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坦白(1)
這一邊眾人在懸崖附近找了許久,因東炎山脈連綿,而這懸崖之下的山脈眾多,從這一個位置掉下去,能掉在哪里,真是不可知。 一連三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眾人漸漸有些失去了耐心。 另一邊在炎落中的木婉竹卻是十分悠閑,倍感暢意。 那日一眾人將千墨夜抬回去之后,炎水一整晚都在屋內忙著替他診治。 因為那箭取出來極為棘手,箭是斜向射入,又差點兒刺破脾臟,炎水將其取出來著實費了一番功夫。 然則,等到日出時分,疲憊不堪的炎水從屋內走出來時,卻看到木婉竹優(yōu)哉悠哉地坐在小桌前飲酒。 頓時心里有一種莫名的火氣,有些不悅地說道。 “公主真是好雅興,還有閑情在這里喝酒?!?/br> 說著,炎水坐在了木婉竹對面。 木婉竹抬頭看了他一眼,將另一個酒樽倒?jié)M酒,放在炎水面前。 自己則晃動著手里的酒樽,看著略微有些渾濁的酒體搖晃,不知在想著什么。 “我平生沒什么愛好,唯獨嗜酒成性,開心時喝,煩躁時喝,無時無刻不在喝,炎先生見諒。” 木婉竹口氣很輕,沒有在意炎水的態(tài)度。 而炎水,沒有拿起自己面前的酒,等了片刻,平日里侍候在炎水身邊的婢女就端來了水盆和清茶。 將清茶放在桌上,侍候炎水洗凈雙手之后,又拿出白巾擦干,將清茶倒在茶杯中,拿走桌上的酒樽,方才離開。 木婉竹一直看著兩人的動作,配合得十分流暢,好像這種場景已經(jīng)上演了無數(shù)次。 “看不出來,炎先生竟也喜歡喝茶?!?/br> “自然,不然怎會和梓冉交好?!?/br> 木婉竹點點頭,倒也懂了幾分,炎水這個人,若是忽略他的城府,倒像個謙謙君子。 “公主,在下有一事不明,南霖與北霜素來沒有交情,此番千將軍出事,公主似乎對他有些上心了?!?/br> 炎水拿起桌上的清茶,輕輕吹走茶面的熱氣,很隨意的開口一問。 “承蒙他照顧許久,不過還個人情罷了,更何況,我是欣賞他的。” 木婉竹同樣回答得很隨意,一副本就該如此的態(tài)度。 “他的傷沒什么大礙了,只不過傷口可能會化膿,引起發(fā)燒,叫人小心照料一番就好,公主殿下便安心在這里住著就好?!?/br> 炎水說著喝完了杯中的清茶,起身直接離開了。 木婉竹一人仍是坐在小桌上,一杯接著一杯,喝水一般喝著酒,越喝,心里越清明,頭腦越清醒。 之前與那些黑衣人纏斗的時候,她沒細想,當坐在這里,看著夜空中星辰閃耀,靜謐美好,她反而覺得古怪。 雖然那些黑衣人蒙著面,但行劍的手法頗為熟悉,只是自己已經(jīng)沒有回去許久,有些健忘了。 這些人,是從木蘭臺出來的無疑。 能調動得了木蘭臺的人,寥寥無幾,想要刺殺千墨夜的人,同樣不多,而能將這兩件事串聯(lián)在一起的人,便僅有一人了。 她想了一晚上也沒有想明白,他這樣公然違背自己的命令是為了什么,不惜冒著與封以雪反目的代價取千墨夜性命。 這讓她如何是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想不透徹,木婉竹喝完桌上的最后一壇酒后也離開回房了,她的房間就在千墨夜的旁邊。 炎水回房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先休息,而是徑直拿起筆墨,開始寫起書信來。 “將這封信送到炎都城中,和前幾次一樣就好?!?/br> “是,二當家。” “另外,告訴寨子里的人,小心侍候著這兩位?!?/br> “知道了,二當家?!?/br> 吩咐完之后,炎水只覺得周身疲憊不堪,心無旁騖地睡了過去。 按照往常,信件會第一時間送到顧梓冉手中,然而因為顧梓冉未曾回到炎都,等到炎都城里的人設法將信件送到顧梓冉手中時,已經(jīng)是五天后了。 “婉...婉婉...” 正如炎水所說,隨著千墨夜的傷口化膿,他開始渾身發(fā)燙,腦袋不清醒,一直說胡話,這期間,說得最多的就是婉婉兩字。 “如何?” 木婉竹休息好之后就一直守在千墨夜床前,算不上是衣不解帶,但也是寸步不離。 剛開始發(fā)現(xiàn)千墨夜發(fā)燒時,她沒有太在意,直到千墨夜高燒不退,無奈,才將炎水尋來。 “無礙,開點藥便好?!?/br> “咳咳...婉...婉,別...別走。” 一天一夜,千墨夜的嘴里說得最多的就是婉婉兩個字,炎水不由得一笑,坐在一旁,看著木婉竹。 “在下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公主殿下的芳名中帶了一個婉字?!?/br> 木婉竹聞言,淡淡地抬頭看了炎水一眼。 “鳳婉竹?!?/br> “巧了不是,千將軍口中的婉婉,也不知究竟是何人,竟然與公主殿下的芳名有些相似?!?/br> 炎水嘴角含笑,將話說得十分遮掩,但心里已經(jīng)認定,他們兩人的關系不是看上去那么簡單。 郎情妾意,兩情相悅,多么美好呢。 “炎先生,這好像并不關你的事?!?/br> “看來在下讓公主殿下厭煩了,那在下就先告退,有事情的話,公主殿下直接吩咐一聲?!?/br> “嗯?!?/br> 炎水離開后,千墨夜不知究竟夢到了什么,神情越發(fā)急促,身體抖動得更加劇烈,一雙眸子緊緊的閉著,好像在經(jīng)歷著什么噩夢。 千墨夜夢到了五年前在炎山的場景。 風和日麗,陽光明媚,他如往常一樣坐在輪椅上被護衛(wèi)推著,游蕩在炎山的各處。 在他的身邊跟著兩個小女孩兒,一個明媚動人,笑起來像花兒一樣美好,走在自己前面奔奔跳跳的,自己的目光一直隨著她。 另一個則一直守在自己身邊,雖然長著一副天真可愛的娃娃臉,卻少言寡語,性情冷漠,從不會主動開口說話。 但他心里似乎清楚,這個女孩兒是一個醫(yī)者,是為了救治他的人。 而她之所以要救他,則是因為那個奔跑在前面肆意靈動的小姑娘。 他看著前面那個奔奔跳跳的背影,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愛,充實,飽滿,甜蜜。 他覺得,此一生,有她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