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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一聲,一塊繡了金龍的巾子正正糊到祁果新的腦袋上,等她兩手并用地把巾子從發(fā)飾的糾葛中扯下來,耳邊只聽到了皇帝簡明扼要的一字圣旨:“擦?!?/br> 祁果新一哆嗦回神,對方才的精神恍惚感到非常羞愧,虧她平時自詡好人家的姑娘,竟然看爺們兒的那個。 臉燒得燙燙的,連帶著身子也熱乎不少。祁果新把巾子浸進水里,手背碰著水溫,她皺皺眉說:“萬歲爺,您稍待,水涼了,奴才去提溜一盆熱水來?!?/br> 今兒的水似乎涼得異乎尋常的快,祁果新哼哧哼哧從門簾下把熱水往回抬,邊走邊低頭,發(fā)現(xiàn)專供皇帝擦洗的木盆上統(tǒng)一鑲了一層銀箔,問題沒準(zhǔn)兒就出在這層銀箔上。 換了平常的木盆木桶不成么?鍍層銀能怎么著?這時候瞎顯擺富貴給誰看呀。為了減輕沉重的差事,祁果新拐彎抹角地笑道:“萬歲爺,您這盆鑲了銀箔,水涼得快……” 皇帝垂眼看她,興許是害羞吧,她一直低垂著腦袋探地面。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材是多么百里挑一的出眾?這輩子能有幾個像他這么寬肩窄腰的漢子? 不看是她的損失,皇帝在心里腹誹,皇后真是個沒有眼力的人。 不對,她怎么可能還看過別的爺們兒? 想著想著,皇帝不夷愉了,冷冷地呲著牙花兒,“銀箔怎么了?否則碰上像你這樣居心叵測的,朕怎么知道你會不會給朕下毒?” 祁果新兩眼直勾勾盯著地面,手里把帕子攥得死緊,生怕不小心一抬眼瞧見皇帝,她實在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忍得住不上前勒死他。 祁果新心想:你可快閉嘴吧,再瞎叨叨下去,我怕我真的忍不住要毒死你了。 帳子里四面八方都置了四方燈,光明晃晃的,就這么直直的袒/露身子,皇帝即便是大老爺們兒也難免有些難堪,他用兇惡掩飾難為情的情緒:“你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想凍死朕?” 氣到忿然作色,祁果新把巾子往皇帝肩上一砸,粗聲粗氣地大吼道:“抬手!” 朝他噴火,她是不是瘋了?皇帝滿面訝色地轉(zhuǎn)過臉望著她,“你說什么?” 憤怒和悸慴要是擺一塊兒,地位絕對是要往后捎捎的。想起承順公府上上下下幾百號人的腦袋瓜子,祁果新瞬間變臉,笑得甜絲絲的,“萬歲爺,奴才這便要伺候您擦洗了,勞駕您高抬貴胳膊?!?/br> 不擦不知道,萬歲爺穿上衣裳看著精瘦精瘦的,原來胳膊比她粗壯這么多,線條緊實又有力。 兩只胳膊很快擦完了,拿上換洗的新巾子,祁果新繞到皇帝的身后。 寬寬敞敞、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塊大背,祁果新嘖嘖贊嘆一聲,捏著巾子順著脊椎骨往下一抹。 皇帝渾身難以抑制地一顫,悶哼一聲。 祁果新唬了一跳,巾子都差點掉了,緊張萬分地問:“奴才弄疼您了?” “你給朕閉嘴?!被实凼莾瓷駩荷返牧_剎鬼本尊,一開口就是惡語相向。 惹不起躲得起,算了算了,背就這么著吧,不擦了。 祁果新跪在了皇帝身前。 這個姿勢,這個高度……饒是自制力如皇帝,也覺得要瘋了。 祁果新視線別別扭扭地落到皇帝腹間的豆腐塊上,從一數(shù)到八,排列得整整齊齊,她憋住了呼吸,哆哆嗦嗦地把巾子伸過去…… 皇帝猛一抽氣,她手勁兒太小,撓癢癢似的抓來sao去,癢得人心肝兒直顫。 實在太癢了,皇帝快要憋不住發(fā)笑了,難耐的程度之重,連底下將將冒頭的小皇帝都縮回去了。 皇帝艱難地隱忍著呲噠她:“瞧你這力不能支的樣兒,進膳都白瞎了?” 這不是怕他嬌生慣養(yǎng)不耐受嘛!祁果新停下手,很遲疑地再次確認(rèn):“您要奴才使力氣?” 皇帝受夠了她羽毛搔癢般的折磨,頷首說是說得很肯定,甚至把祁家老祖宗搬出來鼓勵她,“奇赫里氏早年軍功出身,你少給老祖宗丟人?!?/br> 肩頭上的重?fù)?dān)一下沉如千斤,祁果新高呼一句“得嘞,您瞧好罷!”手里的巾子就是兵器,她使出渾身力氣往蘆葦蕩里一掃。 “唔——”皇帝悶聲跳腳躥起來,一把推得她腳下拌蒜。 皇帝撕心裂肺的痛苦無人能知曉,氣都喘不勻稱了,指著她“你你你”的直發(fā)顫,眥目欲裂,“你要絕了朕的皇嗣!” 祁果新百口莫辯,就說皇帝不成事吧,小雞崽子還非要瞎逞能,英雄好漢裝不下去了,到頭來又要怪她。 手里的巾子隨手一拋,祁果新毫無悔過意識地跪地求饒,“奴才該死”喊得震天響,“千錯萬錯都是奴才的錯,求萬歲爺開恩,饒奴才一條生路?!?/br> 心口不一說得就是這種人,她臉上分明寫的是“我說什么來著”。 皇后沒有那個,根本不能身臨其境地體會到他的這種痛楚。酸、麻、漲,痛覺由那個發(fā)散開來,牽連著整個下/腹都沉浸在酸痛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瞧著狗龍的面色發(fā)青,好像確實不大好,祁果新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萬歲爺,要不……奴才傳太醫(yī)來給您瞧瞧?” 皇帝一手撐著黃花梨衣架上的龍首,勉力維持著身形,“朕不想看到你,你給朕滾!滾——” 最后一個滾字,幾乎是哀戚悲憤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