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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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黑夜,楊水生跟著清荷的身影來到了這里,結(jié)果清荷在這里失蹤了,楊水生不知道這里是她的家。 現(xiàn)在,楊水生跟著兩個仆人來到了這里,他們的眼睛時不時向后瞟一下,生怕楊水生跑了似的。 他們來到了王府的大門口,楊水生離著老遠就看到了門口那兩個被風吹的晃晃悠悠的紅燈籠,那燈籠有些掉色了,看起來有些發(fā)白,門上的那塊大匾也落滿了灰塵。 兩個仆人敲了敲門,漆紅色的大門發(fā)出了沉悶的響聲,里邊的仆人將門打開,看到兩個仆人之后,側(cè)身將他們讓了進來。 其中的一個仆人指著楊水生說:“還有他呢!” 來的路上他們對楊水生就不是特別禮貌,楊水生向他們打聽話,他們什么都不說,不知道是不方便說,還是干脆懶得說。 楊水生跟著那兩個仆人走進了王府的大門,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里,青磚黛瓦,富麗堂皇,像是紫禁城的一個小比例縮影。 正面是一個干干凈凈的院子,非常大,院子有一條長長的小道,上面鋪著被切割整齊的灰色地磚,兩邊的墻壁被漆成了紅色。 出了這個小道,樹木林立,樹枝上掛著鳥籠子,有的養(yǎng)著一些稀奇的物種,百木林立的下邊修了一個觀賞的小湖,上邊開著兩三束荷花,看上去有些凄涼孤寂。 人們都說那些所謂的滿洲貴族非常擅長享受生活,給衣服打補丁都要花好幾十兩的銀子,純粹的敗家子,這個院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建造這么一個院子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在這么一個亂世還有錢往這方面投,確實是十足的敗家子,不過那些皇親國戚有幾個不是這樣的呢。 楊水生的眼睛在院子里停了一下,來不及仔細看,也不想看,那兩個仆人立刻將他領(lǐng)往招待客人的廳房。 他們走在前邊,面無表情,楊水生跟在后邊,神色有些凝重。 他們?nèi)齻€的身體停在了原地,楊水生看到了一扇敞開的格子門。 門里邊掛著一張穿著滿族服裝的一個老人畫,身后背著箭袋,手中拿著長弓,留著一個光頭,腦后背著一個金錢鼠尾辮,精神矍鑠,應(yīng)該是富察氏的先祖。 畫前擺放著一個香爐,爐里飄出了裊裊炊煙,順著沉默的空氣一直向上飄,飄到屋頂錯落的紅木橫梁上的時候,消散了。 一個仆人走了進去,跪在了地上,說:“王爺,他到了?!?/br> 里邊沒有人說話,但是仆人似乎得到了吩咐,立刻轉(zhuǎn)身走了出來,示意楊水生進去。 他看著里邊空蕩的有些陰暗的會客廳,忽然感覺里邊沒有人,似乎沒有人存在的氣息。 但是進去之后,他看到一個穿著黃色褂子的人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似乎在養(yǎng)身,掛著佛珠的右手捏著兩個核桃,發(fā)出一陣“骨碌”的響聲。 楊水生知道他就是王爺,但是他沒有給他下跪,他沒有下跪的習慣。 還未來得及說話,他的眼角恍惚瞥到了什么,身體顫抖了一下,發(fā)現(xiàn)王爺?shù)膶γ姘察o的坐著一個人。 這個人隱藏在房間的陰影中,像是沒有生命的人一般,楊水生看不清他的面孔。 他低頭,看到了他踩在腳上的軍靴,心里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再抬頭的時候,陰影中的那個人慢慢的清晰了起來。 一身軍裝,坐姿挺直,是張副官。 果然張副官也被“請”過來了,只是他坐在那里一句話也沒說,靜的像一團空氣。 王爺輕輕的咳了一聲,隨意的開口說:“楊先生請坐吧!” 楊水生在原地愣了一下,說:“謝謝。” 他坐在了張副官的旁邊,一把冰涼的扶手椅上,眼睛打量了一下張副官,他此刻面無表情,眼睛如同錐子一樣戳在王爺?shù)哪樕稀?/br> 楊水生心里有些不安,坐下的時候,眼睛瞥到了地上的斑斑血跡。 三個人個子坐在位置上,沒有說話,周圍靜的有些可怕,空氣中仿佛有刀子穿刺楊水生的心。 終于,楊水生開口說:“王爺叫我……”他的眼睛瞄了一下張副官:“……我們過來有什么事情嗎?” 骨碌…… 王爺輕輕的捏了一下手中的核桃,似乎很放松、很隨意,但是一瞬間,他的手掌莫名的收緊了,核桃發(fā)出了很大的響聲。 他緩緩開口說:“感謝先生昨夜收留小女?!?/br> 王爺?shù)穆曇袈犉饋聿⒉焕铣?,有些油膩,陰陽怪氣的,像是那些唱戲的奶油小生?/br> 楊水生的心里隱約有些緊張,他下意識的捏著自己的手,開口說:“……不用客氣?!?/br> 正常來講,楊水生應(yīng)該裝個傻,說,“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是都被“請”到這里了,說明昨夜的事情,王爺一清二楚,現(xiàn)在還裝傻充愣沒有任何意義。 王爺?shù)哪X袋低垂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核桃,仿佛在凝視著張副官的眼珠:“張副官前幾日送我的禮物,我記下了,十分感謝,你對清荷的那份感情,我也記下了。”他的語氣一會兒拉長,一會收短,眼睛突然抬起,目光變得異常的凌厲,如一根離弦之箭一般向張副官飛了過去:“只是,你不知道清荷是我們族人的罪人嗎?留下她,我們整個滿洲族人都會遭殃的。” 張副官不知道他哪來那么多的謬論,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青筋暴露,這一拳頭足以打死面前的這個王爺,如果他不是清荷的父親的話。 楊水生怕張副官忍不住亂來,搶先開口說:“王爺,這件事我略有耳聞。你真的相信那個遼北的巫醫(yī)胡說八道嗎?” 王爺聲音低沉,對遼北的滿州文化有極強的認同性,不允許別人隨意的懷疑侮辱:“楊先生,說話要注意一些!” “對不起?!睏钏f:“不過,那個巫醫(yī)憑什么就認定格格的泣血癥是一種預(yù)言,這種毫無征兆的話,怎么能夠讓人信服呢?” “事實已經(jīng)擺在這里了,大清朝這兩年年年敗仗,經(jīng)濟倒退,民生艱難,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嗎?” 真是愚蠢之極,楊水生想不出一個人究竟是有多么愚蠢,竟然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清廷的那群滿洲貴族貪污腐敗,每天只懂得納妾、斂財,政治上軟弱,軍事上落后,不關(guān)注民生,不發(fā)展科技,搜斂百姓的財產(chǎn)給慈禧太后修園子,這樣的一種朝廷怎么可能不覆滅??杀钡浆F(xiàn)在,這群愚昧的人還將這些事情推到個人上邊,清荷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女孩倒要為清朝的積弱倒退負責。 楊水生忍著心中的憤怒,藐視了一眼王爺:“那你認為,只要將清荷給殺了,就能救了清朝?” 王爺搖搖頭:“在這里當然不行,要將她送回我們滿洲圣地,將她的血祭獻給我們的圣祖,如此,清朝方能得救?!?/br> 楊水生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胡扯!你以為這個朝廷的腐敗是一個女孩就能左右的嗎?” “放肆,你們敢在我這里撒野?”王爺憤怒的瞪了楊水生一眼,下巴上的胡子飄了起來。 楊水生的話說的確實有些放肆了,按照清律和他們滿人自定的規(guī)矩,砍他的腦袋也不過分。 不過他實在無法忍受這樣愚昧落后的想法,不僅不科學,而且不道德,這些人的智商完全停留在了入關(guān)之前。 王爺?shù)纱蟮难劬γ榱艘幌碌厣系难E,心里忽然莫名有些發(fā)虛,他低著腦袋沉思了一下,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惶恐的目光。 他緩慢的說:“算了,你們回去吧,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不要再接觸清荷了?!?/br> 張副官坐在原地沒有動,不見到清荷不罷休。 楊水生費力才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他隱約看到王爺?shù)纳砗?,一條繡簾的后邊隱藏著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