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門外站著一個(gè)穿著玩偶服的人，就在花壇旁邊。

    她遲疑著走過去，那人看見她，興奮地招了招手，讓她快點(diǎn)。

    天吶，這不會是裴學(xué)長吧？

    林清歌試圖從玩偶服上找到一個(gè)可以窺見內(nèi)里的縫隙，沒想到剛一走過去，玩偶服下就伸出一只手來，拉著她就跑。

    “快跑快跑，真的好丟人啊啊啊啊?！?/br>
    真的是裴越之的聲音。

    林清歌穿著拖鞋噠噠噠一路跟著跑，看見他笨重又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兩人一直跑到?jīng)]人的地方才停下。

    裴越之氣喘吁吁地把頭套摘掉，盡管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涼，他還是出了很多汗，整個(gè)人都冒著熱氣。

    “你干嘛穿成這樣?！绷智甯枰黄ü稍陂L椅上坐下，好笑又不解，“是在做什么兼職嗎？”

    他家那么有錢，還需要兼職？

    “沒有，就是想逗你開心?！迸嵩街畵芰藫茴^發(fā)。

    林清歌收斂了笑容，低下頭道：“是凌嶼讓你來的吧?！?/br>
    “不。”裴越之否認(rèn)得很干脆，“是我翻了你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你好像喜歡這個(gè)，所以想出這個(gè)辦法?！?/br>
    “我只是不想看你難過，跟其他人無關(guān)?！?/br>
    這一下，林清歌的大腦宕機(jī)了。

    她回憶了很久，想起自己去年好像確實(shí)發(fā)過一條，是看了某部電影的情節(jié)才有感而發(fā)的。

    身患癌癥的男主穿著玩偶服逗女主開心，兩人手拉手在夕陽西下的街道上奔跑。她把那幾張圖截了下來，配文【生命有盡頭，但浪漫至死不渝】。

    對上裴越之真摯的眼神，林清歌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謝謝你?！彼酒饋?，“不過我要回去了?！?/br>
    “清歌。”裴越之一把拉住她，“我?guī)闳€(gè)地方。”

    汽車行駛在海邊的公路上，玩偶服則被脫下來扔在后座。

    林清歌穿著淡粉色的拖鞋坐在副駕駛。

    她知道京市有海，這也是當(dāng)初跟凌嶼決定報(bào)京大的原因之一。只是來了之后，一直沒有機(jī)會來好好看看。

    “下來吧?！迸嵩街铝塑?，又繞到副駕駛給她打開車門，“在這里待一會兒心情就會變好了。”

    林清歌下了車，迎面吹來一股海風(fēng)，將她的長發(fā)揚(yáng)起。

    裴越之又從車上拿下一塊毯子和幾罐啤酒。

    兩人將毯子鋪在沙灘上坐下，中間隔著酒。

    “凌嶼說，他跟鄭舒妤在酒店待了一晚，什么都沒發(fā)生?！绷智甯杩粗鸱暮Ｃ妫掷镂罩_了口的易拉罐，“學(xué)長你信嗎？”

    “老實(shí)講，我不知道。”裴越之說，“并不是男女只要單獨(dú)待在一起就會發(fā)生點(diǎn)什么?！?/br>
    “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沒什么，你準(zhǔn)備原諒他嗎？”

    林清歌搖頭：“不知道?！?/br>
    但她知道，如果今天換成凌嶼穿著玩偶服來逗她開心，她是愿意和好的。

    裴越之沒有再說什么，兩人就這樣沉默地看海，沉默地喝酒。不知不覺坐到了太陽落山。

    火紅的晚霞映照著海面，越靠近太陽的周邊色彩就越濃烈，然后向外擴(kuò)散，越來越淡，層層迭迭的天空實(shí)在很壯觀。

    第一次看海邊落日呢，真美啊。

    林清歌忍不住眼眶發(fā)紅，忍不住想凌嶼，想，如果身邊的人是他就好了。

    等太陽完全落山，她面前多了好幾個(gè)空罐子。

    天黑了。

    “我送你回去?！迸嵩街酒饋恚淹馓着搅智甯枭砩?。

    她沒有動。

    “清歌？”

    “不要。”她抱著手臂，“你讓凌嶼來接我?！?/br>
    這是裴越之第一次直觀而洶涌地感受到，自己跟凌嶼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差距。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就好像你一直都知道，被刀子割一下是很疼的，但真的被割一刀的時(shí)候，還是忍不住感嘆

    ——是真的疼啊。

    差距，也是真的大啊。

    “我可以幫你叫他過來?！迸嵩街钗豢跉?，“現(xiàn)在就叫嗎？”

    林清歌沒說話。

    安靜了好一會兒，她又說：“算了?！?/br>
    天一黑下來，路燈也亮了。林清歌蜷在副駕駛看車窗外燈火如織。

    裴越之不想打擾她，探著身子給她系安全帶。

    手臂環(huán)過去那一刻，她突然問道：

    “學(xué)長，你是不是喜歡我??？”

    裴越之停下動作，想了想，說：“如果我說是，會給你帶來困擾的話，那我的回答是，不是?！?/br>
    林清歌噗嗤一聲笑了。

    “搞什么，”她說，“我們才認(rèn)識多久。”

    “這跟時(shí)間長短無關(guān)?！?/br>
    不知道這句話哪里戳中了林清歌，她突然伸出手，環(huán)住了裴越之的脖子。

    他的手還在扯安全帶，這一下，整個(gè)人都僵住了。

    多曖昧的姿勢啊，好像下一秒就要接吻了。

    然后林清歌真的吻了他。

    說不清是因?yàn)槭裁?，或許是報(bào)復(fù)，或許是賭氣，也或許，就是單純地喝多了發(fā)酒瘋。

    兩個(gè)人的嘴里都有酒味，分不清彼此。

    吻了很久，林清歌推開裴越之，氣喘吁吁地看著他。

    唇與唇之間的距離不過寸許，稍微往前就能繼續(xù)。

    她說：“凌嶼總想要我，又舍不得花錢開房。你說他是不是特別摳？”

    “是?！?/br>
    “你呢，你舍得嗎？”

    “我不需要開房?！迸嵩街f，“我有自己的公寓，比酒店干凈?！?/br>
    “其實(shí)也不用那么麻煩?！绷智甯鑼⑺谧约荷砩系耐馓酌摰?，“車上就行?！?/br>
    裴越之心都亂了。

    他別過視線不去看她，這樣還能勉強(qiáng)守住一絲理智。

    “清歌，我并不想趁人之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