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日，衛(wèi)小春忽然想明白了，起因是她偶爾聽到幾個小太監(jiān)在廊下閑聊。

    有個問：“哎你說，那小春子長得也一般啊，咱干爹怎么就看上了他……”

    “別嚼干爹的舌根！”另一個是個謹(jǐn)慎的，多一句帶觀點的話都不愛多說。

    “不是嚼舌根，全廠的人都知道，那小春兒就是咱干爹上的心頭rou……小時候也罷了，心疼他是個無父無母的，這越大還越過分了……據(jù)說這幾日，小春兒總在干爹處過夜……”

    “干爹不一直只領(lǐng)了小春兒睡？”

    “嘖嘖，就你個木頭疙瘩，看不出來，干爹多寵小春兒？他們都說他倆搞……那事兒?！?/br>
    對面那人冷笑：“怎么搞？”

    “你說怎么搞？干爹從來不宮檢，誰知道這么多年是不是那物又長出來了?！?/br>
    “呵呵，長出來又如何？你是吃醋還是怎地，咱干爹的jiba沒捅了你屁眼你難受？”

    忽然一個細(xì)小的聲音：“都小點聲兒，不要命了，敢在東廠胡咧咧？”

    于是，四處安靜了，無人再言語。

    不知是誰，又嘀咕一句：“那小春子長得也不像個正經(jīng)太監(jiān)，手小腳小，細(xì)皮嫩rou，像個女的，這要是咱干爹還有那物，不好說都干了那事……”

    衛(wèi)小春這墻根聽得心下一跳，又恍惚想起那晚的手感來，加上先前在敬事房的受教，腦中跟炸開一般，焦灼興奮又帶著點緊張。

    可是又疑惑了，干爹不是說他做不來一些事嗎？

    正想找干爹質(zhì)問，才想起，衛(wèi)琨好像是前往碩頤園站值了，已沒回來了好幾日，他那腿傷沒好利索，還要如此折騰，她不免記掛。

    回去她托東廠的番子送一帕子過去，臨了傍晚番子才順回來一句話——督公請小春公公務(wù)必留守東廠，切勿過慮。

    不上值，又沒什么差事，時辰多難打發(fā)，小春是閑不住的人，便幫著底下小太監(jiān)的做些小活，買個料做個飯，填個水跑個腿兒。

    那一日，她又出東廠買東西，走到一半，便見迎面來了一人，此人看著眼熟，她臨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人正是東宮叁殿里的常貴！

    衛(wèi)小春想掉頭換個方向就走，這廂還沒抬腳，就聽后面常貴尖銳的聲音：“這不小春公公嗎？”

    衛(wèi)小春也躲不掉了，只得轉(zhuǎn)身迎笑：“常公公，您大安！”

    常貴踱步至面前，衛(wèi)小春這才看他捧著個煙袋鍋子，不覺好奇：“咦，這是給東宮殿下送去的嗎？”

    “英人新貢的白玉底兒青銅嘴兒，正要往庫房走一趟，剛殿下卻傳我回東宮，我這一時也著忙了……”

    衛(wèi)小春皺眉，沒等說，那常貴便往前一步，把煙袋鍋子遞到她手上：“春公公，幫著跑一趟吧，你看這夏日炎炎，您怎地忍心見我東西兩頭跑，再說這會子，連個這狗崽子都偷懶去了……。

    衛(wèi)小春不大喜歡這個常貴，覺得這人勢利眼得緊，但又不好推脫，太監(jiān)記仇，尤其這種混了年頭有地位的老太監(jiān)，得罪不起。她想，反正只是去趟庫房，不遠(yuǎn)點兒的地方。

    于是領(lǐng)命應(yīng)承，接過煙袋，往了西側(cè)庫房走。

    從此處的長廊繞到那西側(cè)庫房，須經(jīng)一處小花園，現(xiàn)值夏日，百花齊放，爭奇斗艷，本廢棄的小花園此時也撲棱棱地開了一樹海棠紅，一樹杏子黃，一樹粉鳳仙，底下全是郁郁蔥蔥的長草百碧，小春平日很少經(jīng)過此處，竟一時被這色艷花香吸引得慢了腳步。

    行至花叢深處，忽聽有人低唱——奴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為何腰盤黃絳，身穿直綴？

    似遠(yuǎn)又近，這一聲聲，悠悠慢，聽得衛(wèi)小春心霍霍地跳，似是正中她心事。

    再扒開層迭樹枝綠葉，那人就半臥在石椅中納涼，烏發(fā)垂長披散如瀑，衣襟散開，絲綢長褂鋪了滿石頭，上面又漫了粉盈盈的花瓣，呼吸吟唱中，那臉白凈頹病，唇也毫無血色，卻生出別樣的風(fēng)韻，竟在這百物生機(jī)里如仙下凡，亦或倦怠浪跡紅塵，如行如歌，飄散自如。

    衛(wèi)小春看呆了，等那人緩緩抬起眼皮看她時，她竟一點不驚覺，似乎那人有了某種魔力，伸過手來對她說：“小春，你來。”

    她不由自主地就往前邁了兩步，那人又勾一勾手指：“你來，小春，你把東西遞來……”

    他的煙袋鍋子，她覺得此時此景，不該世俗地稱他叁殿下……但又不知該怎樣稱呼，忽地驚醒，忙打了個欠，直直跪下去：“叁殿下贖罪！小的無意攪擾！”

    說完跪著向前把手中之物呈上，仰起臉，他沒接那物，卻用冰涼手指在她面上劃過，他道：“小春，你來……”

    衛(wèi)小春不得不又離得他近一些，把煙袋鍋子呈到頭頂，雙手顫抖。

    穆罕昭笑了，悠然一句：“你就這么怕我么……”

    衛(wèi)小春不語。

    穆罕昭又道：“怕我吃了你？還是怕你家干爹發(fā)現(xiàn)你與我親近？”

    語畢，從石椅上取過煙絲盒遞過去：“小春，給本殿裝一袋子煙……”小春不得不接，生平頭一回做這煙袋子，笨手笨腳，穆罕昭不氣反而笑，一伸手蓋在她手上，涼涼摩挲：“妙美柔荑，素手芊芊，誰人不愛？”

    她一驚，抽回手，穆罕昭也不理，只顧自裝了一袋子煙，又取過煙袋桿上的火鐮，衛(wèi)小春便忙著上前生了火，她見他從荷包里取出一小條金黃色干物，在那新取的火上烤了片刻，塞進(jìn)煙鍋里，翻轉(zhuǎn)煙鍋對了那火苗，煙起生惡香，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直翻了眼白，對著澄凈的天藍(lán)里舒一口氣。

    遂后，歪歪斜斜地看她，衛(wèi)小春被他看得欲往后退，他卻伸手撈了她來，她沒站穩(wěn)，撲倒他懷里，滿身的香，甜膩得讓人發(fā)昏。

    “小春兒，小春兒……你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漢，為何與我躲藏？”

    她心頭驚跳，下意識往外逃，逃不掉，忽見他眼眸忽閃狡黠之光，沉郁的臉龐壓下來，衛(wèi)小春心底一涼，忽地才覺這早就安排好了。可來不及了，那煙，那唇，就明晃晃地貼到她口上來。

    他的舌頭硬鉆進(jìn)她口內(nèi)，混著那煙的膩歪，小春覺得昏頭轉(zhuǎn)向，一時雙腿發(fā)軟，整個人往下挫……

    “小春兒，小春兒……你怎道這世上只有你干爹一個美妙？世間繁華，如這園中百花，你獨獨承歡那一個，豈不浪費滿園的艷色？”

    他的吻，不疾不徐，柔蕩又飄，有幾度，衛(wèi)小春都懷疑這人沒在吻她，而是她在吻著他。

    他手攀上來，一側(cè)身，把個小春放倒半邊，自己則撐一旁，長發(fā)垂柳，風(fēng)撩青絲，他捻起手指，伸進(jìn)她衣襟去，她驚愕，抬手護(hù)胸，他便又探到褲底，隔了那薄薄衣物，搓弄揉擰，像要把她的水?dāng)D出來點兒似的。

    衛(wèi)小春無法掙脫，防護(hù)不能，整個人都在顫抖，控制不住的恐懼終于扼住她的喉嚨，她發(fā)出一聲氣絕的呼救：“干爹救我！”

    穆罕昭便笑起來，笑得略略放肆，停頓了，又伏在她耳邊輕語：“春兒，來一口吧，來一口，我就帶你見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