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她領著素蕊和月心在街上逛著,總覺得什么都好,遇到許多東西都忍不住買下來。 尚品閣的胭脂、眉黛在洛陽城聞名遐邇,便買了預備給母親、大jiejie和二嫂都送一些。 京中新開了一家酒館生意甚為紅火,便打了不少酒準備回去拿給哥哥們嘗嘗…… 再加上裝點玉坊鋪面要用的擺設,不一會兒,素蕊和月心手上就已經拿了不少東西。眼見著已經快要拎不動了。 月心又調整了一下抱著的東西,說道: “小姐還要繼續(xù)逛嗎?不如咱們先將東西放回玉坊再繼續(xù)?” 這里距離玉坊比距離公府要近不少。 阿謠回頭一看,這才發(fā)覺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買了這么多東西。不僅月心和素蕊手上已經拿滿了東西。連出門時大哥哥特意派來供她使喚的兩個小廝手上也已經抱滿了厚厚一摞。 阿謠又回頭看了眼還未逛完的半條街,瞧著自己尚且兩手空空,說道: “你們拿著東西回去,留一個人跟著我便行了,左右我自己還有雙手可以拿呀。” “那怎么行!小姐千金貴體,怎么能……” “哎呀,快去?!?/br> “是,奴才這就將東西送到玉坊再回來接小姐!” “嗯?!?/br> 打發(fā)了另外幾個人去玉坊,阿謠就領著月心繼續(xù)往前逛,進了前面那家在洛陽城頂頂有名的糕點鋪子以后,阿謠瞧著哪樣都好,隨便選了幾個便已是不少,待到店家打包好了遞過來時,又是一摞的盒子。 身邊的月心已經騰不出手去接,阿謠便干脆自己伸出手預備接住??墒?,未曾想,還沒等她的手伸過去,突然從身后伸出一只手。 那人月白的錦袖上金線繡著云紋,手修長潔凈,骨節(jié)分明,一瞧便是男人的手。 阿謠一眼就認出來。 因為這手抱過她、扶過她、推過她,重重鉗住過她的下頜,也撫丨摸過她身上每一寸的肌丨膚。 再熟悉不過了。 阿謠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一把搶先拿過店家遞來的盒子,抱在自己手中。 因為這個動作有些猛,她一下子沒站穩(wěn),退了半步,險些摔倒。 “小心?!?/br> 裴承翊有些慌。 阿謠一時失重,也慌了。 不過,下一瞬,就見男人十分自然地伸手過來,往她腰上一攬,頃刻間,便將她纖瘦的身子整個摟進懷里。 靠上他胸膛的時候,阿謠本能地伸手去擋,于是就成了她雙手按在他前胸上,他則單手攬著她的腰。 氣息交纏,好不曖昧。 男人身上獨有的淡淡雪松般的氣息傳來,阿謠今日沒帶帷帽,此時下意識抬眼看過去,一時間四目相對,俱是一怔。 他的手不自覺箍緊,似乎他碰到了,就不想放了。 阿謠回過神來,慌忙一側身,脫開對方的懷抱,立在一旁。 眼前的男人似乎瞳孔一陣,不過很快便恢復清明。還是他先開口: “東西重,我來拿吧?!?/br> 尊貴如太子爺,何曾替人拿過東西?又哪個敢讓他幫忙拿的? 阿謠深諳此理,尤恐避之不及,規(guī)規(guī)矩矩道: “不敢勞煩太子殿下?!?/br> 說完,便干脆轉過身,沖著旁邊抱著東西已然目瞪口呆的月心說道: “月心,給掌柜付錢?!?/br> 她是想叫月心留下付錢,自己趕緊離開這里。 有他的地方,她一秒鐘也不想待。 可是還沒等她走出門,沒等月心掏出錢袋來,就見身后的男人慢條斯理從衣袖中拿出個金葉子,遞給掌柜: “我來。” 阿謠忽地就有些煩躁。 他這是在做什么呢?三番五次示好,她哪里看不出來?甚至這一次一連數(shù)日都在往衛(wèi)國公府跑,比往常他們任何一次鬧些別扭時哄她都有耐心。 可是她明明都已明確表示過不愿再重蹈覆轍,他那樣的聰明人,怎么可能聽不明白? 她一把從自己身上的錢袋子里掏出一錠金子直遞過去,沖著掌柜道: “東西是我買的,自然該我付錢?!?/br> 這話說完,才終于看向一旁站著的男人,聲音慣如往常柔軟甜糯,說出的話卻釘子似的: “況且,衛(wèi)國公府不差這一點錢?!?/br> 錢能買來的尊嚴,多么值得。 …… 裴承翊是追到街上才重新追到的阿謠。 好在現(xiàn)下這個時辰正是平常人家生活做飯的時候,街上沒什么人,他們兩個倒也不那么惹眼。 他大步追過去,從后頭叫住她: “謠兒?!?/br> 阿謠被迫在原地站定,先低聲打發(fā)了月心先走,然后才回過身去,說道: “太子殿下還是不要叫的這么親昵,叫人聽見了,恐要誤會的?!?/br> 男人的眸色顯而易見地暗了暗,似乎有一剎那的驚詫,轉而才道: “孤每每到公府,你總是不在,聽聞你開了間玉坊,可有什么我?guī)偷蒙厦Φ模俊?/br> 阿謠垂下眼,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不敢勞煩?!?/br> 她說完這句話,并沒去看他的神情。不過久久沒聽見對方回應,想來也是他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 裴承翊確實說不出話來。 她鬧也好,怨他也好,打他罵他也好,他都可以聽之任之,叫她發(fā)泄夠了。 可她不鬧也不怨,就只這樣冷冷淡淡,規(guī)規(guī)矩矩,只給他軟釘子碰,叫他一腔話無從說。 就這樣手足無措,如鯁在喉。 良久,才聽他低低說: “不是的,謠兒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br> “真的嗎?” 阿謠突然抬起頭,如煎春水的一雙眼看過去,像是要直看進他的眼里, “現(xiàn)下就有一件事,太子殿下可以幫忙嗎?” 聽到這話,裴承翊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便喜不自勝,他那樣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難得將高興掛在臉上,直問: “自然,你盡管說?!?/br> “可否請?zhí)拥钕麓饝遥灰賮硇l(wèi)國公府找我,也不要再在街上制造這種低劣的偶遇,臣女早已說過一別兩寬,前塵過往一筆勾銷,況且阿謠與殿下連半點立了字據(jù)的關系也沒有,殿下能不能,不要再糾纏我了?” 自打與他重逢以來,阿謠是第一次用這樣直白的口吻說話,似乎要將兩個人之間最后一層紗帳也扯破,顯出最直白且不堪的一面。 令兩個人這樣正面相對,敞亮說話,再無回寰的余地。 她這是說話的時候一直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親眼見著他面色由白轉青,愈發(fā)難看。 額角還有青筋隱隱,儼然是難堪至極。 阿謠與他相處一載多,對他這般情形動作了然于心,知道這便是要發(fā)怒的前兆。 她其實還是有些害怕,畢竟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能做出什么事情全是阿謠不可控的??墒撬€是說了方才那些話,不為旁的,就只為自己爭一口氣。 她等呀等,許久,卻沒等到男人的雷霆之怒。 反而見他忽地頹然垂首,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搞大事情! 第42章 男人垂著頭, 面色發(fā)白。 這是阿謠第一次在意氣風發(fā)的太子爺臉上,看到傾頹之色。 饒是她再冷的心,也不禁怔了一怔。 緊接著, 便聽見他聲線低低,似問她又似在低語, 好像是說: “謠兒……我,讓我, 補償你, 可不可以?” 阿謠幾乎是脫口拒絕: “不可以?!?/br> 心下的煩躁愈增, 她不欲再與他多言, 干脆利落地撂下一句: “臣女言盡于此,還請殿下能幫臣女這個忙, 若沒有旁的事,臣女便先行告退?!?/br> 說完,似乎是連一秒鐘也不愿繼續(xù)多待, 干脆就轉身預備走。 可是手卻幾乎是立刻就被身后的人握住。 他的力氣大她許多,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她牢牢桎梏。 阿謠心上的煩躁突然就到了頂點, 不得不爆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