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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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重歸靜謐,麗質又捻了些藥膏,借著幽暗的月光往自己的胸口處涂抹。 …… 第二日,官員休沐,皇帝也不必處理朝政。 李景燁一早便往長安殿中向太后問安,隨后將昨夜后來發(fā)生的事說與太后。 聽聞母子二人將宮人遣退,在殿中說了許久的話。起初尚能平心靜氣,后來太后實在忍耐不住,沖皇帝大發(fā)雷霆,不但摔了手邊的兩只瓷瓶,更直言將李景燁趕走。 李景燁也倔強不已,面對震怒哀痛的母親,冷冷撂下一句“朕也是母親的兒子”,便拂袖而去。 宮里人人都說,太后偏愛幼子,因陛下同意了睿王赴邊疆吃苦,這才大發(fā)雷霆。 可麗質心里明白,除了睿王的事,大約還有公主的事。 一子一女一夜之間出了這樣大的事,而李景燁讓他二人一個去邊疆,一個嫁給鐘灝,于太后而言,實在是雪上加霜。 而這二人的事,又都恰巧與她這個貴妃有關。 麗質心中好笑,自己分明什么也沒做,卻總有事情不停地找上門來。 太后不能將錯都怪在李景燁身上,另外那一子一女又是心頭rou,大約只能將一切憤恨都轉到她這個無權無勢的貴妃身上。 雖不常出長安殿,也到底是太后。麗質不得不命承歡殿的人都當心些,近來無事也不必外出。 夜里,麗質坐在榻上就著燭光讀新尋來的兩本話本。 這時候的話本,無非是閨秀與才子私定終身,最后卻慘遭拋棄,抑或是書生夜行,路遇女妖的橋段。 麗質本是借著看話本多熟悉大魏的文字,看著看著,卻不由嗤笑起來。 這些看似旖旎動人的民間故事里,于男人而言,似乎是在告誡他們美色誤事,萬不可因此被迷得神魂顛倒;于女人而言,卻像是在告訴她們,天下男人皆好色,喜新厭舊是本能,身為女子,唯有接受看開,方能安生度日。 她覺得有些荒唐。 男人好色的本性難以更改不假,女人學會看開也不假,可憑什么要接受? 然而轉念想起自己如今也被李景燁困住,除了暫時接受,也別無辦法,方才唇邊的嗤笑又漸漸變成自嘲。 她有點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這個時代眾多逆來順受的女人中的一個。 春月進屋時,正看到她這幅怔忡又迷茫的模樣,心中有些酸。 她將門關上,坐到麗質身邊,輕聲道:“小娘子不必擔心,今日陛下不會來了,方才后宮的那道門已關了,陛下今日歇在紫宸殿?!?/br> 她以為麗質在擔心夜里李景燁過來,看出什么。 麗質聞言回神,也沒多解釋,只輕道一聲“這樣最好”。 她猜李景燁當是與太后爭執(zhí)后,心情不愉,誰也不想理會,于她而言,自然再好不過。 春月見她并無異樣,只一幅松快的樣子,遂也放下心來,同她說起今日聽說的事:“聽聞公主殿中的人今日都被杖殺了,一個也沒留?!?/br> 麗質聽得不由蹙眉:“宮里的人都如何說?” “都說公主因為睿王殿下的事,大肆頂撞陛下,陛下才因此發(fā)怒,要懲罰公主殿里教唆公主如此無禮逾越的人?!?/br> 麗質點頭:“想不到賢妃行事如此果決。”甚至有些殘忍。 她先前只道徐賢妃是個對任何事都冷冷清清,不愿理會的人??蛇@一回的事,卻令她有些驚訝。 她清楚地記得李景燁昨日說的,公主殿里與李令月下藥一事無關的人,逐去掖庭宮便可,賢妃卻將人統(tǒng)統(tǒng)杖殺。 須知公主殿的宮人內侍有十余人之多,此事直到事發(fā),都未走漏風聲,可見知情的人不多,賢妃如此行事,是因其恐余下的人走漏風聲,還是因與公主有別的私怨? 她心中有幾分懷疑。 第28章 托付 五日后, 千秋節(jié)的歡騰氣氛終于在朝野上下漸漸淡去,各地入京逗留多日的邊將們也要陸續(xù)回宮。 因與太后之間的不愉,李景燁始終未下那道調令, 眼看安義康等人將要離京,已半點也拖不得了, 終于在傍晚時, 下旨封睿王李景輝為盧龍觀察處置使兼都防御使, 主查訪地方政績,兼理防御軍事,地位在節(jié)度使之下。 皇室子弟為地方大臣并不鮮見, 只是從前他們多是留在京中, 遙領官職,真正主事者仍是留在當?shù)氐牡胤焦佟@罹拜x這一次卻是實打實地要遠赴遠赴邊地。 事成定局,太后挽留不得, 只好在李景輝入宮拜別時,拉著他好好地痛哭了一場。 李景輝心中亦沉重不已, 親手替養(yǎng)育多年的母親將面上淚痕擦去, 直到她哭得不那樣難過時,方一言不發(fā)地連連磕頭行大禮, 轉身毅然離去。 誰知踏出長安殿,步上長而寬闊的宮道, 他便迎面遇上了才從紫宸殿回來的麗質,原本有些急的腳步猝然停止。 不遠處的麗質本與身邊的宮人們說著話, 忽然感到一陣異樣, 抬頭望去,正對上李景輝發(fā)愣的視線。 她也不由收住腳步,抿著唇與他遙遙對視, 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緊,帶了幾分戒備。 光天化日之下,周圍時不時有宮人內侍往來,她不覺得李景輝會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可前兩回的事著實讓她摸清了這人肆意的性格,即便如此,也不敢稍有放松。 李景輝自然也看出了她的戒備,一雙還帶著幾分少年氣的眼眸里閃過幾分失望與復雜。 他面色沉了沉,望著她張了張口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沖她微微拱手,隨后便繼續(xù)大步前行,與她擦身而過。 晴朗的秋日下,落葉自樹梢飄落而下,落定在地。 麗質微微閉目,輕舒一口氣,只覺心底終于能有短暫地安定。 …… 夜里,裴濟邀了李景輝一同飲酒,算作臨別前的踐行酒。 因不想為外人所擾,二人未去酒肆,只在裴濟的靜舍中暢飲。 二琵琶女坐在外間彈奏吟唱,二人則坐在內室敘話。 酒到酣處,李景輝輕拍裴濟的肩,道:“子晦,我少時也曾羨慕過你,小小年紀就跟著裴相游歷過那樣多的山川,還親自披甲上陣,殺敵無數(shù)。整個長安的勛貴子弟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一個年少有為。如今可好了,終于也輪到我去邊疆立功了?!?/br> 裴濟仰頭飲下一杯清酒,聞言不由望向窗外明月,似是想起了少年時那段艱苦的日子:“那時候,苦是真的苦,可與將士們吃住在一處,拼殺在一起,同甘共苦,也著實難忘?!?/br> 他記得自己才跟著父親到河東時,本只是一時興起,跟著進了軍中,可父親卻告誡他,一旦入了軍營,就不能有半點退縮。 那時他不過十二歲,饒是再比同齡人沉穩(wěn),也不過還是個乳臭未干的孩子,憑著一腔熱血投軍,不過數(shù)日便因過于艱苦的cao練而萌生退意。幸好他本性不會輕易認輸,硬是咬牙堅持過最初的那兩個月,待漸漸適應那樣的日子,才變得如魚得水起來。 “軍中不比別處,只望六郎你到時別后悔才好?!币幌虺练€(wěn)嚴肅的裴濟難得借著酒意開起了玩笑。 前幾日,他曾問李景輝,為何忽然要去邊地。李景輝只道留在長安倍感壓抑,恰好從小就羨慕他曾在軍中歷練過,便想趁此機會,干脆出去磨練一番,興許再回來時,心境也會不同。 裴濟真心希望這一對兄弟暫且分開些時日,各自冷靜,再見面時,關系能稍稍緩和。 李景輝大笑,指著他道:“你能忍得,我怎就不能?你小子別忘了,你的弓馬,還有不少是我教的呢!” 裴濟但笑不語,又同李景輝對飲一杯。 他比李景輝小一歲,最初學弓馬時,的確是跟著李景輝學的,只是兩年后,他的技藝便已在其之上。 二人又笑了兩句,眼看月上中天,李景輝忽然沉沉道:“子晦,你的為人,一向可靠,陛下與太后都信任你,我也是一樣的。我離開長安后,還有一事想托付你。” 裴濟見他變得嚴肅沉郁的面色,不由放下酒杯。 “長安城中,別人無須我擔心,只有麗娘,她不一樣。她出身寒微,又與家人不親近,身后無所依仗,如今又處在風口浪尖上,太后也對她頗多不喜,實在令我放心不下。子晦,我想托你,在我不在長安的時候,替我暗中照看著她些。” 話音落下,他目光誠懇地望向裴濟。 裴濟沉默,心中復雜不已。 就在幾天前地夜里,他在麟德殿犯下錯誤時,那女人也曾開口要自己能護著她。而今日,即將遠行的睿王,心中也還放不下她,開口拜托他的事,同樣也是要照顧好她。 他真不知是不是該說這二人實在心有靈犀。 李景輝見他沉默不語,只當他心中猶豫,又道:“子晦,此事旁人我都信不過,唯有你,沉穩(wěn)可靠,又能在陛下面前說得上話,難得陛下也肯聽進你的話,看在咱們多年的情誼上,你能否答應我,好讓我放心?” 裴濟垂眸,默默飲下一杯酒,心中頗有幾分苦澀的滋味。 他啞聲問:“六郎,你是不是仍放不下她?” 這回輪到李景輝沉默。 他想起白日在宮中見到麗質時,明明近在眼前,卻不能有半點逾越的處境,心中五味雜陳。 他垂著眼輕嘆一聲,道:“子晦,我不瞞你,現(xiàn)在我想通了,如今我與她身份懸殊,怕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可我總覺得,這輩子也放不下她了。即便不能把她留在身邊,也還是想好好護著她,讓她暫且過得好些。你能明白嗎?” 若他有一日得到了足夠抗衡一切的權勢與地位,他會再將她奪回。 只是這話不能對旁人說。 裴濟對上他滿含希望的雙眼,不由眸光微閃,悄悄生出幾分心虛與愧疚。 睿王和陛下都還不知道,他如今已同他們都一樣,被那禍水一般的女子迷得不能自拔,即便沒有睿王的囑托,他也早已答應了她,要暗中護著她的。 片刻后,他避開李景輝的視線,望著杯中映著燭光的清涼液體,輕道了聲“我答應你”。 李景輝心中擔憂暫解,重又敞開胸懷,與他暢飲。翌日,與安義康一道,從長安出發(fā),往幽州而去。 …… 后宮中,自睿王走后的第二日,太后便病倒了。 大約是受不住打擊,這一回的病情來勢洶洶。女官說,太后染了風寒,又急火攻心,這兩日又憂思過度,方會如此。 一時間,大明宮的氣氛也變得陰沉起來。 李景燁原本還想著李令月的婚事,想勸太后點頭,讓她答應將李令月嫁給鐘灝,如此一來,只好暫時擱下,每日理完政事,便往長安殿去侍疾,到承歡殿的時候也少了許多。 嬪妃們見狀,為表孝心,也日日都往長安殿去。 麗質反倒樂得輕松。太后早就發(fā)話,讓她無事少去長安殿。此時太后有疾,她更不能過去,徒惹其厭惡。 只是近來久居后宮,她能見到裴濟的機會也少了許多。只有隔三差五,他隨大長公主進宮來時,能偶爾遠遠的看見。 好在,中秋那夜已經得到他的許諾,她安心許多,也不再急于一時。 如此過了大半個月,到了九月初,太后的這場病終于慢慢見好。 秋意漸濃,天氣一日比一日涼。李景燁為表孝心,決定于十日后自大明宮遷至城郊的驪山溫泉宮居住,比往年早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照以往慣例,天子居驪山行宮,至歲末方回,總共數(shù)月時間,因此宮中凡稍受寵的嬪妃都會隨駕。 朝臣們亦是如此。 為方便皇帝理政,各中樞機構也都要暫時遷往行宮,許多重臣會隨皇帝一同居住到驪山附近。 麗質與裴濟二人自然都要隨行。 裴濟身為羽林衛(wèi)大將軍,提前五日便先往行宮附近與沿路駐防,直到出行當日的清晨,又匆匆?guī)е粟s回,準備一路護送皇帝與眾人東去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