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知道?!?/br> “表姨母知曉宜然素來算個穩(wěn)重人,哪里會明面上與人不虞,今日會在宮宴上不小心失了控,皆因那衛(wèi)國公府的姜二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從前承翊儲在東宮那個林侍妾!” “什么?!” 此言一出,就連素來冷靜持重的皇后也是一驚。 “你說姜二姑娘是太子的林侍妾?” “正是。宜然從前與她多有交集,絕不會認(rèn)錯?!?/br> 一個大活人活生生站在面前怎么會認(rèn)錯,皇后自然不懷疑秦宜然這話有假。 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拿這事來唬皇后。 只是,皇后眉頭皺的更甚一些。 沒想到那個林侍妾還有這般際遇,從一個卑賤的風(fēng)塵女子成了太子侍妾就罷了,竟還搖身一變成了公府嫡女。 衛(wèi)國公府勛貴門庭,真論起出身來,姜謠要比皇后的出身還要高上不少。 那是真正的名門貴女,在她面前,秦宜然這種身份全然是不夠看的。 秦宜然跪著,以膝代腿往前湊上幾步,到皇后近前,說道: “表姨母,那姜二姑娘從前身份低微的時候便勾著承翊,又是個不安分的,鬧出許多事情來,如今她成了公府小姐,豈不是更要不得安生,她想勾著承翊也更容易了!” 皇后只在聽到秦宜然匯報這件事情的時候?qū)λ膽B(tài)度稍稍轉(zhuǎn)變了些,等到聽見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態(tài)度的一點點轉(zhuǎn)變也沒了。 實在是對方這話說得太蠢,簡直像是無法雕琢的朽木。 秦宜然自然不知皇后此時的心思已經(jīng)活絡(luò)到開始思考若與衛(wèi)國公府結(jié)了姻親會對皇后太子一派有什么好處了。 畢竟皇后從前雖想著讓秦宜然做太子妃,以此保住母族榮耀,可是愈發(fā)覺得未來的太子妃出身若是在區(qū)區(qū)一個永昌伯府實在不夠看。 她需要延續(xù)母家的榮耀,也更需要讓他的兒子順利登上皇位。 - 與此同時,東宮。 自打太子爺回宮以后,整個東宮都彌漫著極低的氣壓,宮人們各自做著差事,半點紕漏也不敢有。 饒是已經(jīng)謹(jǐn)小慎微至此,還是有好幾個東宮的管事都被太子爺叫進(jìn)書房,狠狠責(zé)罵過了,有一個還被打了板子。一時之間更是人心惶惶,眾人個個兒瑟縮著像鵪鶉似的,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哪里惹到太子爺,到時候連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了。 “啪——” 一本折子被坐在書案前的男人猛地一扔,一下子砸在正跪在地上的管事腦袋上,緊接著,便聽見太子爺開口罵人: “這點兒小事都做不好?一群沒用的廢物,孤要你們做什么?” 管事連連叩首領(lǐng)罪出去,緊接著,就是陳忠走了進(jìn)來。 裴承翊頭也沒抬,只是用余光瞟了他一眼,冷聲問: “什么事?” 陳忠走上前,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書案上,又將托盤中的茶杯端起來,輕輕放在裴承翊面前。這一系列動作做下來都不敢有半點兒多余的聲響發(fā)出來,就是生怕惹了太子爺不快,到時候又落得一頓責(zé)罰。 放下了茶以后,陳忠才拿起托盤,老老實實立在旁邊,說道: “奴才沒什么事,奴才只是怕殿下罵人罵的口干舌燥,這才趕緊送杯茶來給殿下潤潤喉?!?/br> “嗯?!?/br> 太子爺自打從今日端午宮宴回了東宮來,便一直在見各種人,也一直在責(zé)罵那些當(dāng)差不著調(diào)之人,此時難得沒拒絕,直接應(yīng)下來。 陳忠瞧見裴承翊端起茶杯喝了,登時舒了一口氣兒。 不過片刻之后他這口氣兒便就又吊了起來。 因為下一刻他就聽見“啪嚓——”清脆又響亮的一聲茶盞碎裂的聲音。 抬眼看去,便能看見他剛剛送去的那杯茶已經(jīng)落在地上,茶杯碎成渣,茶水澆了地。 嚇得陳忠登時就跪下去,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這是觸了太子爺哪根霉頭。 裴承翊冷冷瞪過去,問道: “這茶是誰沏的?” 他記得這個味道,阿謠心靈手巧,尤善沏茶,從前的時候他每每都能喝到她親手沏的茶。 男人思及此,心中還隱隱有些期待。 會不會她今天說的那些話只是氣話,她其實心里還是想再與他重修舊好的? 可是很快,這種期待就被生生打破。 他聽見陳忠說: “這、這是奴才沏的?!?/br> “你沏的?” 裴承翊皺起眉,面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悅、煩躁, “你怎么會沏成這樣?” 此前陳忠自然也沏過茶來,可是裴承翊能清楚地分辨出這是兩種沏法。 “這是……” 陳忠頓了一下,見太子爺?shù)难凵裰钡芍?,這才不得不說, “這是從前的時候林小主教奴才的,她說殿下素喜如此,雖是費事些,可只要是殿下喜歡的,她就是再費事也不怕。” 只要是他喜歡的,她就不怕費事么…… 從前她為他做的小事太多,可他總是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去,如今想起來樁樁件件,卻是數(shù)不清的。 男人的手緊攥著手中的狼毫,像是要將筆桿生生折斷似的。 她說要與他恩怨嗔念一筆勾銷,可是謠兒……真的能一筆勾銷么? 陳忠見太子爺若有所思并沒有打斷,便繼續(xù)順著說了下去: “奴才之前沒有這樣沏茶,是因為林小主說了,這茶須得用春夏之時的晨露沏成方能好喝,那晨露又不能用隔夜,須得一早起來收集,再過濾、沉淀、燒煮工序繁多,奴才也是見進(jìn)了五月便想起來用一用這法子?!?/br> 他不禁感嘆一句: “小主說的可真沒錯,這沏上一杯茶,便要花上大半日的時間?!?/br> 為他沏一杯茶,就要花上她大半日的時間嗎? 這樣待人的心思,裴承翊自問他這一生從未有過,他甚至有些無從想象那時候的她,究竟是用著何等心思,才能為他做到如此地步。 可是那時候他動了氣,還將她親手沏的茶拂到地上,燙得她小腿紅腫…… 裴承翊沒有任何一刻如此時這般憎惡自己。 他到底都對她做了些什么? 如此作為,難怪她會心灰意冷。 他的眸子暗了暗,略顯頹喪: “她,還同你說過什么?” 看著自家太子爺這般頹喪又落寞的模樣,陳忠暗自在心里嘆了口氣,他知道,他們太子爺這是又想林侍妾……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姜二姑娘了。自從她離開東宮以后,雖然殿下從不宣之于口,可陳忠?guī)缀趺咳斩寄芸闯鰜恚钕潞芟胨?/br> 想得大概快要發(fā)瘋了。 所以今日才在宮門口失了態(tài)。 “小主與奴才說的話實在許多,奴才有些記不清了,不過奴才記得,小主說的每一樁每一件皆是圍繞太子殿下您,做不過是關(guān)心您的衣食起居?!?/br> 小主說的每一樁每一件皆是圍繞著太子殿下您。 這句話,讓裴承翊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自然相信阿謠問陳忠的每一句話都是圍繞著他的,因為他清楚地記得,那時候她看見他,眼里是有光的。 只不過,是他,他親手將那光給磨沒了。 瞧著太子爺落寞的眼神,陳忠也跟著揪心,他想了想,干脆把心一橫,重重在地上叩了個頭,說道: “奴才有一言,不值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br> 裴承翊沒空聽他賣關(guān)子,徑直說: “講?!?/br> “奴才雖見識短淺,但是跟在殿下身邊也懂了許多事?!?/br> 陳忠嘆了口氣, “如今殿下您實乃當(dāng)局者迷啊!” 聞言,男人的眉頭皺起來,眼睛中帶著些許問詢之意: “孤當(dāng)局者迷?” “正是。殿下您想,如今物是人非,林小主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孤苦無依的林小主了,她現(xiàn)在是高門嫡女,境遇非比從前,殿下待她自然不能同從前一般?!?/br> 這話終于算是勾起了裴承翊的興趣,他抬起頭,直視著對方: “那按你說,孤該如何對她?” “殿下比奴才更清楚,在這洛陽城中,左不過一個‘禮’字,姜二姑娘人在衛(wèi)國公府,尚未出閣,自然不可能再如從前那般,輕易跟著殿下進(jìn)東宮來??墒堑钕驴梢栽诿髅嫔弦远Y相待,殿下有禮,即便是到了衛(wèi)國公府,到了姜二姑娘雙親面前,那也是說得過去的。” 他這話說的很是委婉,其意不過是要讓他們太子爺不要再把姜謠當(dāng)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侍妾,該重新考慮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妻與妾,自然是萬般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 裴承翊若有所思,從前他們身份懸殊,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如今,以她的出身,自然是當(dāng)?shù)闷鹛渝摹?/br> 思及此,他一整日沉著的臉色才稍霽,頓了半晌,說道: “備上厚禮,明日,孤要去衛(wèi)國公府拜訪姜大公子?!?/br>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區(qū)隨機發(fā)紅包~~出現(xiàn)吧歐皇們! 二百章虐狗開始,這是虐狗的第二章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