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時也,運也(14)
君月掩住口鼻,生怕自己哭出聲,點點頭,獄卒轉(zhuǎn)身離去。 獄卒的聲音同樣驚擾了正在打坐曬著太陽的君忠,一聲君小姐,讓君忠的身子一抖,轉(zhuǎn)過的身子有一些猶豫不決。 “月兒,是你嗎?”君忠不敢轉(zhuǎn)過身,顫抖的聲音問出口。 君月看著君忠那抑制不住抖動的肩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那雙剔透清澈的眼眸中滿滿的都是淚水,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許久沒有聽到回聲也沒有聽到腳步聲,君忠又試探著開口:“月兒?月兒?” 終于,君月忍不住叫了一聲:“爹...” 這一聲爹,讓君忠迅速轉(zhuǎn)過了身子,看向了君月:“月兒,真的是你!” 看到哭得梨花帶雨泣不成聲的君月,君忠陣陣心疼,慌忙起身,走到了牢前,想要伸手抱住自己最疼愛的女兒時,卻發(fā)現(xiàn)被這牢欄圍得死死的,無法再上前一步,只得放下了手,滿是心疼看著女子。 “月兒別哭,爹爹會心疼的,爹爹過得很好,縱使爹爹犯了大錯,國君心里仍是有爹爹的,不然也不會將我安排這安靜又干凈的牢房中?!?/br> 君忠邊說著,邊指著自己所處的牢房。 放眼望去,確實十分干凈,床鋪被褥整潔,旁邊還放了木桌,木桌上甚至還有棋盤,一旁放著的飯菜看起來也很新鮮,只是卻沒有動一筷子。 “你看,這地牢中,這里是唯一一個有窗戶的牢房,雖然那扇窗戶很小,但是卻可以有陽光照耀進來,我已經(jīng)許久沒有曬過太陽了,倒是在這牢里享受了一番?!?/br> 君忠處處在向君月表示著,自己很好,不必掛念。 “所以,你無需擔(dān)心爹爹,也沒有必要為了爹爹的事情而奔波,通敵賣國之罪是無法赦免的,縱使是免死金牌也無用的,爹爹唯一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好好活著了?!?/br> 看著君忠如此眷念自己的眼神,話里話外都是顧及自己,君月哭得越來越兇猛了,抑制不住的淚水傾瀉而出。 “爹爹...你都不在了,月兒要如何安好呢?” 二十年來,君月都是在君忠的庇護下成長的,陡然間失去了這保護傘,君月縱使平日里飽讀詩書,卻也極容易亂了分寸。 不然,也不會一得知君忠不日將被問斬的消息而病倒了。 “我聽說了,你因為爹爹的事情得了心病,一病不起許久了,月兒,你得振作起來才是,不然也枉費了我的一片苦心,我相信,千墨夜會照顧好你的?!?/br> 君忠的話讓君月一愣,不明白君忠的話里有什么意味,什么是枉費一片苦心呢? “至于那什么竹姑娘,你放心,她不會再出現(xiàn)了,雖然剎如風(fēng)那小子上次來告訴我,那位姑娘沒有被燒死,但你放心,她不會再來打擾你與千墨夜的生活?!?/br> 君月徹底愣住了:“燒死?” 恍惚間,君月想到了半月之前在將軍府聽到的那兩個下人的對話,看向君忠的表情變了又變。 “爹爹,你對竹姑娘做了什么?是你派人將竹姑娘燒死了?然后她消失了,對嗎?” 君月不敢相信自己,究竟聽到了什么。 此時君忠還未能察覺有什么不妥:“不錯,但是那姑娘沒死,只是消失了,但當時我本就與那人說好了,從此北霜不會再有這號人物的出現(xiàn)?!?/br> 君月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腳步不自覺地向后走去。 千墨夜定是知道父親殺害竹姑娘的事情的,那他為什么還要娶自己呢?他不應(yīng)該恨死自己了么? 此時,君月已經(jīng)無心再顧及君忠了,只覺得自己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走向了一團糟,她也不明白千墨夜這樣做的原因。 “爹爹,您不該這么做的,你從小就告訴我,要賢良淑德,不要做后院的妒婦,要做賢內(nèi)助,可是,您卻是做了這樣的事情。” 許久,月兒無力說了這么一句,君忠已經(jīng)徹底顛覆了君月心目中的那個高大偉岸的父親形象,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的父親與書中寫的小人沒什么區(qū)別。 “月兒,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你好...” 最后,君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牢中,又是怎么回府的,她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光芒,成了沒有任何想法的行尸走rou。 隨著金大寶的退朝聲音落下,眾臣走出大殿,一個小宮人小步走到了千墨夜身邊:“夜王爺,國君這邊請?!?/br> 千墨夜向著不遠處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剎如風(fēng)身邊同樣是一個小宮人,兩人隔空相視一眼,一同向著太極殿的方向走去。 人還未走近,就看到那抹明黃色的身影站在太極殿外,來回踱步,似有幾分著急。 “大哥?!?/br> 千墨夙匆忙轉(zhuǎn)身,看向了千墨夜,兄弟兩人一同向前走了幾步,相視一笑,擁抱。 “哈哈哈,孤就知道,你定然是不會有事的,今晚,孤讓膳房里做些你愛吃的,我們不醉不歸!”邊說著,千墨夙拍了拍千墨夜的肩膀。 “咳咳...咳咳咳...”這一拍,拍出了問題。 “這是怎么了?” “沒事的大哥,只是還未好完全。” 看著千墨夜仍是抑制不住的咳嗽與身體輕微的顫抖,再細細觀察著有些煞白的臉頰,不穩(wěn)的氣息,千墨夙十分懷疑。 站在一旁,一直不知該怎么開口的剎如風(fēng)看向了千墨夙,欲言又止。 “說吧,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剎如風(fēng)本是因為之前落思鳶的事情有些尷尬,不知該怎么面對千墨夙。 此時既然千墨夙先開口了,剎如風(fēng)也就沒什么扭捏的,將墨六的診斷直接說了出來。 “竟是這么嚴重嗎?” 千墨夙原本已經(jīng)舒展的眉頭又深深地皺了起來。 “不過,墨六已經(jīng)在找辦法,而且此時他與均勻成婚,或許對他身體也有好處。” 千墨夙半信半疑:“就是因此他要與那君月成婚?” 千墨夜終于停止了咳嗽之后,擺了剎如風(fēng)一眼。 “不是的大哥,臣弟怎么會是那種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