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透過身軀，敲在嚴(yán)寧內(nèi)心深處保護(hù)靈魂的屏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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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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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來的白霧中，嚴(yán)寧看見自己抬起紫衣的袖擺，右手拿起肅清劍，鋒利的劍刃劃過左手的指尖，一滴血緩緩溢出。

    聚出的血珠上，她看見了自己的臉。

    下一刻，掌心翻下，那滴血受重力的影響，搖搖欲墜。

    很快，再次滲出的血融在一起，通紅的血珠離開了她的宿主。

    在秦紫姝的俯視中，血穿過云層直直下落，滴落到一名女子剛剛隆起的小腹上，那血穿過了皮膚與血rou，融在還未成形的胚胎里。

    腹部上寬厚的手掌突然停止撫摸，那個男人抬頭望天，又再度向面前的女子笑起。

    胚胎逐漸變成嬰兒，那滴血變成了背后那顆她看不見的紅痣。

    自己果然什么也不算，只是她的一滴血。

    嚴(yán)寧心中冷笑，視野從腦海中的畫面轉(zhuǎn)回，再度用肅清劍刺去她的心口，但依舊落了空。

    “你應(yīng)該清楚，我并不在你面前，這只是幻象?！鼻刈湘暤溃斑@柄劍，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br>
    “我知道?！彼p笑一聲，扔開肅清劍，眼神同樣淡漠，“我拒絕你所有的使命?！?/br>
    “拒絕？”秦紫姝眼神里似乎有些疑惑，神情更顯憐愛，“你確實(shí)在拒絕我們，你靈魂上那粗糙的術(shù)法讓你想不起來你是誰，還有那一縷魂魄……”

    “你想做什么？”嚴(yán)寧后退一步喝問道，秦紫姝竟然能看到長秋護(hù)著她靈魂的那縷魂魄。

    “你不必如此激動，我做不了任何事。”秦紫姝淡笑道，“你的失控，只是宋云辰造成的一個意外，你和我已存在千余年的時間，待你重歸你就會明白，這須臾的時光只是過客。"

    “宋云辰已經(jīng)死了，秦紫姝，我不是你，接下來的事情再與我無關(guān)。”

    “是嗎？”秦紫姝上下打量再度笑起，她唇角只是一點(diǎn)點(diǎn)弧度，是那般高高在上神態(tài)，她看向嚴(yán)寧的眼神像是在看還未長大、未開化的孩童。

    秦紫姝輕道：“宋云辰如果真的消失，你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br>
    她說得很慢，像神在指點(diǎn)愚笨的子民。

    嚴(yán)寧并沒得到任何教化與解脫，也沒有對她有任何歸屬般的信仰，此刻的她渾身冰冷，她不解，難道她和長秋殺的人不是宋云辰嗎？

    “你休想騙我?！眹?yán)寧勉強(qiáng)說道，強(qiáng)行按下顫抖的音色，“你只是想讓我?guī)湍阃旎啬惴赶碌腻e?！?/br>
    “是我們的錯，找到他結(jié)束這一切，你也不必糾結(jié)于此，你的使命完成，你將重新回歸我心，各自解脫于這無謂的情愛糾紛之間。”

    “徹底結(jié)束……”嚴(yán)寧喃喃，“回歸你心？”

    “自然是歸于來處，”秦紫姝又是那種上蒼憐愛同情的目光，“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你就是我。”

    那……是會消失么？

    嚴(yán)寧垂目看向自己的手掌，生命線就是很短，一截截的，連不一條線。

    茍延殘喘的生命不知會斷在哪一截。

    她回想起靜息洞那夜，宋云辰身體虛弱，修為不足，正是取他性命的好時機(jī)，可招招之間，他本意不在求生，而是想讓嚴(yán)寧恢復(fù)秦紫姝的記憶，他似乎還說過一些話……

    “五百年前我失敗了，這次我不可能失敗……”

    “有沒有想過……殺了我……你會如何？”

    宋云辰真的沒死？

    一瞬間，嚴(yán)寧防佛被寒風(fēng)凍結(jié)了身體，此刻她怕了起來，她害怕的，是自己如果真的殺了宋云辰怎么辦。

    那一刻，她和長秋都將消失。

    “我拒絕。”她握緊拳抬頭再次說道，無形的冰殼被她意志震碎。

    秦紫姝似乎預(yù)料到這個結(jié)果，面不改色，只凝望片刻轉(zhuǎn)而道：“千年前，除了我眾神皆亡，若非神樹獻(xiàn)身，這世界早已混沌不堪，此間神樹再次復(fù)蘇，你若不做，他的命運(yùn)也將重復(fù)。”

    “你在威脅我，秦紫姝?！?/br>
    “這不是威脅，這是你陷入情愛的弱點(diǎn)，若你接受我們，你就知曉，我們早已戰(zhàn)勝過這種弱點(diǎn)?！?/br>
    這番論調(diào)，嚴(yán)寧竟然想起了冰冷非人的嚴(yán)天闊，他同樣告訴自己：你不該有弱點(diǎn)。

    嚴(yán)寧回想秦紫姝血洗仙云宗，嗤笑道：“情與愛從來不是弱點(diǎn)，秦紫姝，是你不懂?！?/br>
    “我早已明白，我追求的本就不是情愛，是道，這是天道的安排，這就是命運(yùn)，而情愛，讓你我犯下這遺留千年之久的錯，我們該解決它了?！?/br>
    “我們？秦紫姝，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本就不是你，看來這所謂的天道，確實(shí)該死。”嚴(yán)寧復(fù)述記憶中宋云辰的話。

    她想起母親腹中的胎兒，在那枚血滴落下之前，她本就是存在的。

    若是命運(yùn)，那天道確實(shí)該死，她也是。

    “你為何也……“秦紫姝有一瞬間失神，似乎她在訝異她自己的一部分為何也這般違逆。

    “秦紫姝，當(dāng)年你要渡的劫是什么？”嚴(yán)寧勾起唇角看向她，意有所指。

    秦紫姝目色鎮(zhèn)定：“消滅世間魔物，還世道安寧?！?/br>
    “你如愿成仙，那世道安寧了嗎？神仙日子是否如你所愿，這千年時光你一個人，不孤獨(dú)嗎？”

    “孤獨(dú)？”秦紫姝思緒被這追問打亂，竟然自語重復(fù)，但片刻她又恢復(fù)如常，“這確實(shí)是我的錯，沒能殺了自甘墮落的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