察覺了。她嘆了口氣，如若沒有離開北境……叔父何故要邀她來，是為助那些人一臂之力嗎。

    她忽然想起那夜離開前叔父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卿南，無論如何，無論怎樣，都請你一定…一定要相信叔父。”

    許卿南頓時(shí)毛骨悚然，叔父此話的意思原是猜到她終會發(fā)現(xiàn)這段過往？

    “叔父的手沒那么長，伸不到北境。”

    許江宸的話語似乎回蕩在她耳邊，許卿南開始發(fā)現(xiàn)疑點(diǎn)。為何要說“手伸不到北境”，她在北境無憂無慮，有什么事情需要保護(hù)？

    還是說，叔父確實(shí)一開始就知道，有人要?dú)⑺?/br>
    許卿南越想越亂，心里又回憶起在北境天氣好的時(shí)候，她會去騎馬，去射箭。祖父精湛的箭術(shù)她學(xué)了十成十，那時(shí)她的教養(yǎng)阿嬤還在世，常常讓祖父不要再教她這些打打殺殺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