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季業(yè)點點頭：“就是委屈你們擠擠了?！?/br>
    方才掌柜喊地太大聲，堂內(nèi)人都聽到了仙云宗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郑闷娲蛄恐@三人，目視他們上樓消失。

    上房不錯，床也很大，睡兩個人足夠了。蕭季業(yè)再三叮囑趙念雙：“晚上別亂動知道嗎，你睡姿太不雅了。”

    他又看向一旁靜坐的嚴(yán)寧：“師姐，真是麻煩你了。”

    “別叫我?guī)熃?。”她手肘撐在桌上，扶額長嘆一口氣。

    “哎呀，師姐累了，我們要休息了，你快走吧！”趙念雙眨動雙眼，連忙把蕭季業(yè)推出門，又乖巧坐回嚴(yán)寧對面。

    “jiejie，你……”她猶豫開口，是斟酌了下措辭，“這挺安全的，我?guī)湍憧粗??！?/br>
    嚴(yán)寧抬起頭，淡然笑了一下，明白她的意思，輕輕說道：“我不敢?！?/br>
    說出口的同時她自己也驚住了，她從未對別人說過心里的想法，更何況是這種“不敢”，這無疑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有話就好好說開嘛，我看jiejie對他很好呀?！?/br>
    “我們才認(rèn)識半個月多?！?/br>
    “那又如何，有的人見一次面就喜歡上了?！?/br>
    “喜歡是什么？”

    “大概……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沒他不可，但有時候又對他很生氣，但消氣后，又想把最好的給他……啊，我想不出來了師姐……”

    “你說的是蕭季業(yè)吧?！眹?yán)寧看著念雙少女的模樣，淺笑道。

    趙念雙臉紅起來，撅起嘴又說：“都一樣的嘛，我看jiejie不只是喜歡，又是打架救那鷺鷹，又是來這蒼巖山的，你肯定很愛他?！?/br>
    “別胡說了……我不喜歡他?！彼了己髶u頭，“是我先傷害的他，或許是可憐，或者是愧疚，而且他現(xiàn)在是在十幾歲的過去里，我不過順手做了些事罷了?！?/br>
    趙念雙拿出一片竹葉說道：“老頭說這是你要的，他還說那人只是記憶混亂，忘掉的都是不好的事。”

    嚴(yán)寧看著竹葉猶豫一瞬還是接下，“謝謝你。”

    “哎呀，這有什么，我也想陪在蕭季業(yè)小時候?！?/br>
    “蕭季業(yè)他以前？”

    “他沒有父親，母親一直在煙花之地，好不容易賺到錢，都供他念書了，我們就是在書院認(rèn)識的?！?/br>
    嚴(yán)寧躺在床上，趙念雙睡在里面，還特地靠進去了些。

    進入識海前一刻，嚴(yán)寧思索見到長秋要說什么，可他現(xiàn)在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殺了他，告訴他難免又會造成傷害。

    他一直說喜歡自己，真的可以因為被拯救就會喜歡嗎？

    況且，都是騙他的。

    嚴(yán)寧心浮氣躁，索性直接進入識海。

    “阿寧！”還是熟悉單純的聲音，嚴(yán)寧停在原地沒動。

    “你怎么了？”長秋走來奇怪問道，他伸手拉住嚴(yán)寧的手，片刻縮回袖子，隔著他的袖袍重新牽起。

    嚴(yán)寧沒有拒絕，對上他微笑的眼眸，心又慌了一瞬。

    他們齊齊坐在樹下上，靜看夜晚的星空。

    “長秋，你還記得那天醒來，你想說什么？”嚴(yán)寧低聲問道。

    他一醒來就抱著她哭泣解釋，說他其實是什么。如今想來，是想說他其實是魔尊，而二長老在明臺湖時也想帶走他。

    “那天……”他思考得認(rèn)真，但面色逐漸痛苦，“我……”

    “好了，想不起來就算了?！眹?yán)寧看他如此難受，轉(zhuǎn)而問：“你一個人在幽都都做些什么？”

    長秋深吸了口氣，微微抿起嘴，思考片刻說：“我只記得我哪都不能去，只能找找書看，還有就是晚上在結(jié)界里待著，對了！我會哼曲子，阿寧要聽嗎？”

    嚴(yán)寧饒有興趣點點頭。

    空靈的聲音自他喉間發(fā)出，從微紅的唇邊輕吐，悠長動聽，似群鳥在樹間飛舞，叮咚的泉水在山間流淌，積郁的情緒不由得舒展開。

    他應(yīng)該歸于自然，而不是困在幽都，亦或是拘束在這狹小的識海里。

    “好聽。”嚴(yán)寧夸贊道，“你喜歡蝴蝶嗎？我給你變個戲法吧?！?/br>
    “蝴蝶？喜歡！”他暗淡的眸光亮了起來。

    “伸手?！眹?yán)寧淺笑一聲，將握緊的手伸到長秋面前，他立馬用雙手捧在下方，手心慢慢松開，霎時無數(shù)只淺色蝴蝶飛了出來！

    長秋在蹁躚飛舞的蝴蝶中笑出聲，眼神一直揚在空中，一只白蝴蝶落在他手背，他小心翼翼抬手過來，“阿寧，你看，我捉到它了！”

    嚴(yán)寧見他如此開心，笑著問道：“你還喜歡什么？”

    “我喜歡阿寧?！?/br>
    飛舞的蝴蝶突然消失，只剩下他手背上這一只在扇動翅膀，長秋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波光閃閃的眼睛一直看著嚴(yán)寧。

    “為什么？”

    “沒、沒有為什么，我一見到阿寧就喜歡了，我知道你是來救我的?！?/br>
    救他……他因為身體禁制無法離開，也只有元神脫離這種辦法才能突破，自己殺了他的同時，也算救了他。但這不是喜歡，這是感激。

    “胡說，你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嚴(yán)寧佯裝笑意，卻發(fā)現(xiàn)眼眶有些模糊，左臉頰上有滴液體在緩慢往下落。

    “阿寧……怎么哭了?！遍L秋慌張移到身前，伸出手接下嚴(yán)寧滑落下頜的淚滴，又輕輕拭去她臉頰上那道淚痕。

    可他目光怔怔落在嚴(yán)寧唇上，慢慢地，他顫抖的指尖擦過唇側(cè)，輕輕點在唇尖，一如昨天她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