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這人是林謠身邊的貼身宮女。 林謠的宮女,深夜到未央宮,還能這么輕松地進來,幾乎是瞬間,秦宜然就反應過來,這宮婢絕不只是林謠貼身宮女那么簡單。 她多半,是皇后的人。 秦宜然的婢女還要揚聲辱罵,不過下一瞬便被她揚手制止,她看著地上那個被宮女慌忙撿起的手絹小包,隱約瞧見里面包著一個小錦盒,便壓低了聲音問道: “這是什么?” 春喜急著去見皇后,不敢與旁人多言,便找借口: “不過是奴婢的私物,姑娘恕罪,奴婢還有旁的事……” 見春喜這般情狀,出于女子的只覺,秦宜然愈發(fā)覺得事情不對勁,便將人攔下,說道: “你既不肯說,我只好去問你家林侍妾,或者,我去問問太子殿下,也未嘗不可?!?/br> 這是明擺著的威脅,春喜急的一臉難色: “姑娘不可!此事、此事只有皇后娘娘才可知曉?!?/br> “哦?這就是說太子殿下還未知曉了?” 永昌伯姬妾眾多,秦宜然雖是大房嫡女,可自小就要在府中周旋勾心斗角,春喜哪里是她的對手,不過三兩句話的功夫,就將事情全給套了出去。 就連那個錦盒,都被她弄到了手上。 …… 將春喜打發(fā)回東宮以后,秦宜然也沒急著回偏殿就寢,反而徑直出了未央宮的宮門。 身后的婢女問道: “小姐,夜已深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秦宜然看了看手中的小錦盒,想到今夜在皇后哪里聽到的那些事,還有在春喜那兒聽到只言片語,聯(lián)系起來,竟成了一出好戲…… 饒是她,也不禁感嘆道: “去太醫(yī)院。趕明兒啊,咱們就瞧著林謠怎么自己找死?!?/br> 她面上雖然因此頗有些得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已經(jīng)是恨毒了。 林謠那個賤人不過是借著一張像她的皮囊,竟將太子蠱惑至此,還懷上他的孩子,真是該死! 秦宜然想起了剛剛聽春喜說的—— “奴婢親眼瞧見小主吃下了這錦盒中的藥丸子。” “小主近日慵懶困乏,常常嘔吐不止?!?/br> …… 她的拳頭在袖下緊緊捏著。 不管是在永昌伯府,還是在這洛陽城,誰也不能奪了她的東西,絕不能! - 長夜已逝,天明過,又暗。 第二日傍晚,阿謠手心掐著皇后給的令牌,反復回想著那天皇后說的—— “本宮自會安排,便將這令牌作為信物。” 又要等。 阿謠最討厭的就是等。 大概是因為她總是在等。小時候等著生身父母來找她,進了東宮以后,日日等著盼著巴望著,等裴承翊來瞧一瞧她。 好像她的喜怒哀樂,都是建立在旁人的做法上。 阿謠自嘲地笑了笑,她這小半生,都過得很悲哀。 正是想著這事,便突然一陣惡心之感涌上來,她捂著心口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干嘔出來似的。 難受極了。 沒想到,顧隨給的這藥這樣逼真,連害喜的癥狀都有。 若不是吃了那藥丸,若不是這幾個月哪回都算著不在癸水前后與裴承翊同房,阿謠怕是真要覺得自己是懷孕了。 正是嘔的不能自抑的時候,倏然有一只修長的手,一下下溫和地拍上她的背。 阿謠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果然,只一抬眼,就撞進那雙深邃的眸子里。 阿謠攥緊手里的令牌,下意識縮了縮身子。 她不敢想象,那個計劃若被他知道了,他會如何。 她如今正是提心吊膽,戰(zhàn)戰(zhàn)兢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安全期不可靠…… 這章是補昨天的,發(fā)五十個紅包~感謝在2020-10-10 01:23:17~2020-10-11 14:32: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一朵驕傲的花花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5章 洛陽城中有舊俗,若是下了大雪,第二日便會有冰燈會。 今夜便正如裴承翊所說,城中的主干街道上,正開著熱鬧非凡的冰燈會。 街上比肩接踵,人流如織。 比上元節(jié)還要熱鬧。 不過,大家都知曉今夜有冰燈,卻無人知曉今夜還有焰火。 此時此刻,一架自東宮駛出的華貴馬車停在街邊,一身玉白錦衣的男子先翻身下車,然后才小心翼翼將車上那個裹著棗紅色披風的嬌弱女子半扶半抱下了車。 阿謠一下車,就看見漫天焰火。 她滿眼驚喜,下意識喃喃贊嘆: “好漂亮??!” 然后便是男人含著笑意的低問: “可還喜歡?” 阿謠眼神一怔,咬咬下唇: “喜歡。殿下叫人放的焰火?” 他伸出手捂在她耳邊,擋住吹來的風。 “喜歡就好?!?/br> “殿下破費了。” 男人低笑了聲: “千金酬一笑?!?/br> 阿謠的神思不自覺飄遠了些。 他最近好像笑得比從前都要多,是對她動了心,還是對她腹中的孩子上心? 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可他若真這樣喜歡孩子,為何從前一碗碗的避子湯灌下去,讓她連一點念想也不敢有? 她搖搖頭,努力讓這些念頭從她腦海里消失。反正她都要走了,他的心思,她再也用不著猜了。 阿謠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是她昨日未來的及同他說的,便趁著這個空檔,開口道: “殿下可、可喜歡春喜?” 男人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問: “什么?” “春喜生得姝麗,不如給她開了臉,侍奉殿下?” 裴承翊看著阿謠的眼睛,他本以為她在試探他,可這樣看著她的眼神,格外認真,他皺起眉,淡聲道: “說什么胡話,孤連哪個是春喜哪個是寶菱都分不清楚?!?/br> “這有何難,待會叫她過來見見殿下就是了?!?/br> 男人看著她這樣認真,這樣平淡地說這件事,心中沒來由一陣煩躁,平日里的諸多耐心,竟沒了一半兒,當即便道: “不必,孤有你就夠了,不需旁人打攪。” “需要的。” 阿謠這些時日一直乖巧聽話,他說什么,她就做什么,今日卻打定了主意違逆, “殿下日后會娶正妃、側妃,良娣、寶林、奉儀……哪里會只有阿謠呢?” 他的脾氣上頭,氣血涌上來,不過好在還有一絲理智余存,壓著惱火放輕語氣,說道: “今日這樣好的日子,咱們不說這個?!?/br> “殿下明知道有些事是逃不掉的,又何必自欺欺人?” …… 氣氛有一瞬沉默。 然后便聽裴承翊冷聲說道: “你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br> 他的語氣很冷,比燈會上透著寒氣的冰燈還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