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臉上破了點皮，我?guī)メt(yī)院看過了，沒大礙，沒有傷到骨頭?！笔挸辣尺^身去，壓低聲音說：“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他的。小孩子臉皮薄，他怕你們見著他擔心，你給他點時間緩一緩，明天我就把人給送你回去?！?/br>
    “嗯我知道了，麻煩你了。”

    “你爸媽那邊你是不是要跟他們通個氣？”

    “我到時候會跟他們講的?！庇嘤厝岬溃爸x謝你，忱哥?！?/br>
    “沒事。那我先掛了?！?/br>
    “嗯再見?！?/br>
    江言走了過來，杵在原地揪著手里的毛巾：“我哥……他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讓我照顧好你?！?/br>
    “你覺得他生氣了嗎？”

    蕭忱起身穿上了外套：“你認識他肯定比我認識他的時間長，他是怎樣的脾氣你還需要來問我嗎？”

    說得也是，余英從來沒舍得兇過他。

    蕭忱拿上了車鑰匙，江言納悶道：“你要出去？”

    “嗯，去我姑姑那一趟。晚飯我做了，擱蒸箱里了，你自己拿出來吃吧，我一會就回來，不許亂跑。”

    “哦?！?/br>
    蕭忱說著走出了家門。

    本來一從西藏回來就打算去一趟姑父家的，誰知倆老人回鄉(xiāng)下參加親戚的葬禮了，今天才回來。

    蕭忱捎上從西藏帶回來的特產(chǎn)，開車去了他姑父家。

    老人家傍晚才回來，吃了晚飯正坐客廳里看電視，蕭忱直接開門進屋。

    “姑，姑父?！?/br>
    “哎喲，忱忱回來啦？”秦云禾放下遙控板，“吃了沒??？”

    “吃了?！笔挸腊褞Щ貋淼奶禺a(chǎn)放在玄關(guān)的置物柜上，“我?guī)Я它c特產(chǎn)回來，給你們放這了啊?！?/br>
    蕭彩英進廚房給蕭忱倒了杯熱牛奶，打量著他：“黑了?！?/br>
    “是吧。”蕭忱摸了摸臉，“回家照鏡子差點沒認出來。”

    蕭彩英笑了笑：“能白的，你從小皮膚就白，捂一個冬天就白回來了。”

    “今天住這嗎？”蕭彩英問。

    “不?！笔挸罁u搖頭，“我一會還得回去?！?/br>
    他坐在秦云禾和蕭彩英的斜對面，把手里的牛奶放在茶幾上，表情鄭重：“姑，我之前跟您說從西藏回來我得跟您說件事?！?/br>
    “嗯，記得呢?！?/br>
    蕭忱低著頭，其實在這之前他已經(jīng)在心里模擬過無數(shù)次跟他們出柜的場景，從發(fā)覺對余英動心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了。

    即使過去十幾年他都瞞得嚴嚴實實，等到真正愿意說出口的時候，竟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躊躇。

    “你們倆都知道我當年跟項琳結(jié)婚的原因，我確實對她沒有感情?！笔挸李D了一下，“姑，姑父，其實我對女的都沒辦法產(chǎn)生感情?！?/br>
    秦云禾一臉錯愕：“什么？”

    蕭彩英面色平靜，拍拍秦云禾的背：“嚇著了？”

    “不是，什么意思？你……喜歡男的啊？”秦云禾難以置信地看向蕭彩英，“你這反應(yīng)，你是早就知道了？！”

    “姑，”連蕭忱都有些意外，“您……”

    蕭彩英撫著秦云禾的背幫他順氣，輕嘆了口氣：“你雖然喊我姑姑，但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親兒子，一個母親會看不出來親兒子喜歡的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嗎？”

    蕭忱嗓子一哽。

    蕭彩英的眼睛有點酸，她背過身去用手擋住了眼睛：“姑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過得很累，小初走了之后，你就把自己綁在我們身邊了，你連高考志愿填的專業(yè)都是小初喜歡的專業(yè)——”蕭彩英梗住了，再開口時聲音有點哽咽：“姑姑不需要你這樣，不需要你背負著小初的人生，你就是姑姑的兒子，你得過自己的人生?！?/br>
    秦云禾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摟住了蕭彩英的肩膀：“好好的又哭什么?！?/br>
    其實今天蕭忱能主動把這些事說出來，蕭彩英是很高興的。她很久以前就察覺到蕭忱的性向，只是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問起，事態(tài)拖延到后來，就演變成蕭忱竟然跟項琳領(lǐng)證結(jié)了婚。

    那一刻蕭彩英對自己的猜測產(chǎn)生了懷疑，以為自己可能真的是想多了。

    但現(xiàn)實是，蕭忱并不開心。

    他一直沒有開心過，活得那么優(yōu)秀，又那么累。

    一直在延續(xù)別人的人生，怎么會不累呢。

    蕭忱低下頭，用力地眨去眼底的淚花，沙啞道：“姑，姑父，對不起……”

    秦云禾猛地起身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對不起什么？！沒聽見你姑說的？讓你過自個的人生！你跟我們對不起個什么勁兒？我們家沒皇位要繼承，不需要你找姑娘結(jié)婚生子，你喜歡男的你就喜歡去，干嘛啊這是……”

    秦云禾捂著額頭坐了下來：“哎喲我這頭暈的……”

    蕭忱急忙去臥室翻出了高血壓藥片，給秦云禾倒了杯水。

    他起身走到蕭彩英身邊，撫了撫她有些佝僂的背：“姑?！?/br>
    蕭彩英蹭了下濕潤的眼角，聲音沙啞：“你是不是對那個跟你一塊去西藏的小伙子有意思？”

    “嗯，您看出來了？”

    蕭彩英笑了笑：“我要沒看出來我能攛掇他跟你一塊去西藏嗎。他呢，跟你一樣嗎？喜歡男的？”

    “嗯?！?/br>
    “那就去爭取?！笔挷视⑽罩氖?，“我瞧著那小家伙也很好，性格好，長得又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