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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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飛沒理會她的嘀咕,退后一步,揮了揮手:“去吧!” 覃秀芳怕遲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br> 她走出了一段距離,扭頭往回看到沈一飛還站在那里。瞧她回頭,他嘴角揚起了笑,隔得有些遠,看得不大清楚,但這一刻,覃秀芳似乎在他身上找到了曾經(jīng)熟悉的影子。 深吸了一口氣,覃秀芳朝他笑了笑,揮手告別,然后飛奔向部隊。 覃秀芳以為自己已經(jīng)是到得蠻早的了,結(jié)果進了禮堂在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座位已經(jīng)快坐滿了人,烏壓壓的一大片,都拿著本子在桌子上用指頭比比劃劃,學(xué)渣滿滿的求生欲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被這種緊張的氣氛所感染,覃秀芳也趕緊坐下,拿出本子,再看一遍自己不大會寫的字,爭取待會兒考到時候不出錯。 一時之間,滿禮堂都是翻書和寫字的聲音。 等毛政委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他搖搖頭,將本子丟到講臺上:“你說你們,早干嘛去了?要平時有這股學(xué)習(xí)勁頭,還用臨時抱佛腳?” 大家不吭聲,爭分奪秒繼續(xù)看自己的本子,仿佛再多看一秒就能考過一般。 毛政委拍了拍桌子:“行了,馬上就八點了,趕緊把本子小紙條之類的都給交上來,擺在前面這張桌子上,等會兒考完了還給你們。不許夾帶紙條作弊,誰作弊一律在大會上作檢討,并把檢討書給我貼在部隊門口公示一個月?!?/br> 好狠,原本還想動點歪腦筋的人趕緊打住了作弊的念頭。這次不過大不了再參加下一期就是,只要功夫深,總能拿到結(jié)業(yè)證書,但要是被逮住了,檢討書貼在那兒,爹媽老婆孩子都得跟著丟臉,還要記錄在檔案中,那將成為自己身上一輩子的污點。 于是大家挨個將本子交了上去。米嫂子說:“咱們幾個的放一起,我拿去放,待會兒也好找?!?/br> 幾人將本子交了上去,只留了一支筆放在桌子上。 毛政委這才讓人給大家發(fā)紙。 沒錯,就每個人兩張白紙,主要是這會兒印刷技術(shù)還不是很普及,市里只有兩三家印刷廠,這種單位自行舉辦的考試,要的分量又不多,特意拿到印刷廠去也是麻煩,索性就沒印卷子。 毛政委拿了個喇叭說:“紙都發(fā)到你們手上了,先在左上角寫下自己的名字。準備好后聽我的,我念一個字,你們寫一個,不會的留個空在那里,錯一個扣一分。開始了,每個字我念三遍,第一個陽,太陽的陽……” 底下的學(xué)員們刷刷地拿起了筆,陽的繁體字不算太難,這一題很多人都會。不過這只是開胃菜,剛開始毛政委念的都是比較簡單的字,但越到后面,難度就不斷增加。 寫了半頁紙后,很多人都被難住了,不斷地在紙上留下了空白。 二十分鐘后,毛政委停了下來:“好了,聽寫就到這兒,接下來是填空,黑板上已經(jīng)寫好了題目,中間括號的空白處就是你們要填的字,開始吧,還是老規(guī)矩,不會的空著,順序不能亂,亂了的不算數(shù)?!?/br> 下來傳來一遍哀嚎。 毛政委瞪著他們:“順序錯了,證明你們張冠李戴,記錯了字,怎么,還想要分啊?趕緊寫,考試時間只剩下半個小時,時間一到,不管寫沒寫完,統(tǒng)統(tǒng)交卷?!?/br> 聽到這話,大家再也不敢耽擱,趕緊抬頭盯著黑板,開始填空。 到上午九點,所有人的卷子都交了上去,監(jiān)考老師們各分了一部分,拿著毛政委給他們的答案判分。 這些老師中就還有秦渝。其實秦渝早就來了,只不過一直在后面,所以覃秀芳沒發(fā)現(xiàn)。 米嫂子用胳膊肘頂了頂覃秀芳:“你緊不緊張啊?” 本來不緊張的,但看到秦渝她好像又有點緊張了,生怕自己考得不好,讓他不滿意。 大家的本子也陸續(xù)拿了回來,好些人都開始翻開本子對答案。 對完后,幾個嫂子都唉聲嘆氣的:“完了,我好像這個寫錯了,還有這個似乎也寫得不對。” 后面的男同志們也都是長吁短嘆的,幾乎大部分的人都如喪考妣,只有極少數(shù)的臉上帶著笑容。 “我恐怕考不過?!泵咨┳佑悬c沮喪,“說好下次讓蘭蘭來的,這次我要沒考過怎么辦?” 覃秀芳給她出主意:“你們倆可以同時學(xué)啊,你已經(jīng)有基礎(chǔ)了,回頭蘭蘭學(xué)了回來,再跟你一塊復(fù)習(xí),這樣大家都能學(xué)習(xí),下次考試你再直接來考就是,也沒規(guī)定上期學(xué)員下次不能來考啊?!?/br> 米嫂子頓時歡喜起來:“對哦,秀芳還是你有辦法。你考得怎么樣?哎呀,不用問了,你平時比我們用功多了,肯定能過。” 覃秀芳笑了笑,盯著講臺:“等會兒就知道了?!?/br> 她也覺得自己應(yīng)該能過,但有好幾個復(fù)雜的繁體字的寫法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對沒對。 等待總是特別焦灼,明明同樣是一個小時,考試的時候就覺得特別快,等到出成績,大家都感覺特別漫長。 好不容易看到毛政委他們收了筆,將這些考卷分了三摞,拿上了講臺,下面的學(xué)員恨不得能伸個長頸鹿的脖子,看看自己到底多少分。 對上下面翹首以盼的目光,毛政委站到了講臺上,用手里的紙輕輕敲打著桌面:“安靜,下面聽我說。這次參加考試的總共286人,一共有134名同志合格,數(shù)量上較之上一期有所進步。但這沒什么值得喜悅的,畢竟你們這286名同志中有一百多人是上期參加過的學(xué)員,第二回 了,過了沒什么值得驕傲的,沒過,那簡直是咱們軍人的恥辱!” 最后一句,他加大了音量,宛如打雷聲,驚得下面的人齊刷刷地挺直了背,祈禱自己一定要過。尤其是那些第二次參加掃盲班的同志,生怕自己成為毛政委口里“恥辱”。 毛政委銳利的目光盯著下面的學(xué)員:“我們開設(shè)掃盲班是為了切實地提高大家的文化知識水平,讓大家能更好為人民服務(wù)。而不是走個過場,那些以為隨便混混,糊弄一下就能過關(guān)的,在我這里統(tǒng)統(tǒng)行不通!” “現(xiàn)在我們開始通報第二次參加考試仍舊沒考過的學(xué)員,希望其他人引以為戒。念到的人,上來領(lǐng)你們的考卷,有疑問的可以當(dāng)場找老師再核對一遍成績,下面念到的人上來領(lǐng)成績?!?/br> 這無異于公開處刑,好多老學(xué)員神經(jīng)都繃得緊緊的,新學(xué)員們也不敢放松,老學(xué)員今天的下場就是他們的明天,要是沒過,下次一定要努力了,不然臉可丟大了。 “書瑞,沉星宇,周家成……” 毛政委的語速保持在正常速度,每個名字只間隔了兩三秒,又繼續(xù)念下一個,一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二來也是為了讓大家一起上來拿成績,給他們稍微留點面子。 聽到自己的名字,坐在最下面的周家成簡直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傻眼了,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側(cè)頭,看到石大頭同情地看著他。 “周排長,這次不過也沒關(guān)系,咱們下次再來就是。” 石大頭這安慰無異于火上澆油,還下次呢,他是嫌臉丟得還不夠嗎? 深呼吸一下,周家成站了起來,硬著頭皮走上講臺拿自己的卷子。要到講臺,不可避免地要經(jīng)過覃秀芳身邊,周家成路過時,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自己今天這臉簡直是丟到了姥姥家,回頭這個女人還不知道怎么笑話自己呢,他只能祈禱覃秀芳也沒通過了,這樣他好歹能挽回一些面子。全程他都沒敢看覃秀芳一眼,就怕她笑話自己。 周家成安慰自己,這次通過的學(xué)員中有八.九十人是老學(xué)員,也就是說新學(xué)員中只有四五十個人通過,這通過率跟他們上期沒什么差別,三個人中只有一個能通過,就覃秀芳這種沒任何基礎(chǔ)的,肯定通不過,那自己也不算太丟人。 他拿著成績回到座位上,看到上面紅色的“78”兩個數(shù)字,懊惱極了,就差2分,要是他勤快點,多上幾節(jié)課,肯定能過。 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周家成緊抿著唇,如坐針氈地坐在后面。 念完了沒考過的老學(xué)員,毛政委說:“第一次沒過的同志,我就給你們留點面子,希望你們下次努力。接下來,咱們說通過的名額,因為人數(shù)比較多,時間比較緊的緣故,大家就不用上來拿成績了,我只念一下你們的名字,待會兒你們自己上來拿成績。” “第二屆掃盲班通過的學(xué)員有,高于成,豫章生,周建安……”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覃秀芳很是詫異,這不也是周家村出來的那個年輕人嗎?不過他比較有良心,聽說將自己的父母老婆孩子和meimei全接到了城里,平時這家人也沒什么傳聞,非常低調(diào),以至于半年多了,這是覃秀芳第一次聽到周建安的名字。 人太多,她也不知道周建安坐哪兒,再說也不熟,覃秀芳就沒找人,專心地聽著毛政委念名字。 很快就她就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吳峰、石大頭、米嫂子他們都過了,覃秀芳有些高興又有些緊張。 一直念,一直念,都沒念到她,直到毛政委手里的最后一張紙也念完了也沒她的名字,覃秀芳傻眼了。 米嫂子也意識到了什么,抓住覃秀芳的手,安慰她:“沒事的,你羅嫂子她們也沒過,下次你們一起。” 這次總共有七個嫂子參加考試,有四個人通過了,包括覃秀芳在內(nèi),三人沒念到名字。 覃秀芳擠出一個很是勉強的笑容:“嗯。” 她心里嚴重懷疑是不是搞錯了,她絕大部分都會,怎么會沒過呢? 后排周家成見毛政委放下了最后一張紙,見還沒覃秀芳的名字,頓時松了口氣,臉色都舒緩了不少。 但下一刻,毛政委又開口了:“在這里我要特別表揚一個學(xué)員,她基礎(chǔ)不是最好的,但她一定是最刻苦的那個,所有的字都寫對了,得了滿分?!?/br> 這誰啊,大家都很吃驚,望著毛政委。 毛政委笑瞇瞇地看著前排一臉沮喪的覃秀芳,大聲公布了答案:“那就是覃秀芳同志。這三個月,她沒缺過一次課,每次上課都是坐在最前面,認真聽講作筆記,從不開小差,勤奮努力總會得到回報,這個成績就是最好的證明。同時她的字也是寫得最認真,最工整的。” 周家成剛揚起的嘴角弧度猝不及防地落了下來,臉上火辣辣的,仿佛挨了一記耳光。 第61章 乍然之間, 峰回路轉(zhuǎn),大家都很意外。 米嫂子握住覃秀芳的手,臉上樂得笑開了花:“聽到?jīng)], 秀芳,你得了滿分, 掃盲班里唯一的滿分,你真厲害。” 覃秀芳也很激動, 嘴巴不受控制地咧開。本來她反應(yīng)沒這么大的, 說到底還是毛政委的欲揚先抑用得好, 前一刻還以為自己過不了, 下一瞬就得知自己高分通過, 人的情緒難免大起大落。 后面那個兩次都沒過的男同志艷羨地看著覃秀芳:“大妹子,你腦子怎么長的,太聰明了, 我這豬腦子總記不住。你有沒有什么特別的辦法啊?” 誰說他腦子不聰明的,這不挺機靈的嗎?覃秀芳搖頭:“沒有。” 其余的人也紛紛或興奮或艷羨地看著覃秀芳,跟她比較熟的吳峰等人更是吹起了口哨,搞得比覃秀芳這個當(dāng)事人還激動。 周家成的沉默在這片歡樂的海洋中格格不入, 他如坐針氈,擱在桌子下的手背青筋暴起, 總感覺四周所有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話, 在用目光嘲笑他。 毛政委站在高處,將他的表現(xiàn)看在眼里, 不由在心里暗暗搖頭。這個小伙子不行啊, 兩次都沒考過, 第一次還能說是因為出任務(wù)的原因, 那第二回 呢?聽說他缺了不少課, 終究還是太浮躁了,而且心胸也狹隘,看看,人家覃秀芳同志作為一個受害者都放下過去了,不針對他,也不從怨懟,他一個大男人還見不得人好。覃秀芳同志這婚離得不虧。 “好了,安靜,又不是你們考了滿分,這么激動干什么?熱血上頭,先看看你們自己的分數(shù)冷靜冷靜,還有那跟蚯蚓爬一樣歪歪扭扭的字,我要嚴格點,你們還有不少人都及不了格。”毛政委用力拍桌子。 大伙兒頓時悻悻然地斂去了笑。 毛政委咳嗽了一聲:“現(xiàn)在咱們來說獎勵的事,有懲罰就要有相對的獎勵。這次考前三名的同志請上來領(lǐng)獎!” 覃秀芳完全不知道有這環(huán),她活了兩輩子都沒面對過這種陣勢,頓時有點手足無措。 米嫂子興奮得臉頰通紅,推了推呆愣的她:“秀芳,叫你呢,快上去,你可真給咱們女同志長臉?!?/br> 深吸一口氣,覃秀芳站起來走上了講臺。 除了她,其他兩名都是男同志,一個考了94,一個考了96。兩人看見她,都友好地笑了笑了,然后將正中間的位置讓給她。 覃秀芳站了過去,面對下面幾百雙亮晶晶的眼睛,她緊張的抿了抿唇,臉上揚起微笑。 所謂的獎勵主要是榮譽性質(zhì)的,三人各發(fā)了一個本子和一支鋼筆,本子封面寫著龍飛鳳舞的四個紅色大字“力爭上游”。這代表領(lǐng)導(dǎo)和組織對你的認可和激勵。 毛政委將本子遞給他們,言簡意賅地說:“我對你們的期盼就濃縮在這四個字里面了,希望你們戒驕戒躁,繼續(xù)努力?!?/br> “謝謝毛政委。”三人齊齊向他敬了一禮。 毛政委欣慰地點點頭。 領(lǐng)完獎三人該下去了,但毛政委卻叫住了覃秀芳:“覃秀芳同志,你作為咱們江城部隊兩屆掃盲班中的唯一一個滿分學(xué)員,過來,站在講臺上給大家分享分享你的學(xué)習(xí)經(jīng)驗?!?/br> “啊……”覃秀芳驚呆了,完全沒想到毛政委還有這cao作。剛才三個人領(lǐng)獎,到底不是她一個人,她還覺得自在一些,如今這么多人,讓她單獨講話,她雙腿有點發(fā)軟,嘴巴直哆嗦。 “啊什么啊,過來,他們都考得不如你,你怕什么,來,好好跟他們講講你是如何學(xué)習(xí)的,也讓這些家伙開開竅。”毛政委一把將她推到了講臺邊,真正的趕鴨子上架。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覃秀芳退縮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站在講臺上,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了口:“其實,我,我也沒什么,學(xué)習(xí)經(jīng)驗……” 底下仿佛在受刑的周家成看覃秀芳臉漲得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的局促樣子,輕蔑地撇了撇嘴,沒出息,小家子氣就是小家子氣,要是換了姚玉潔站在上面,一定能落落大方,條理分明地表現(xiàn)自己博得滿堂喝彩。沒見識就是沒見識,哪怕考了高分又怎么樣,還是拿不出手。 上面覃秀芳剛開始特別緊張,腦子有點發(fā)懵,語速很慢,但開了口之后,她發(fā)現(xiàn)當(dāng)著幾百人的面講話也沒那么困難,尤其是看到幾個嫂子鼓勵的眼神和后方那些去她店里吃過飯,認識她的可愛年輕人們善意的笑容,她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說話也連貫流暢起來。 “學(xué)習(xí)這件事沒有捷徑可以走,除了多背多記多看,沒有其他的辦法,正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學(xué)過的知識只有回去反復(fù)的看,記憶,書寫,持之以恒,才能記住。我知道大家平日里很忙,但可以在將碎片化的時間利用起來,比如咱們女人織毛衣的時候可以將本子攤在面前,一邊看一邊織,男人們抽煙的時候也可以掏出本子看看前一兩天學(xué)過的生字。如果覺得光看生字太枯燥乏味了,咱們可以去舊書店淘一兩本小學(xué)一二年的舊課本,翻開讀讀里面的文章,將自己學(xué)過卻不記得的字記錄下來,回頭問老師和朋友,久而久之,自然就認識了。同時,咱們寫字的時候也可以照著書本、報紙上印刷的字練,這樣可以……” 她越說越順暢,平凡的小臉自信專注,仿佛在發(fā)光,讓人挪不開眼,底下的說話聲都停止了,大家抬頭看著她,認真地聽她分享經(jīng)驗。 等覃秀芳講完,下面立刻傳來一陣如雷般的掌聲。 覃秀芳嚇了一跳,羞澀地朝下面鞠了一躬,然后對毛政委說:“毛政委,那我下去了。” 等她坐回去,米嫂子朝她豎起了大拇指:“秀芳,你講得真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