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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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衍帝坐在榻上卻忽然想起一事,他回頭喊道,“對了!” 濟賓王停住腳步。 天衍帝道:“遠聲并沒有遲到。堂上的琴,那是他彈的,他不知道與你說些什么,便練琴討你歡心,當時你若夸一夸他,他興許就從屏風后面走出來了——”他補充道,“你該多夸一夸他的?!?/br> 景陽鐘聲一聲一聲地傳來,子牌時分,夜已深了。 赤炎的軍令被濟賓王捏得火熱,他沉默地點了點頭,告退了。 第14章 手足(2) 天衍十五年陽月初五,欽天監(jiān)早早測算了是個好日子。 因著前一日大雪,天地素然一新,鸞烏殿的宮人們忙忙碌碌,在殿外一邊掃雪,一邊掃著那兩棵大桑榆甩落一宿的枯葉殘枝。辛襄入宮闈如入自家后院,步伐輕快地邁過殿中積攢的一簇一簇的雪堆,推著殿門大步就往辛鸞的內(nèi)室里走。 溫暖干燥的空氣兜頭籠罩過來,伴著某種花香,暖和得如春天一般,辛襄先是和殿內(nèi)趾高氣昂的鸞鳥撞了個照面,接著向殿中西翼拐了過去,快到寢室的時候,只見屏風外面站了一排等候辛鸞洗漱的宮人,許尚宮和幾個老嬤嬤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一清水的年輕面孔。 一列宮女向他行禮,辛襄指了指殿內(nèi):“這都幾時了?還沒起?” 打頭的紅衣宮娥羞澀地點頭,“叫了,殿下不肯起?!?/br> 沒有幾個年長嬤嬤去喊,她們幾個年輕姑娘都扛不住辛鸞早上的胡鬧的。 辛襄輕輕嘖了一聲,情緒似乎很好,“我去叫!”說著撥開層層帷簾繞過了屏風。 辛鸞的寢室里還捧著坐火盆,比剛來的一道還暖和,辛襄三兩下脫了自己的大氅外衫,走到辛鸞的榻前想也不想,直接把剛才捧過雪的手直接伸進了他的后脖子。 外間的宮人們只聽到殿下“啊——”的一聲尖叫,緊接著就是一聲怒吼:“辛遠聲!你作什么!” 內(nèi)室的辛襄才不怕他,短促一笑,“趕緊起來!豬都比你起得早!” 說著用手冰他還不過癮,又來掀他的薄被。 辛鸞簡直要煩死了,罩著腦袋就往后躲,“你起得比我早有什么奇怪的?走開走開!” 辛鸞拐彎抹角地罵他,辛襄忍不住“嘿!”了一聲,也不脫靴子,直接跳上辛鸞床榻撲過去掐人。辛鸞迷迷瞪瞪地剛睡醒,被這么一個死沉的人壓住,立刻就喊上了,“辛遠聲你下來!” 辛襄威脅道:“起不起?” 辛鸞被吵醒已經(jīng)很惱怒了,這個時候蹬著腿死命往被褥里縮,大聲道,“辛遠聲你弄痛我了!你發(fā)什么癔癥!讓我再睡一會兒!好不容易不用上課,睡一會兒也不行嗎?” 只是他那點勁兒根本扳不過辛襄,辛襄壓制他找了個很好的位置,笑瞇瞇地說了句“不行”,接近著兩腿直接隔著被褥箍住了他的腰,三下五除二把他的腦袋撥楞出來。辛鸞一邊叫一邊翻滾,也不知道起氣得還是被逗的,他從被子里伸出手無力地想抓住辛襄的手腕,卻被他一下子就順進了被子里,伸進他的腋窩咯吱他。 “來人??!” “救命啊!” 辛鸞笑瘋了,死命地朝外面喊了起來! 他和辛襄從小長大,小時候只要幾個年長的女官嬤嬤不在,就興高采烈地在整個鸞烏殿打這種瘋狂野蠻的架,殿里那些瓷器擺件玉枕案幾甭管是什么,通通亂擺一通搞成路障,而太子殿下和公子襄就各自拿著枕頭氅尾互毆,一直打到氣喘吁吁、趔趔趄趄砸碎幾樣東西,才吃驚地曉得停手,然后手忙腳亂地踩著女官回來的時辰開始收拾一塌糊涂的戰(zhàn)場。 那都是很小的事情了,大概是是辛鸞很久沒這樣鬧了,莫名地就很興奮,他用力地拿兩只手擒住辛襄,躺在床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而他笑成這樣,辛襄也忍不住大笑起來。外間的鸞鳥沒見過這陣仗,被這倆人驚得直撲騰,婢女似乎早就習慣了這倆兄弟的吵吵嚷嚷,屏風上映著她們一個個苗條的身影,從頭至尾沒有人往里面張望,甚至連一步都沒挪動。 辛襄最后完全壓住了辛襄,惡狠狠大喊,“還不起!你看有人來救你嗎!” 辛鸞劇烈的扭動讓他有些亢奮。濃烈的花香不斷地溢出來,又暖又香的溫度讓他流出汗來,辛襄忘形地一把把辛鸞兩只胳膊架上頭頂,另一只手不又分手地隔著辛鸞一層滑溜溜香妃色的寢衣摸下去,順著他的腰線肋條一直撓他的癢癢rou。 “哈哈哈哈哈——辛遠聲你給我放手!”辛鸞爆發(fā)出大笑,在他身下魚一樣的蹦跶,竭力想翻身把他掀下去,但是躺倒的姿勢讓他怎么也起不來,最后他大叫道,“辛遠聲你有病啊!你起來!辛遠聲你頂?shù)轿伊?,頂?shù)轿伊?!?/br> 鸞烏殿屏風外頭婢女都在,辛鸞喊的話根本沒過腦子。 辛襄卻驀地停手了,一把捂住他的嘴,斥他,“辛鸞你瞎喊什么?!” 辛鸞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頓了一下,撇開他的手,“怎么了???我喊什么了?” 他的大笑已經(jīng)轉為筋疲力盡的喘息,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就那么臉頰通紅的仰面躺著,頭發(fā)散了滿床。 辛襄沒有說話,也沒有動,甚至還有些要俯身的意思。 空氣中攏上一層不自然的沉默,辛鸞無形中似乎察覺到什么,不安地掙動了一下。 辛襄的臉孔已經(jīng)退掉剛剛玩鬧的神情,辛鸞無端地有些緊張,剛才叫喊得嘶啞的喉嚨發(fā)不出聲,他下意識地就清了清,“行了,你快下來,壓死我了,要沒氣兒了?!?/br> 可是辛襄卻沒有動。 他制得他動彈不得,辛鸞緩緩睜大眼睛,屏息著看著他靠近。只見辛襄一句話也不說地俯下身來,輕輕撥開他的頭發(fā),在榻上挑出來一塊石頭來。 問,“這是什么?” 辛鸞被壓制的胸口莫名地松出一口氣,他答,“玉髓啊?!?/br> 辛襄沉默了,掂著那塊翠綠翠綠的石頭,可疑地盯著他,“誰給你的?” 他的話聽起來比想象的還要酸。 辛鸞裝作不在意道,“還能有誰?當然是你爹??!你不也有一塊嗎?” 辛襄的眼神瞬間黯淡了。 他直起腰,慢慢從辛鸞身上滑下來,“哦?!?/br> 辛鸞覷著他的神色,立馬從被窩里滾出來,朝外面掩飾性的喊了一聲:“我起了,快更衣!”緊接著,一列宮女在外齊聲應喏,兩人掛起帷帳,五人捧著洗具和衣裳魚貫而入。 辛襄小聲嘟囔,“這是綠玉髓罷,父親送給我的是紫玉髓?!?/br> 辛鸞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小聲道,“喂,你不用這么小心眼吧?王叔就分我一小塊。” 辛鸞太了解他了,知道他這是難過了。 公子襄性情傲岸,事事要強,從來舉止言行不屑打笑胡鬧,他大清早上能和自己那么鬧,可見昨晚回王府是有多高興。濟賓王膝下五個兒子,只有辛襄一個養(yǎng)在外面,辛鸞知道,每一次王叔許他回府住一宿、夸獎他一句、送給他一樣東西,他偷著高興都能高興一個月。 想來王叔昨夜送辛襄紫玉髓的時候,他也曾驚喜交加罷,只是第二天就發(fā)現(xiàn)這不是父親獨一份兒的心意,任他們兄弟倆感情再好,辛襄也要傷心啊。 · 宮女絞干了帕子等辛鸞擦臉,辛襄沉默地坐在榻上,辛鸞心里堵著塊壘,推開手帕忽地光著腳下地跑出外間。 “殿下要去哪!”宮女驚叫了一聲,鸞烏殿地面是光滑的理石,屋子再溫暖地面也是冰涼的。 辛鸞卻沒有理會她們,跑到外間,咕咕咕地去攆著那只鸞鳥去了,只一會兒的功夫,那個頭很大的鸞鳥不情不愿地被他追著跑進內(nèi)室。不知道是不是鳥兒籠中關了太久已經(jīng)不會飛了,它就那么被辛鸞攆雞一樣,五光十色地被追著屁股送到了辛襄面前。 緊接著,辛鸞把一小盅的玉露塞進辛襄手里,“你喂喂它,它很好玩兒的。” 那鳥兒是真漂亮,神氣地甩著尾巴,一屋子七個宮娥都要為它讓路。 辛襄無奈地看了辛鸞一眼,他毫不懷疑,這要不是鸞鳥太大辛鸞抱不起來,不然他絕對會把這只大鳥囫圇著塞進他懷里。 “坐著!” 辛襄才不想管那只鳥,他沒有好口氣地放下那塊綠玉髓,朝著辛鸞命令。 辛鸞乖巧地立馬坐在榻沿上。 辛襄吐出一口氣,拿過宮娥準備的白襪子,想也不想地蹲下身去,握住辛鸞的腳踝。 辛鸞嚇得差點跳起來,“別別別……哥哥哥哥哥哥,這個我自己來!” 辛鸞別扭得“哥哥”都直接喊了出來了,辛襄也有點尷尬,放開他站到一旁,讓宮女過去幫他打理。然后內(nèi)室里就沒有人說話了,該理床鋪的理床鋪,端火盆的斷火盆,穿衣的穿衣,梳頭的梳頭,一切沉默的井井有條。 辛襄無聊,只能去擼那只鸞鳥的羽毛,因為心猿意馬,鸞鳥的尾巴都讓他擼掉了好幾根,鸞鳥也察覺出他的不走心,回頭啄了他一口,嫌棄地撣了撣腿,走了。 辛襄沒工夫跟畜生計較,看著宮女理床鋪抖出好幾瓣桃花,沒話找話地問,“剛就想問這屋子怎么這么香,哪里來的桃花???” 辛鸞沒過腦子,答,“外面吹進來的罷。” 辛襄皺眉,嫌棄道,“你說真對,這個季節(jié)四處都開桃花?!?/br> 辛鸞聽出他嘲諷的意思,忽然忍不住笑了。 他轉了個身,讓婢女把他的寢衣剝下,沒想到衣服里又落了幾瓣桃花出來。這個時候辛鸞也奇了,扭頭看向婢女們,“尚宮局現(xiàn)在就開始培育桃花了?你們誰捧回來了?” 婢女搖了搖頭,“沒有啊?!?/br> 辛襄等著無聊,走到紅玉櫥邊上翻撿里面的東西,隨口問,“許尚宮呢?她怎么不在?” “伺候我那倆未婚妻去了,”辛鸞張開手臂,一名婢女在后面理了理腋窩腰線,另一名在前面將他中衣的盤扣扣上。辛鸞口氣平常繼續(xù)道,“內(nèi)宮說是現(xiàn)在府制未定,人手雜亂,她們可能要在我這里住一段時間。以后東廂你注意些,別亂進,她們住著呢。” 辛襄手中絞著玉帶子,眉頭一皺,“那安全么?” 辛鸞眉頭更是一皺:“安全??!我又不會做什么!辛遠聲你想什么呢!” 辛襄氣不打一處來,回頭道,“我是問‘你’安全嗎?!人家父母新喪,弄不好這殺親之仇就記在你頭上,你再讓人半夜用釵子捅死了!” “啊……?” 辛鸞長大了嘴,他完全沒有想過這個,有些茫然,“……不能吧?!?/br> 外袍的腰帶是玄色斜扣的九盤扣,婢女躬身他面前,裹腰帶時候方向就弄錯了,辛鸞低頭忍不住責備,“不是這樣弄的,怎么笨手笨腳的?!?/br> “生什么氣,”辛襄聞言走過來,“我?guī)湍闩?。?/br> 宮女忙不迭的讓開,辛襄三兩下解開那腰帶,辛鸞配合著轉了身,一邊轉一邊嘟囔,“我覺得不能,她們都是女孩子啊?!闭f著他還笑了,口無遮攔道,“再說捅死了就捅死了唄,我死了,就再也不用當這個太子了,你就替我繼承太子位!” 辛襄有點惱火,手上一個用力,辛鸞不防備地“嘶”了一口氣。 辛襄冷冷道,“那你想的可真美!” · 原本今日巳時五刻大柳營是天衍帝親自主持演武的,辛鸞辰時起床準備已經(jīng)不早了,結果殿中沒有年長的女官把著時間,辛襄辛鸞這兩個人孩子就各種磨蹭,一會兒打嘴架,一會兒嘮閑嗑,等到許尚宮從東廂趕過來的時候,辛鸞居然才剛穿好衣服還沒吃上早膳。 屋里的年輕女官被劈頭一通責罵,辛鸞也不敢吱聲,灰溜溜地踱道屏風外開始用膳。 外間的小內(nèi)監(jiān)等他許久了,見殿下總算從內(nèi)室出來,抓著這個空隙開始回報,說樊邯小將的演武的請柬已經(jīng)送到了,還專門安排了人引著他去兵部那里接洽。 辛鸞嘴里塞著香酥的煎餃嗚嗚地點頭,表示知道了。 辛襄卻從屏風后面出來,聞言道,“樊邯?是北境那個樊邯?” 辛鸞沒有嘴回答他,扭頭朝他點頭,眼神那意思是:“你怎么也認識他?” “他昨夜就住在王府上,我怎么不認識?” 辛鸞正想說:這樊邯不是神京人罷?正常武將都是要住在吏部安排的驛館的,他怎么住在濟賓王府上? 那個小內(nèi)監(jiān)立馬把話接了過去,“是了,今早的請柬是送到濟賓王府的,公子還為卑下引了路?!?/br> 外官受邀住王府,這可真是了不得的禮遇了,想來這個樊邯頗得王叔青眼了。 辛鸞生怕辛襄不高興,正想解釋什么。只見辛襄煩躁地坐在一旁,擺手道,“知道了,是我父親讓你安排他進去比武的,我不怪你,別這么瞅我?!?/br> 辛鸞咽下嘴里的煎餃,小聲嘀咕道,“沒想跟你說個,”說著他對那小內(nèi)監(jiān)道,“奉寶,你來說給公子襄聽,樊邯比武安排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