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亂朝綱的貴妃(71)
第二日謝岑丘便入宮了。 如今謝家兩位主人死而復生的消息已經傳遍長安,男女老少都知道,國公府的兩位公子回來了,謝家的榮光要重現(xiàn)了。 謝岑丘來的時候,還帶來了一棵綠葉繁茂的樹。 “這是白茶,我答應帶給你看的。”他將一盆英挺的樹木單手放在院中,四處環(huán)顧了一番,便尋了個院角,“栽在這里不錯?!?/br> 春曉將裙角卷起來,像個小姑娘一樣跟在謝岑丘后面轉,伸手去摸茶樹下濕潤的鮮泥,“該不會是你從扶云山莊一早挖出來的吧?橫竹就沒有拎著拂塵來追殺你?” 謝岑丘鼻尖輕輕一笑,觸了觸葉片上的露水,隨意道:“本公子大難不死,要他一株白茶祝賀又如何了?軟軟,你可莫將橫竹看得太小氣了?!?/br> 春曉可不信,她看到謝岑丘那白色綢靴下的灰塵,就知道一大早輕功沒少飛。 謝岑丘說干就干,撿起一只鐵鍬就開始挖坑,挖了坑就將茶樹栽進去,然后填土。 春曉拎著小桶,幫忙用小水瓢澆水。 “只可惜,今年錯過了花期。”謝岑丘在井邊洗了手,又給她洗手,用白帕擦了擦,“這株白茶開得花朵甚大,如云堆砌,綿軟纖柔,簪在頭上一定好看?!?/br> 春曉擦干凈手,道:“謝公子,簪白花可不吉利?!?/br> 謝岑丘挑了挑眉,“有何不吉利?軟軟不是才死了丈夫?” 春曉語塞。 她無語:“小叔叔,您未免過于喜形于色?!?/br> 謝岑丘揚著唇,何止喜形于色,簡直喜不自勝,”那陸驪龍配不上你,這些年都委屈你了?!?/br> 他頓了頓,像是思考一般,又道:“小叔叔不在的這幾年,聽聞有位司公子將你照顧得很好?” 這照顧還有一層意思,就是照顧她的滿樓香藥性。 春曉不奇怪他會知道司庭,且不說謝家這些年留下的人脈與消息網(wǎng),單單是撫春殿中池月弄影等人,便不會防著謝叁郎,這位也是她們忠誠的主子。 “他是一位很好的郎君?!贝簳孕α诵?,給司庭說好話,又口無遮攔道:“說來好笑,我初見那司公子時,剛收到你身死的消息,竟將他認成是小叔叔復生了。” 謝岑丘興味問:“他與我生得相似?” 春曉搖搖頭,“都是光明磊落的公子形象,我只是一時看花了眼?!?/br> 聊了一會,外間走入一道青色的身影,弱不勝衣的身姿,恰是身著道袍的木小公子。 木榮月手中握著一支蕭,這兩天他已經能奏出一曲簡單的調子了,心里十分滿意,入到院里看到春曉與一位陌生的俊美公子站在一起,他愣了愣。 不過他反應很快,小步走了過來,裊裊施禮。 謝岑丘看著他,眸子瞇了瞇。 春曉介紹道:“這是木家的小公子,木榮月。阿月,這是我小叔叔,謝岑丘?!?/br> 木榮月在宮里消息閉塞,并不知道謝家兩位重回長安,乍然聽到她如此介紹,愣在當場,娘娘的小叔叔不是早已過世了嗎?他族譜背錯了?她不是親口告訴他謝叁郎死了嗎? 春曉也看到了他手里的蕭,便笑著和謝岑丘說:“這位小公子也是個小才子,不但擅長書法繪畫,還會煮酒品茶,奏蕭更是好手?!?/br> 木榮月被她夸得臉一紅,心內繃緊了一根弦。 春曉又道:“阿月,我小叔叔琴棋書畫,六藝騎射,各種樂器無一不精,日后你有不懂可以向他請教?!?/br> 謝岑丘的目光在他握蕭的手勢上掃過,纖長的眼睫輕掀,忽然道:“木小公子?就是好些年前在抓周禮上抓著你不放的那個木家小子?” 因為這件事,謝家就和木府斷了交??梢娭x岑丘是個多么記仇的人。 木榮月倒不知道自己小時候竟然與春曉見過面,甚至在抓周抓住了她。 有一種宿命感忽然籠罩住了他,他的心臟劇烈跳動,目光濕潤微紅地看著她。 謝岑丘又笑道:“軟軟兒,還真是不記仇?!?/br> 春曉:“……” 木榮月:“……” 而此時趴在窗框里的一張小臉冷了下來。 池月和他說過,在陸拂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他還生活在撫春殿,宮里為他舉辦抓周禮,他在一眾珍寶里,緊緊抱著娘娘不放。 當時陸拂便悄悄將這句話放在了心里,篤定等自己長大了,一定會和她在一起,這是天作之合。 而現(xiàn)在,他竟然聽到,那個討厭的木行濁,竟然也在抓周時抓住了她。 他的小手緊緊捏著門框,薄薄的唇抿得緊緊的,黝黑圓潤的鳳眸中毫無感情。 …… 司庭下朝后陪著幾位吏部的尚書虛與委蛇了一個時辰,神色疲憊地乘著轎子回到府中。 他在那場刺殺中,其實受的不止春曉看到的那一點輕傷,他的背部被砍過一刀,皮開rou綻十分難看,他不想教她知道,怕她嫌棄。 風塵仆仆下了轎子,司庭猛然頓住,看向相府門前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個清貴傲然的公子,撫著一柄玉骨扇站在門前,眉目清然俊逸,靜然便有玉山之美。 幾乎不用思考,他的腦中浮現(xiàn)了一個名字——謝殷風。 那個男人瞇著一雙睡鳳眼,挑剔地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邊,優(yōu)雅的嗓音輕聲道: “你便是我家軟軟,找的那個贗品?” 司庭的面色瞬間蒼白。 抬轎子的幾名轎夫和一眾侍衛(wèi)站在司首輔身后,一眾人看著那個身姿雅致,如林下風般俊美貴氣的公子緩步走了過來。 一舉一動,一步一步都是世家子的修養(yǎng),權門底蘊教養(yǎng)出來,融入骨子里的淡然氣度。 “聞說,如今你是長安第一公子。此等虛名,竟還有俗人們掛念著,挑人代為傳承?!敝x岑丘折扇在掌中輕拍,輕輕一笑,“倒是有意思?!?/br> 司庭神色冷淡,一言不發(fā),看著這個男人,猜測他的來意。 “長得倒是不錯,只是手段狠辣,聲名狼藉,怎配得上我家軟軟。”謝岑丘直言道:“你既與我家軟軟相識一場,便該知道我與她情深義重,非旁人可以取而代之。如今我回到了長安,司公子便體面退出吧?!?/br> 司庭白稠朝袍下手掌緩緩握拳,他看著謝岑丘撫扇的手掌。 謝春曉曾夸贊他的手生得好看,骨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又說只可惜指腹有薄繭傷痕,比不上她小叔叔,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他司凈蓮出生鄉(xiāng)野,自幼做農活半工半讀,手自然比不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殷風公子好看。 謝岑丘說完見他沉默,覺得有些無趣,他也沒打算叁言兩語就能叫他知難而退,只是來表明立場,可沒想到這傳聞里睚眥必報笑里藏刀的司首輔,竟然是個悶葫蘆。 就當他覺得沒勁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他說話了。 “凈蓮見過小叔叔?!?/br> 司庭微微俯身,抬手施了一禮,恭恭敬敬。 謝岑丘愣在原地,轉而氣得額角輕跳。 哪里是悶葫蘆,這是憋著壞水呢! “司首輔的這聲小叔叔,未免為時過早?!彼浜咭宦?。 司庭垂首恭敬,如見長輩一般,輕聲道:“我與謝小姐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終身,小叔叔若是對凈蓮有所不滿,直管提出,凈蓮會……” 謝岑丘覺得這人果然如傳聞中一般陰險惡毒,冷冷一笑,打斷道:“她是陸慈的妃嬪,怎會與司首輔情投意合?” 司庭放下手,微微蒼白的面龐迎著他的目光,揚起一抹標志性的溫和淺笑,鎮(zhèn)定道:“謝小姐不與本官情投意合,難道與小叔叔情投意合?呵呵。” (po18.asia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