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徒證道的師尊(53)
北海是個極為鮮活富庶的所在,這里生活的多半是凡人,他們被上層的修士們驅(qū)使,做著最臟最累的活。 龐大的北海界,便是由這群默默無聞,勤懇生活的凡人支撐起來的繁華。他們?nèi)缤蝗合N蟻,游走在所有低微卑賤的地方,在不同的角落,被不同的大人驅(qū)使,編織這座龐大富饒的海城。 北海由幾大世家把控,這幾大世家獨占北海富饒,經(jīng)營數(shù)百年,卻依舊碰不上仙門的邊沿,這里只是那些高階修士度假散心的所在。 春曉一行人的出現(xiàn),如同一滴水落入海中,悄無聲息。 先前在北海出任務(wù)的弟子,在早已訂好的客棧等他們。 他叫白雀,行叁百八十一,接了宗門內(nèi)的任務(wù)來北海尋一種海魚的脊骨,無意在去拍賣所開眼界時,見到了大師兄的佩劍。 “我入門時,輕云劍法便是大師兄親手教的。他那時在霧峰養(yǎng)傷,整整教了我一個月,大師兄的佩劍,我有極深的印象?!卑兹敢姷綆熼T的眾人,十分高興,他已經(jīng)盼了他們好多天了,“大師兄慣來樸素節(jié)儉,但卻有一把極貴重漂亮的法劍,劍柄與劍鞘鑲滿了寶石,弟子絕對不會看錯!” 春曉摸了摸長不高的白雀的腦袋,他入門前是個小商戶家的孩子,因為得罪了貴人,是以雙親都死了,他也被賣為奴,偶然遇到了金宵,被他帶了回來。 金宵為人小氣,嘴巴又壞,最沒有慈悲心腸,將白雀帶回來,他的說法是,這孩子與他生得極像,且靈根斑駁沒什么前途,以后可以當做兒子養(yǎng),他想要當爺爺。 而白雀確實與金宵有幾分相似,金宵細眉細眼,薄唇挺鼻,不笑時也帶著幾分矜貴高傲的譏諷之意,令那俊美貴氣多了許多尖酸之氣,而同樣細眉丹鳳眼的白雀卻有著一張略豐滿的唇,顯得憨厚單純許多。 白雀垂下眼睛的模樣,與春曉記憶里初見金宵的模樣最是相似,那時渾身鮮血在蛇窟里斷腸痛苦的少年,被她救出來后,就是這樣垂著細長的丹鳳眼,委委屈屈地看她。 白雀自幼為奴壞了根基,是以這么多年,還是一點點的個頭,只有十二叁歲少年的模樣。 后來金宵越長大越刻薄,一點也不可愛,倒是白雀偶爾令她回憶起金宵也有孱弱的幼年期。 “金宵師兄也來了!”白雀十分驚喜,“哎呀,我早該猜到,以師兄的資歷地位,定會隨師尊一道來北海的!我該早早備好孝敬的!” 白雀給春曉送了一枝十分艷麗的珊瑚,再看著抱臂的金宵,便摸遍渾身,摸不出第二樣像樣的禮物,十分懊惱。 金宵嗤了一聲:“我也能看得上你那點寒酸的孝敬?” 金宵問:“這些在外的日子,可有遇到心儀的姑娘?” 白雀耷拉下腦袋,“心儀的姑娘,豈是那般容易就能遇上的,咱們整個霧峰,也只有明晦師兄結(jié)侶了而已。單身男修,是咱霧峰的傳統(tǒng)了……”他一副不想找對象的痛苦模樣。 金宵皺眉怒道:“你都多大年紀了,再不找個姑娘結(jié)侶,早日生個孩子,再過些年,你還能生得出嗎?……” 一旁的幾個弟子,應(yīng)聲附和著金宵,仗著是師兄,教訓(xùn)小白雀,“師兄們還等著抱小師侄呢,你這小矮瓜,可叫我們一再好等!”他們伸手敲白雀的腦袋,被金宵挑開,“嘖。本就小不點一只,再敲,更不長個了。” 這群弟子混在一起,總是正事干不成,跑題拿手,王泠一無奈將白雀拎出來,訓(xùn)斥他們:“你們?nèi)艏敝п套?,就去自己找道侶,別成天欺負小孩子。” “白雀,說說那拍下劍的人?!?/br> 白雀哦哦兩聲,將護著頭的手放下來,將早已組織好的話說出來:“那是個極富貴的公子,渾身上下珠光寶氣的,晃得我都睜不開眼,他還帶著好多個高階的護衛(wèi),我都看不出修為,出入之間十分威風(fēng)!那把劍他拍下之后,就看了一眼,就丟給了身后的護衛(wèi),這么好的劍,都看不上,這個人是該有多么有錢??!” 白雀十句話九句不離羨慕,“我也想殺了土豪奪寶,可是我跟了一截路就被發(fā)現(xiàn)了,裝作要飯的小孩才被放過。他們竟也沒懷疑我!我這樣衣著得體,又是筑基的修士,裝成乞丐,竟然沒有被他們識破!可能在那土豪公子看來,我這樣的筑基窮鬼,是和乞丐沒兩樣的吧,唉窮窮……” 春曉不知道小白雀這些日子經(jīng)歷了什么,但卻實實在在聽出了,他對金錢的渴望。 王泠一叁言兩語提煉出了關(guān)鍵詞,“你這些天,說跟著那人,就是裝成乞丐跟著?” 白雀老老實實點頭,摸出一只乾坤袋,掏出幾顆上品靈石:“這是那位土豪少爺賞的?!?/br> 春曉眉梢一跳,一枚上品靈石,相當于一千中品靈石,而一枚中品靈石,又相當于一百下品靈石。 窮瘋了的春曉仙尊,突然起了不如帶著師門跟在土豪身后行乞的念頭。 她拼命將這個念頭壓下去,“那人住在哪,每日的行動軌跡是怎樣的?” 一群高階修士護衛(wèi),她帶著這群弟子不一定能夠得手,再加上個不知道深淺的月嵐之,也不知有幾成把握。 這種出手就是上品靈石的土豪是不能殺的,不然就像起點文里,絕對會打了小的來老的,最后惹禍上身,被什么龐大勢力滅了滿門。 這事需要慢慢謀劃。 白雀老老實實道:“他們就住在這家客棧,這里都被他包下了。這些天,我每日跟著他,他每天出門都會帶上許多人,總是出入高檔場所,花錢很厲害,我偷聽到,他今日要去看鮫人表演,有個館子捕到了幾只鮫人,訓(xùn)好了節(jié)目,給他發(fā)了邀請函?!?/br> 白雀指了指腦袋上面。 春曉恍然,眾弟子也恍然,“我們就說,這樣富麗堂皇的客棧,也是你能夠定下的。可你說的為我們師門訂好的客棧在哪里?” 白雀臉紅紅地指了指對面的小飯館,“他家的飯菜價廉味美,地下室開出來出租,雖說陰暗潮濕了一些,但要價很便宜,又離這邊很近,我和老板商量好了價錢,就等十一師兄去付錢了?!?/br> 王泠一:“……,你不是都有了極品靈石,為何不自己付?” 白雀:“這錢我拿著不踏實,這是臟錢,要交給師尊才踏實。”說著,將幾顆上品靈石塞給了春曉。 春曉都不知怎么說這些老實孩子,無奈地將靈石收下了。 “好了,別站在別人的店口了,去對面看一看,休整一番?!?/br> 眾人拎著白雀,弟子們嘰嘰喳喳地教育他是個吝嗇鬼,也有弟子夸他全然習(xí)得了霧峰精髓,說得白雀一會苦著臉,一會又樂開了花。 月嵐之沉默寡言走在春曉身旁,忽然他偏過頭,看向店內(nèi)。 在叁樓上,雕梁畫棟的欄桿間,一雙晶亮亮的眼睛,落在不該落的地方,察覺他發(fā)現(xiàn)后,一抹金色升起。 月嵐之卻不再細看那人,扭頭目不斜視。 在他柔和的淺紫色袖口,一道細微的氣流,暗藏殺氣射了出去。 叁樓內(nèi)倉促響起一陣亂響,幾聲輕微的驚呼:“公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