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句“對不起”在她嘴邊轉(zhuǎn)了一整天都沒說出來。

    大概是受了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司卿譽的父親哪怕再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的愛也是含蓄的。司卿譽的母親在遭遇變故前，她都是心安理得享受寵愛的那一方，所以她也不會去主動表達。

    于是，也就沒有人告訴司卿譽，他其實是可以問他的mama要一個道歉，或者他其實是可以告訴mama還有他在，他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但司卿譽不知道這些，沒人教他。

    看到秦女士今天心情好了不少，司卿譽松了口氣，也將自己心頭那些怨念和委屈盡數(shù)咽下。

    他以為只要自己什么都不說，只要自己受一點點委屈，就可以維持這個家的和平，就可以留住很多東西...

    經(jīng)年后，沉默寡言就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司卿譽沒有了表達欲，他不知道該怎么傾訴。

    他不知道自己說出來，想要的人會不會還繼續(xù)愿意留在他身邊。

    有關(guān)于他們父母的事，他的想法簡單到鄭艇舟都覺得意外。

    司卿譽想的是許宜依年齡還小，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往后她還會遇到很多人，那些人里有她未來男友，也有她未來的丈夫。

    她的選擇很多。

    所以在他們即將成為一家人之前，她最好已經(jīng)開始了新的生活。

    那樣，她得知真相后就沒不會難過了。

    他不想看到她因為自己而不開心。

    他會替她感到不值。

    痛苦的有他一個人就夠了。

    可就在此時此刻，他被她緊緊抱著，他忽然就有許多話想要對她說。

    想問她身體怎么樣，還痛不痛。

    想問她這幾天玩的開不開心。

    想知道她有沒有答應(yīng)褚之維。

    想告訴她——

    依依，我很想你。

    但他什么都不能說，不是怕他說了被許宜依繼續(xù)逼問亦或者被她繼續(xù)折磨。

    他怕的是一旦開了這個口，他就再也無法忍受沒有她的日日夜夜。

    所以，他沒有抱她，也沒有說話。

    然而，這根本難不倒許宜依。

    他不說，她可以說啊。

    “你為什么不祝我生日快樂??？”許宜依從他懷里仰起臉，問的理直氣壯。

    司卿譽捏了捏鼻梁，將眼底的澀意很好的隱藏后，嘆了口氣。

    她可以試探的再明顯一點。

    可明知是試探，他只要不要接這個茬兒，只要沉默...

    不論自己給自己強調(diào)多少遍“司卿譽，再忍忍，不要再慣著她了”，到頭來，只要她用那雙璀璨的眼睛看著他，和他說話，他豎起的防線都會功虧一簣。

    許宜依就看到司卿譽冰冷的神色有了一點裂縫，鏡片下的鳳眼閃過了無奈之色，聲音沙啞道：“不是生日也要祝福？”

    許宜依得逞一笑，“當(dāng)然啦，不是生日我的許愿星都能為了實現(xiàn)愿望，我現(xiàn)在再問許愿星要一個生日祝福有什么不合理的嗎？”

    司卿譽被她的這套說詞搞得沒控制好表情，嘴角牽了一下，說她：“又在歪理邪說。”

    許宜依心情特別好，眼睛亮晶晶的，“我是歪理邪說，那你到底要不要祝我生日快樂嘛?！?/br>
    司卿譽默了默，垂眸注視著她，認真到許宜依也跟著收斂起了笑容，耐心的等著他的下文。

    司卿譽說的卻不是生日快樂，而是——

    “我要回律所了，你早點休息?！?/br>
    許宜依彎起的眼尾一僵，笑容消失不見。

    司卿譽閉了閉眼，錯開她現(xiàn)在的表情，垂在身側(cè)的手往后去抽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

    許宜依在被他碰到的那一下把他抱的更緊。

    她目光變得執(zhí)拗，聲音也比剛剛冷靜下來了不少，她質(zhì)問他：“司卿譽你什么意思？到現(xiàn)在你還要推開我是嗎？”

    她以為他剛剛出來就代表他承認現(xiàn)在還喜歡自己了，結(jié)果他竟然還打算丟下她？

    許宜依相信自己的直覺，司卿譽一定是在乎她的，他明知道她今天辦這場生日會就是在無理取鬧，但他還是縱容她，她想要的，不管這個時間點有多難買，他都盡數(shù)給她帶回來了。

    都這樣，他為什么就是不肯抱抱她？為什么就是不肯說一句我還喜歡你？

    換做前段時間的許宜依，這種時候，她可能會委屈會難過會想哭，但現(xiàn)在她成長了不少，比起一遇到司卿譽就變戀愛腦，她現(xiàn)在可以算是一個——聰明的戀愛腦。

    她變理智、變冷靜，變得善于思考，或者說，她開始嘗試著拿捏司卿譽了。

    司卿譽沒辦法回答她這個問題，只能抽下她的手臂，無力的說了一句，“對不起?！?/br>
    大概連司卿譽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這段時間說過太多次對不起了，比他過去二十九年加起來要抱歉的次數(shù)還多。

    許宜依不滿意這個回答，她一把拽住了司卿譽的衣角，板著張小臉問：“這次呢，又是什么理由？”

    不用司卿譽開口，許宜依就先替他說完了那幾個被他慣常利用的借口。

    “還是覺得我年齡小？還是說，你想明天就要結(jié)婚？”許宜依目光死死咬著他，不放過他任何表情變化，她說：“司卿譽，這次你又打算拿什么當(dāng)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