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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椅上的譚遲回頭,面白眼黑,蓬頭垢面。 唐甘蘭一驚,掃了一眼手機日歷:“沒到日子啊,你臉怎么這個色兒?” “昨天,梅花網(wǎng)訂閱收入,五塊八毛三。” “……” “訂閱人,三個?!?/br> “可以啊,夠兩串烤rou了?!?/br> 譚遲兩眼飛出刀子:“你還欠我三個月的房租!” “咳咳——”唐甘蘭滴溜溜轉進廚房,打開冰箱:“早飯想吃什么?有昨天晚上買的牛奶,還有面包,額,過期了。” “過期幾天?”譚遲問。 “一天。” “烤一烤吃?!?/br> “你也太不講究了?!?/br> “講究是富人的奢侈,我們是窮人?!?/br> “不差這一塊面包吧?!?/br> “蒼蠅爪爪也是rou?!?/br> “……你行?!?/br> 用完早飯,兩只一個蜷沙發(fā)上找劇組招聘信息,一個團在電腦前例行碼字。 一個小時后,唐甘蘭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建組消息,卻悲劇的發(fā)現(xiàn),95%以上都是過期失效信息,還有5%是騙錢的中介公司。 唐甘蘭嘆了口氣,鎖屏手機,掐著眉頭靠在沙發(fā)上,看向陽臺上的合租人。 譚遲的姿勢很奇怪,一只腿盤著,另一只腳踩在椅子上,整個身體前傾,十指飛速在鍵盤上敲擊,儼然是一臺打字機器人。 唐甘蘭的眼睛亮了。 人家都說,作家就是印鈔機,在家敲敲鍵盤錢就來了,不如…… “啊!”譚遲突然一砸鍵盤,仰天長嘯。 唐甘蘭一個哆嗦。 就見譚遲脖子伸得老長,惡狠狠盯著屏幕,右手“噠噠噠”狂剁刪除鍵,剁了幾下,又咬牙切齒抓住頭發(fā),身體前后搖擺,突然,跳下椅子,光著腳沖進臥室捧了一大摞書鋪在地上,左手翻、右手找,過了幾分鐘,又跳回椅子,抓起一根鉛筆,口中高呼 “附身吧,男主”,霎時間,眼放綠光,繼續(xù)狂敲鍵盤。 太特么恐怖了! 唐甘蘭默默掐滅了做網(wǎng)絡小說家的欲望小火苗。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電腦前的譚遲表情千變萬化,時不時還發(fā)出詭異的聲音,最后,又皺眉盯著屏幕發(fā)呆。 這個便秘的表情太熟悉了,十有□□,某位小編劇又“卡文”了。 卡文,是每個碼字工必經(jīng)的劫難和修行,持續(xù)時間詭異莫測,短的時候可能幾十分鐘,長的時候則會續(xù)航幾天。 剛從三亞回來的那幾天,譚遲就處于卡文的瓶頸期,每天寫了刪,刪了寫,有效日字數(shù)不超過1500,據(jù)譚遲說,是因為半個月沒寫,手生了。 唐甘蘭當時信了,后來發(fā)現(xiàn)被騙了。 卡文,其實無時無刻都與碼字工同在。 就像是廣袤大地上的江濤河流,總有崇山峻嶺阻擋它們奔騰的步伐,闖過去,就是天清水藍、山河錦繡,闖不過去,就是洪災泛濫、瘟疫橫生。 而更可怕的是,這種災難沒有任何外援可以救助,最好的辦法,或者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硬著頭皮死扛。 唐甘蘭見譚遲扛過三天,簡直是不堪回首的地獄三日,她的飯量翻了三倍,家里的燈壞了六波,熊寶身上的毛被揪掉了15%,唐甘蘭甚至懷疑,熊寶的毛被揪完之后,下一個輪到的就是自己。 幸虧,她熬過去了。 第四天,譚遲沖過了瓶頸,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那一瞬間,唐甘蘭覺得,自己的心情只有一句話能形容:華/夏人民站起來了! 所以,當唐甘蘭發(fā)現(xiàn)譚遲又有卡文的苗頭時,第一反應就是沖進廚房,泡了菊花茶,切了水果盤,還把言哥郵來的蜂蜜蛋糕恭敬奉上,祈禱言哥的強大氣場能幫某人扛住天劫。 譚遲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屏幕。 唐甘蘭用叉子切下一塊蛋糕喂進譚遲嘴里。 果然,蛋糕一入口,譚遲陰沉的臉色就明亮了三分。 唐甘蘭松了口氣,問:“劇本還是網(wǎng)絡小說?” “新小說?!?/br> “什么故事?” “武俠探案。” “哦……”唐甘蘭腦袋湊了過去。 譚遲一指頭把唐甘蘭的腦袋頂了回來。 “不能看,初稿都是狗屎。” “……” 唐甘蘭訕訕收回脖子,左邊繞繞,右邊轉轉,奈何譚遲整個腦袋都懟在屏幕前,一個字都看不到。 轉了三圈的唐甘蘭放棄了,反手叉了一塊蛋糕塞到自己嘴里。 本應專心工作的譚遲猝然轉頭,瞇眼。 “那是最后一塊蜂蜜蛋糕!” “只吃一口,別那么小氣嘛……” ”唐甘蘭嘀咕,“言哥送給我的干貨,我也做給你吃了嘛?!?/br> 譚遲沒說話,黑漆漆的眼珠閃著綠光。 突然,她說:“唐甘蘭,你是不是胖了?” “?。?!” “就是胖了?!弊T遲抬手一指,“你腦門上還起痘了。” “沒有吧!”唐甘蘭沖到穿衣鏡前。 身上的運動衣是前年雙十一買的,三折送券還包郵,當年穿上腰部略顯寬松,現(xiàn)在——除了腰有點緊之外,其它部分還好吧…… “沒胖吧……” 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唐甘蘭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 譚遲提著電子秤走過來,吧嗒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