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麗質似感到自己被愛撫著, 無意識地將臉往他面前送了送,主動磨蹭他的手掌。 裴濟望著近在咫尺的美麗容顏, 眼神微黯, 喉結滾動,一側頭便吻上那兩瓣紅潤豐盈的唇, 輕輕吮咬。 麗質被擾得幽幽轉醒,睜眼見到靠得極近的俊顏, 有一瞬迷怔,隨即便柔順地回應。 裴濟樣樣都好, 只是年輕人血氣方剛, 又不常見到她,時常會需索無度。 她看出他已在極力克制,但凡她表露出疲憊乏力時, 他便會加快速度,不再糾纏??烧驗檫@樣,她反而對他又多了幾分憐愛,有時不愿拒絕,由著他放縱。 快意自然一點不少,只是到第二日總會手腳酸軟,愈發(fā)憊懶。 就像現在,她才從夢中醒來,稍挪了挪雙腿,便感到一陣異樣。 好在他總是體貼入微,才察覺她微微蹙眉,摟在她腰上的手便自覺下滑,撫著她的雙腿有力的按揉起來。 肌rou的酸乏慢慢得到緩解,麗質舒服得如一只慵懶的貓,趴在他光裸的胸口,滿足得喟嘆。 只是裴濟卻有些難熬,身體顯而易見有了變化。 他知道她恐怕有些受不住了,這時候便該主動起身,自己平復??山袢账麉s不想如此,寧愿自己難受些,也不愿放過這一點點與她親昵的機會。 他抱著她一個翻身,讓她整個人趴在自己身上,雙掌繞到她的腰背處,慢慢按揉起來。 二人膩在一處,心里都明白一會兒便要分開,卻誰也沒有說出來。 屋外又亮了幾分,寂靜的空氣中忽然傳來三聲敲門聲:“小娘子可起來了?奴婢送盥洗的水來?!?/br> 是春月的聲音。 二人幾乎同時僵硬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 從前夜里私會時,他不敢留宿,即便留宿,盥洗的水也是早準備好,溫在外間的爐子上的,像今日這樣,還是頭一回。 門閂還插著,需有人去開門。 “就來?!?/br> 麗質瞥他一眼,只好撐起身子,披上外衫,下榻去將屋門打開。 春月也不久留,將東西放下后,便又退出去,指指身后道:“奴婢去前面守著。” 屋門闔上,裴濟隨手披了件外衫,便過來抱起她放到膝上,主動遞青鹽水來,又絞了巾帕替她凈面。 巾帕的下沿垂落,擦過她的脖頸,令她忍不住咯咯笑著推他,想自己過去穿衣。 他卻固執(zhí)地又將她抱回榻邊,自己拿起衣物,一件件替她穿上。 那雙在自己胸前系著衣帶的大掌動作間仍有兩分生澀,她忍不住伸出食指從他手背上輕輕刮過:“你解女人衣裳的手法可比這熟稔多了?!?/br> 他動作微頓,黑黢黢的眼眸不動聲色觀察她的表情,隨即悶聲道:“我只解過你的衣裳?!?/br> 這回換麗質說不出話來。 她可不止解過他一人的衣扣。 這樣的事計較起來,總沒什么意思。況且,她以為,二人現在的關系,還遠夠不到那樣親密。 她抿唇沉默,耐心等著他替她將衣物穿戴整齊,才披著發(fā)坐到一旁,拿起春月送來的木梳,將頭發(fā)綰成最簡單的高髻。 裴濟拿過巾帕和自己的衣物,到一旁迅速洗漱。 麗質一面往發(fā)間插金釵,一面饒有興味地觀察他。 堂堂大長公主與宰相的兒子,這幅做派倒與那些常年混跡軍營的普通軍士別無二致。 若沒那一身不凡的樣貌與儀表和不卑不亢又淡然自若的冷傲氣質,任誰也想不到他出身如此顯赫。 實在是大魏貴族中的一個異類。 裴濟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由轉過頭來:“怎么了?” 麗質笑笑沒說話,見屋里沒有銅鏡,便起身立到他面前,左右轉了轉,問:“好看嗎?” 裴濟微笑:“好看?!?/br> 她自然怎樣都好看。 麗質這才放下心來,上前替他調了調蹼頭的方向。 他捉住她的手在唇邊輕吻,嗓音微?。骸拔乙炎屖那娜らT路,替你辦別的戶籍了?!?/br> 其實這事有些難。 他雖是皇親貴族,又身居高位,戶籍這樣的事本不在話下。難就難在他不能以自己的身份行事,得處處不留痕跡。而掌戶籍的官員多是品級不高的士曹參軍,其中一個便是她的叔父鐘承平。 可他不會與她說。 “你耐心等著,很快會有消息的?!?/br> 麗質含笑望著他,聞言點頭:“好,我等著,你也不必著急?!?/br> 二人靜靜對視,都沒再說話。 才是個戶籍,便已有些艱難,往后要離開,又會有多難呢? 他不知道,甚至都沒有確切可行的辦法??伤鼪]辦法讓自己袖手旁觀,猛獸即將出籠,必須做些什么,才能緩解一日重似一日的欲念。 不一會兒,春月又送了清粥點心來做早膳。 二人第一次同桌而食,心中都有幾分恍惚,吃得也比平日更慢了。 然而片刻后,方才下去用食的春月又急匆匆推門進來:“小娘子,出,出事了!” 裴濟條件反射地霍然站起,麗質面色也沉下來,忙問:“怎么了?” 春月將門帶上,道:“方才,方才府中派人來尋四娘,說四娘昨日一夜未歸,只以為是留宿在這里了,可尋了一圈,沒尋到人,卻把大娘驚醒了。大娘覺得怪異,便捉了那幾個人過來問,這才知道——方才坊門一開,陛下便讓人從宮里送了一、一顆頭顱到公主府上……” 她說著,臉色已有些泛白。 麗質也面色不好,忍著心中的不適,疑惑問:“何人的頭顱?公主的事,與四娘有什么干系?” 春月咽了口唾沫,直搖頭道:“那幾人也說不清是誰的頭顱,只知道公主見了,便提著刀不管不顧沖進咱們府上,將夫人他們都扣起來了,說、說定是他們見不得她好,才到陛下面前胡言,幸好被女官暫時勸住了……后來又見四娘不見了,這才到這兒來尋……大娘說,恐怕是那個扶桑僧人的腦袋……” 麗質僵在榻上,一時只覺背后一陣寒意襲來,令她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她自然想起了那一日蘭英說的李令月與宣光的事。 李景燁——他昨日才從她這里離開,看來面目和煦,沒有太多異樣,誰知轉眼便殺了人,甚至還命人將頭顱送到親meimei面前! 她不知道李令月與宣光之間到底如何,可不論二人是否有感情,這樣的舉動也足令李令月驚駭憤怒了。 她再次感受到他的可怕——竟對親meimei都如此不留情面! 春月已嚶嚶哭了起來:“奴婢從前就聽人說過,宣光大師心腸極好,不少扶桑來的學子都受過他的饋贈,曲江邊的百姓也常常聽他開壇講法,從來不因貧富貴賤而有所不同……陛下他……” 麗質抿著唇,一手緊捏著案角,整個人不住顫抖。 裴濟沉著臉,無聲撫著她的后背。 他亦震驚,只是見多了血rou尸首,比她更鎮(zhèn)定些。 “宣光——是那位慧顯大師的座下弟子,近來府里有不少傳言,說他與公主有私……”她轉過頭去望著他解釋,隨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問春月,“妙云呢?她去哪兒了?” 春月抹著淚搖頭。 麗質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好。 身為公主,有一兩樁風流韻事本不足為奇,只是宣光身份特殊,是佛門中人,又是聲名遠揚的大師弟子,落在百姓耳中,便有了不同的意味。 佛門有戒,尋常僧人尚不敢破,更何況是身為許多百姓心中精神領袖的大師弟子? 只是旁人若知曉,斷不會主動抖到李景燁面前。只有一心想讓公主受罰,讓鐘灝納妾生子的鐘家人才會如此。 妙云是鐘家人,更對皇帝抱著不可告人的心思,這時候不見蹤影,實在微妙。 “一母同胞的親meimei呀……”她喃喃搖頭,聯想起先前他逼著李令月嫁給鐘灝的情形,慢慢鎮(zhèn)定心神。 “春月,”她挺直腰背,沉聲吩咐,“你去告訴長姊與魏校尉,今日不必回府見叔父與叔母了,就照計劃,盡快出城離開吧。” 以李令月的性子,不論她與宣光的關系到底如何,此刻定已恨毒了鐘家人,叔父一家不厚道,萬一牽連到蘭英就不好了。 春月擦干淚,慌忙起身出去。 屋里剩下二人,裴濟握著她的肩輕聲道:“別怕。” 麗質靜了靜,捏著案角的手慢慢松開,復歸平靜:“走吧,該回宮了?!?/br> 裴濟眸光一黯,緩緩起身,道:“我先出去。還有事要交代魏彭?!?/br> 他走了兩步,伸手要開門,卻又停了下來,飛快地回來,俯身激烈地吻她。 “別怕。” 麗質喘著氣點頭,望著他再度轉身,走出屋去。 …… 臨近朝會時分,李景燁終于自睡夢中醒來起身,只覺腦中暈暈沉沉,一片空虛。 左手觸碰到身旁一處溫熱的肌膚,他轉過頭去,看見光裸的少女蹙著眉從熟睡中蘇醒的模樣,微愣了下,隨即面無表情地移開眼,絲毫沒有要理會的模樣。 昨夜的情形慢慢浮現在眼前。 他服了丹藥,整個人云里霧里,不覺舒爽,卻沒了先前的焦躁與痛苦,今日起來,除了腦中略暈沉,也無別的異樣。 效果立竿見影,似乎比張御醫(yī)的湯藥好不少。 妙云擁著錦被吃力地起身,望著他咬唇喚“陛下”。 “元士,”李景燁沒聽到似的,自顧自張開雙臂,由內侍們服侍著穿戴整齊,“讓袁天師再送些丹藥來?!?/br> “是?!焙卧繉⑹谒f來,也不理會妙云。 陛下忽略她,做下人的也只好如此。 飯食正要送上來,李景燁看一眼天色,只飲了口參湯便擺手道:“今日晚了,就不用了,直接上朝吧?!?/br> 說罷,領著一行人大步離開紫宸殿。 妙云望著空無一人的寢殿,難堪地抿著唇,慢慢爬下床,拾起凌亂的衣物,一件件穿上。 三娘要回來的,她不能這么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