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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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驚險一趟,雖沒能獲悉李翳來歷,但也不是毫無收獲的。 “路上他們接獲一信命,李翳立即加快速度?!?/br> 現(xiàn)在,基本能確定李翳之主出自郇都,李翳接信后不敢怠慢連夜折返,回到郇都搜索剛好平息。 方溪王伍分一人去打聽這個信使,最后確定對方是從郇都方向來的。 還有一個,“夜宿客舍時,卑職等聽到幾人閑聊,說‘回去修整幾日,過了年又該啟程了’之類的話?!?/br> “還有一句,什么‘上面說是按原定計劃行事’。” 方溪回憶著一字不漏復(fù)述完,最后道:“王伍跟另一邊去了,那是障眼法,應(yīng)無礙,想來很快就該回來了?!?/br> “原定計劃?” 韓菀和穆寒對視一眼,幾乎是馬上,她想起丹砂礦。 對方最近最大的行動,就是丹砂礦,也恰好和她記憶中時間點對上了。 “看來這此次邊界重劃,有李翳之主幕后推波助瀾?!?/br> 韓菀好生安撫了方溪,讓他好好休息養(yǎng)傷,沿著廡廊折返酈陽居,穆寒肅然低聲。 她點點頭。 回到酈陽居,她從書房取回一個小匣,里面是邊界商定前后的所有訊報。 所有參與談判劃分的,前后進言討論過的,兩國但凡涉及的官員都從大到小一一摘抄出來,并標注了所屬黨派或主子。 對照著這個,在先前的嫌疑名單上又劃走了五六個人。 嫌疑范圍進一步縮小了。 韓菀細細看過剩下的這十一個人,“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知道他是誰了。” …… 除夕過后,就是正旦。 新年伊始,百業(yè)休整,鑼鼓聲不斷,彩燈大紅處處,從辭歲開始就不斷聽到爆竹“啪啪”,遠遠近近不絕于耳。 一家三口守了歲,次日開始不斷有登門拜見的大小管事們,先是自家府里,然后就是商號,再慢些,就是郇都外趕過來了。 逢家主更替,只要不是太遠和無法抽身的都來了。 孫氏這才從懷念韓父的黯傷中走出來,和韓菀一起,二人領(lǐng)著韓琮,一同接見來拜賀的諸多管事。 到得初七,該來的都差不多了,韓府大設(shè)年宴,宴請大大小小的商號管事們。 “今日年宴,諸位不必拘禮?!?/br> 韓菀舉杯,敬過在場眾人,絲竹聲聲,舞姬蹁躚,氣氛漸放松熱烈起來了。難得聚一次,大家也不坐在自己位置上,給韓菀三人敬酒后,遂舉著酒杯走動笑語。 有孫氏和韓琮坐著,韓菀更衣后也沒有進廳,立在廡廊下的臺階前,有管事經(jīng)過見禮,她微笑點頭。 宴席很大,人很多,外面的庭院和亭子都布置出來,若不喜廳內(nèi)喧鬧,可出來透氣。 三三兩兩,圍爐笑談。 韓菀深深呼吸一口新鮮沁冷的空氣,仰看飄雪紛飛,年后雪不大,一點點零星撒下來,漫天飛舞似蘆花。 她知道,這個年注定不會太平的。 果然,宴席過半,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欒邑急報和楊于淳在宮中口信前后腳抵達。 “主子,不好了,欒邑被劃歸縉國境內(nèi)!” 笑語戛然而止。 廳內(nèi)外鴉雀無聲。 孫氏大驚,韓仲丘陳孟允色變,而曹邑宰表情不變,迅速抬目看來,不少人霍地面露驚急。 “慌什么?” 韓菀環(huán)視一圈,朗聲:“百年韓氏,歷經(jīng)多少風雨?有我,有諸位,韓氏人才濟濟,有何變故,我等一起應(yīng)對就是了!” “對!” “主子說得是!” 眾人心一定,齊聲應(yīng)和。 韓菀抬頭,山崩伊始,這會她再不允許! 未來一切都有了明確目標,她斗志昂揚。 她的目光看過母親弟弟,看過韓仲丘陳孟允,看過所有聞聲涌出的人,最后落在穆寒身上。 她看著他。 最后一句“一起應(yīng)對”是看著他說的。 天光燦亮,目光盈動,仿佛整個庭院的光彩都瞬間落在她的眼眸里,似能感受到里面灼熱的溫度。 穆寒有幾分恍惚,這一瞬他甚至有種錯覺,她這個“一起”,是對他說的。 “穆寒,你說是嗎?” 他愣了半晌,韓菀發(fā)現(xiàn)了,微笑了笑輕聲問他。 穆寒回過神來,暗責自己僭越,摒雜念立即單膝下跪:“卑職會一直護持主子左右!” 聲音不高,鏗鏘有力。 “我知道?!?/br> 我一直都知道。 韓菀輕笑:“好了,我們進去吧?!?/br> …… 外面宴席繼續(xù),只氣氛已與之前不同,韓菀等人離席往外書房,就此事開了一個會議。 沒什么好說的,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詳情解說清楚后,韓菀直接說:“我去縉國一趟?!?/br> 她親自過去,與縉國磋商丹砂礦的歸屬。 韓菀是家主,責無旁貸,孫氏雖擔心,但也沒說什么。 “再有一個。” 韓菀點了點書案:“我欲攜曹憑前往。” 與其將人放在后方,不如擱在眼皮子底下,出門在外,里外都是她的人,曹憑若還敢再次里應(yīng)外合通風報訊,她正好藤摸瓜。 另外還有一個,她不想再等了。 曹憑知道的東西肯定很多,若他在縉國不動,她了結(jié)礦脈歸屬后會親自去欒邑一趟。 出門在外,人地生疏,又是山區(qū),能發(fā)生的意外實在太多了。 曹邑宰在郇都,韓菀不好動他,可她沒有那么多時間,韓菀決定快刀斬亂麻,實在不行,最后就讓曹邑宰“意外身亡”。 將人拿在手里,她有的是擅于刑訊的好手。 “今日說的事情,出了這個門,半句不許外泄?!?/br> 這是慎防曹邑宰聞訊而遁,對方在韓府這么多年,難保沒有意料不到的眼線。 孫氏等人鄭重點頭。 分別在即,孫氏也顧不上和女兒置氣,蹙眉問:“那你何時啟程?” “明日吧,明日一早?!?/br> 韓菀立即吩咐人收拾,她帶穆寒去,至于韓仲丘和陳孟允,則坐鎮(zhèn)郇都。 女兒自個出遠門,孫氏擔心,忙道:“你把羅平田葒都一起帶去?” 韓菀搖頭,不行,母親弟弟的安全也很重要,她是需要多一些人,但肯定不能把二人身邊的親衛(wèi)隊長和好手都帶走的。 “阿娘放心,我會安排好的?!?/br> 韓菀把這事兒交給穆寒和羅平,讓他們協(xié)調(diào)好,還有選取隨行府衛(wèi)之事,一并交給二人。 韓菀還有事情要做。 會議結(jié)束后,天色還早,孫氏和韓菀立即更衣登車,往侯府而去。 這趟出行前,還有一個重要的準備工作。 韓氏在縉國有交好的當權(quán)者,可惜這位年前政斗失敗,目前沉寂當中,要和縉國磋商重新取得礦脈歸屬權(quán),就需要另尋門徑了。 韓菀已把縉國政要都扒拉過一遍,找到一個合適的,兩人還是轉(zhuǎn)折親戚。 楊夫人最小的小姑子二嫁到縉國高垣君府去了,高垣君正是年前政斗的得勝者,目前如日中天。 小楊氏是老楊侯后妻所出,因年紀相差大,和姨父楊膺感情只算一般,早年還因為婚嫁之事爭吵過,后她與人私奔生了一子,最后又回來了,之后才再嫁的縉國。 和娘家兄侄都不算親近,好在還有楊夫人,老楊侯夫婦早逝,楊夫人進門后,這小姑子就歸到她膝下養(yǎng)活,長嫂如母,感情頗深,現(xiàn)還時時有書信來往。 還有小楊氏前頭那個兒子,她遠嫁,孩子目前就托養(yǎng)在楊夫人膝下。 這些事情,韓菀上輩子住在侯府,知道得很清楚。 請楊夫人書信一封,小楊氏肯定會出力幫忙的。 輜車轆轆,很快進了侯府,母女等了等,楊家人才從宮中回來。 楊夫人凝眉:“我知道了?!?/br> 在宮宴就聽說欒邑的事了,她也知厲害,也不及卸釵環(huán)大衣裳,匆匆領(lǐng)著孫氏母女穿過小佛堂進了稍間,研墨裁帛,寫了兩封書信。 楊夫人把一封信裝封,喚了仆婦,安排人立即送往縉國,另外一封則交給韓菀,“是菀娘去嗎?” 孫氏點頭,憂心忡忡又內(nèi)疚:“幸阿菀隨她爹,也是我這當娘的無用,才要她小孩子家家四處奔波?!?/br> 楊夫人嘆了口氣,安慰:“話怎能這般說,還有琮兒,琮兒總得有人看著?!?/br> 韓菀握住母親手:“阿娘別這么說,你學(xué)得不是很快么?近來理的帳都沒錯過。” 孫氏倔,韓菀就是隨的她,這幾月十分刻苦每每挑燈到半夜,還不許告知孩子們。對于一個初學(xué)者而言,她的進度已算不錯。只是韓氏太龐大,才顯得緩慢。 孫氏回握女兒的手,再怎么爭吵都是親娘倆,心里不是擱著對方也根本不必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