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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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老板娘握住了覃秀芳的手,安慰她:“沒事的,不要怕,這種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天亮就會結(jié)束的?!?/br> 覃秀芳側(cè)頭望著她:“虞姐見過很多嗎?你害怕嗎?” 鄉(xiāng)下雖然偏僻落后缺少資源,但也正是這樣,戰(zhàn)火波及沒那么嚴(yán)重,至少除了逃難的時候,覃秀芳到了周家村就沒見過這種規(guī)模的戰(zhàn)爭。而十歲之前年齡太小,又過去太多年,那時候的記憶已經(jīng)模糊了。 可現(xiàn)在這場戰(zhàn)爭,她的父兄,她的恩人,還有她的朋友們都上了戰(zhàn)場,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來,這種等待的滋味實在是很煎熬。 老板娘撐著漂亮的下巴,望著遠(yuǎn)處的火光,苦笑:“這城里的百姓有幾個沒體會過戰(zhàn)火的滋味啊,像我們這個年紀(jì)的人,幾乎都是在戰(zhàn)火中長大的,早都習(xí)慣了。” 短短兩句話,道盡了普通百姓的無奈和掙扎。 覃秀芳反手輕輕拍著老板娘的手:“都會過去的,很快長長久久的和平就會到來的?!?/br> 老板娘無奈地扯了一下嘴角:“希望吧?!?/br> 兩人聊了一會兒,很快就有渾身是血的傷員送了過來,覃秀芳和老板娘趕緊起身去幫忙。 醫(yī)護人員不夠,忙不過來,她們就幫著抬擔(dān)架,運送傷員,處理棄用的醫(yī)學(xué)垃圾,幫忙拿東西等等。 覃秀芳這邊忙得不可開交。 周家人那邊也一樣不安寧。 他們也是第一次離戰(zhàn)爭這么近,全家都是很恐懼,一家人將大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坐在堂屋里,聽著外面的槍炮聲和隔壁鄰居家孩子的哭聲,瑟瑟發(fā)抖。 周大全輕輕拍著懷里周立恩的背:“立恩別怕,你二叔打壞人去了,沒事的,有你二叔,壞人不敢來。” 周立恩窩在他的懷里緊緊拽著他的衣服,小手都泛白了,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周大全嘆了口氣:“怎么又打了起來,這才太平幾天啊,就不能讓咱們老百姓過幾天安生的日子嗎?哎,早知道還會打仗,咱們就該繼續(xù)住在家屬院里的,那地方好歹安全?!?/br> 本以為進(jìn)城能享福了,誰知道會遇上這種事,真他娘的倒霉。 周小蘭也害怕,擔(dān)憂地說:“爹,你說誰會贏啊?” 周大全白了她一眼:“這還用問啊,當(dāng)然是你二哥他們了?!彼慌巫约簝鹤幽苴A,那盼誰贏?要敵人贏了,他兒子還能有命啊? 聞言,周小蘭悄悄看了她娘一眼。 劉彩云有些心不在焉的,平日里一向話很多的她今天一句話都沒說,顯得心事重重。 周大全全幅的精力都放到了外面去,也沒留意到她的反常。 坐了幾分鐘,劉彩云實在不安,絞著手指站了起來:“我去給你們煮點糖蛋暖暖身子?!?/br> 大晚上的還吃什么宵夜,周大全本來想反對的,可看著大孫子蒼白的臉色和瑟縮的小身板,嘆了口氣,答應(yīng)了:“給立恩多煮一個?!?/br> “嗯?!眲⒉试泣c頭,鉆進(jìn)了廚房。 周小蘭猶豫了一下,起身說:“我去幫娘燒火?!?/br> 周大全憂心忡忡地盯著外面,哪有心思管這個閨女啊,擺了擺手。 周小蘭趕緊鉆進(jìn)了廚房,剛踏進(jìn)去,一枚炮彈炸落,似乎離她家不是特別遠(yuǎn),嚇得劉彩云渾身一哆嗦,鏟子哐當(dāng)?shù)粼诹说厣稀?/br> 她回頭,將心里的不安和火氣全發(fā)到了周小蘭身上:“你要死啊,走路沒點聲音,想嚇?biāo)牢野。 ?/br> 周小蘭扁了扁嘴,沒吭聲。 劉彩云也沒搭理她,撿起鏟子,將鍋洗干凈,摻上水,把火點燃,然后才沒好氣地瞪了周小蘭一眼:“杵在這里當(dāng)悶葫蘆?” 周小蘭往外看了一眼,見她爹還在哄周立恩,完全沒留意到廚房里的動靜,趕緊湊到劉彩云跟前,小聲說:“娘,你說誰會贏???” 這話問得劉彩云心塞。她哪知道誰會贏???本來以為只是小打小鬧,誰知道今晚的陣勢這么大,劉彩云不安極了。□□贏了,她怕自己會暴露,沒好果子吃,反動分子贏了,她又擔(dān)心她兒子出事,真真是左右為難。 她原本希望□□能一下子將這些反動分子給擊斃的,這樣就沒人知道她干了什么,她就能拿著銀元安安心心過日子了。 但現(xiàn)在看來,只怕是有些難,這些人比她想象的還要多,還要難對付。 周小蘭見她臉色難看,不由擔(dān)憂地說:“娘,要是他們贏了,要討回送給咱們家的錢怎么辦?” 周小蘭完全沒想過周家成。這個哥哥在她眼里沒什么用處,她爹娘又偏向他,讓她一直不滿。 劉彩云難以置信:“還能這樣不講信用啊?” 周小蘭說:“我覺得他們不大好對付,誰知道會干出什么來?!?/br> “烏鴉嘴,錢沒了你能有好日子過?”劉彩云白了周小蘭一眼。 心里卻把這事給放在了心上。不行,這些銀元是她千辛萬苦弄來的,是準(zhǔn)備留給她養(yǎng)老的,可不能被人拿了去。 越想越不安,劉彩云將糖蛋端出去后,放在桌子上,然后借口要進(jìn)屋加件衣服,匆匆跑到臥室,關(guān)上門,拿出壓在箱子里裝銀元的小壇子,抱了出來,找了半天,最后在床下挖了一個洞,將小壇子藏了進(jìn)去。 這一晚跟劉彩云一樣惴惴不安的富人還不少,都將家里值錢的東西想方設(shè)法藏了起來,城里一片風(fēng)聲鶴唳。 城外也不太平。 越西池的土匪頭子越老二暴躁地看著交織的戰(zhàn)局,惱火得很:“云狐坑我!那狗東西讓咱們炸橋,說是斷了□□的外援,好甕中捉鱉,還說會在里面應(yīng)和咱們,結(jié)果呢?娘的,□□這么多,他們一點用處都沒有?!?/br> 半天了,還沒攻下江市。他們到底不是正規(guī)軍,配給雖然有國黨空投的一部分資源,但到底沒法跟占領(lǐng)了國內(nèi)絕大部分地盤的□□相比。 這樣拖下去對他們一點好處都沒有,拖得越久,他們失敗的可能性越高。 越老二惱火死了,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已經(jīng)主動出擊了,容不得他說停。 “開火,轟,把城門給他……” 轟! 話還沒說完,一枚炮彈轟了過來,差點炸到越老二,他趕緊趴下,惱怒地咒罵:“艸他娘的,老子干死他!沖,江市駐軍人數(shù)跟咱們不相上下,咱們還有人做內(nèi)應(yīng),就不信拿不下這座城!” 雙方的戰(zhàn)火越來越激烈,爆炸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但持續(xù)交火了一個多小時后,越老二這邊死傷過半,明顯不行了。眼看久攻不下,這么下去,自己的幾千人馬都要折在這里,越老二眼睛瞇起來,壯士斷腕,下了決斷:“撤!” 越西池山勢險要,易守難攻,他們這些年攢了不少老本,加上云狐為了拉攏他們,送的物資,能龜縮在里面好幾年。先守著,實在不行再跟□□談條件,總比折在這里強。 他鳴金收兵,帶著剩下的人馬撤退。 本以為逃回老巢就好了,但等他們回到山寨門口時忽地聞到了一陣刺鼻的血腥味。 越老二臉色大變,扯著嗓子大吼:“大哥……” 迎接他的是啪啪啪的子彈。 “糟了,二當(dāng)家,咱們的老家被□□給抄了!”有手下驚呼。 越老二惱火:“閉嘴,用得著你說?!?/br> 娘希匹的,jian詐的□□,竟然斷了他的后路,這下前有伏兵,后有追兵,莫非他越老二就要亡在這里? *** 城里的老六扶著血流如注的胳膊,貼在墻壁上恨得牙癢癢的。 剛才雙方交火,只打了一個照面,他這邊就犧牲了好幾個人,而且他自己的胳膊上也中了一槍。 □□的人數(shù)比他想象的還多,分明是知道他在這兒,沖著他來的。他就鬧不明白了,他的計劃如此周密,還有內(nèi)應(yīng)里應(yīng)外合,隨時都能掌握□□的洞向,怎么會在戰(zhàn)爭還未打響就損兵折將呢!現(xiàn)在他將希望都寄托在了越西池的土匪身上,只盼著他們能早點打進(jìn)來,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好盟友已經(jīng)見勢不妙,跑路了。 “娘希匹的,咱們肯定暴露了,別想逃了,哪怕是死,咱們也要拉個墊背的?!崩狭鶜獾弥绷R娘。 外面,秦渝帶著隊伍過來,跟沈一飛回合。 一打照面,他直接開口問道:“里面有多少人,云狐在里面嗎?” 沈一飛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城外的情況怎么樣了?” “秦參謀長和毛政委親自趕去指揮了?!鼻赜逭f道。 沈一飛點頭:“城內(nèi)絕大部分的反動分子都在里面了,他們的頭目也在,至于其中有沒有云狐,暫時還不清楚?!?/br> 秦渝頷首,接過喇叭,大聲說道:“里面的人聽清楚了,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現(xiàn)在投降還有一條活路。若是冥頑不靈負(fù)隅頑抗,等待你們的只有滅亡!” 隊伍里,吳峰等人看到穿著軍裝,臉上不茍言笑,嚴(yán)肅得跟秦渝有得一比的沈一飛,都嚇了一跳。 這個公子哥打扮的小白臉也是他們的人?而且看起來還是他們的上級? 周家成也看到了沈一飛。他想得更遠(yuǎn),更深,這明顯是部隊早就布局了,反動分子都是紙老虎,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如果他娘真的做了不法的事,他要不要主動揭穿,將功贖罪? 可萬一這只是他想多了呢?他娘不過是個鄉(xiāng)下婦女,八卦了一點而已,可能只是好奇問問而已。他要主動承認(rèn),那豈不是他自己暴露了自己不小心泄露軍情這個秘密?到時候肯定會受到嚴(yán)重的處分,轉(zhuǎn)業(yè)也別想了。 周家成在鄉(xiāng)下長大,他知道農(nóng)民的日子有多苦,他不想背上污點,灰溜溜地回鄉(xiāng)下,一輩子種地。 心里天人交戰(zhàn)了一番后,終究還是僥幸占了上風(fēng)。周家成決定什么都不說,好好表現(xiàn),英勇立功。 如果幾句話就能讓反動分子投降,那就不會有今天這種事了。 毫不意外,秦渝喊完話后,里面毫無動靜。 沈一飛接過喇叭,然后給秦渝遞了個眼神,接著說道:“里面的人聽著,現(xiàn)在放下武器,舉起雙手,出來投降,還能從寬處理,否則等待你們的將是死亡。你們也別指望越西池的土匪能夠來救你們了,他們現(xiàn)在自身難保,我們的部隊已經(jīng)去包抄了他們的老巢,他們也將被一網(wǎng)打盡。你們?nèi)羰遣恍湃挝覀儯梢耘蓚€人出來,跟我談判?!?/br> 秦渝在他說話的時候,輕輕一揮手,帶著一個小隊,悄悄潛伏到這所房子四周的墻壁處。 這所房子很大,是一座老式的四進(jìn)院子,四周都是民居,住著普通老百姓,動靜不宜鬧得太大,否則會傷及無辜。 孫老幺聽到外面沈一飛的話,哆嗦了一下,臉色難看,帶著兩分哭腔道:“六哥,他們好多人,越老二他們也中計了,咱們怎么辦啊?” “怎么辦?要不要放下槍投降啊?”老六似笑非笑地問道。 孫老幺垂下腦袋不敢吭聲。 老六瞇起眼盯著:“心動了,想投降???” 忽地,他舉起了槍! 砰!孫老幺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兩只眼睛鼓得大大的,似乎怎么都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死在自己人手里。 殺雞儆猴,老六陰沉沉地盯著眾人:“你們還有誰想死的盡管說!聽外面□□的瞎忽悠,想想你們手上都沾了多少人命,□□會放過你們嗎?別做夢了,投降只有死路一條!跟著老子沖,還可能撿回一條小命?!?/br> “六哥,我們聽你的,絕不可能投降。”一個小撇胡子的男人立即討好的說。 老六看了他一眼:“你是個聰明人,衛(wèi)龍過來。” 他朝沉默寡言的矮小男人招了招手。 這個衛(wèi)龍是他的心腹。老六附在他耳朵邊吩咐了幾句,衛(wèi)龍拿著槍走回了屋子里。 老六撐在墻壁,站了起來,丟掉了□□,因為他胳膊受了傷,只能拿□□。 “老八,告訴□□,想和談,派個人進(jìn)來?!崩狭Я颂掳汀?/br> 看他不弄死他們。這群狗娘養(yǎng)的,弄死一個算一個,多個墊背的,他也不虧。 被點名的老八磨磨蹭蹭地湊到大門一側(cè)的墻壁上,貼著墻沖外面喊道:“你們,你們派個人進(jìn)來跟咱們談?w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