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千墨夙與落淑慎
詩經(jīng)中《邶風(fēng)燕燕》曾寫道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她的名字便來源于此,因而名為落淑慎。祖父曾說她的父親希望她做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便從詩經(jīng)中取了這一句。而她也正如父親所希望的那般,成為了現(xiàn)在這般體貼入微,溫柔大方的妻子。 北霜落家原本也算得上是一個大世家了,祖上三代都是護(hù)國大將軍,還曾出過一個國母,也就是當(dāng)朝的國后落思鴛。可落家從未因此貪圖享樂,可以說,落家的每一個人都是一心為國的。 落淑慎的父親也是一代梟雄人物,在一次北霜與他國的戰(zhàn)爭中被俘,結(jié)果寧死不屈,戰(zhàn)死沙場。落淑慎的母親聽到丈夫身死的消息之后,頓時暈厥過去,導(dǎo)致了落淑慎的早產(chǎn)。后來,她的母親因失去了丈夫整日以淚洗面,終是郁郁而終,落淑慎便被祖父養(yǎng)著。 而落祖父因常年在外東征西討,身體早已被摧殘得不成樣子,只養(yǎng)到落淑慎五歲,便駕鶴西去了。臨去之前,進(jìn)宮求了圣旨,希望可以把落家的孤女寄養(yǎng)在自己的親姑姑,國母落思鴛身邊。因落家忠義護(hù)國,先國君便答應(yīng)了。 自那之后,落淑慎便入宮侍奉國母左右。自然從小便認(rèn)識千墨夙的。事實上,自小落淑慎就傾心于千墨夙了。 落淑慎至今都記得,有一日,她在御花園中玩耍,偶然之間看到了兩三個孩子在欺負(fù)當(dāng)時年幼的千墨夜,因千墨夜自小體弱多病,毫無反抗之力,她當(dāng)時害怕極了,躲在石頭后面猶豫自己要不要出去之時,一個十三四的男子出現(xiàn)了。 他就是千墨夙,制止了那些淘氣孩子的行為,讓他們道歉反思自己,并且告訴他們,要知道兄友弟恭,對待自己的兄弟應(yīng)該互幫互助而不是背地里使絆子。當(dāng)時,千墨夙教育了他們很久,落淑慎在旁邊便一直聽著,聽著聽著便入迷了。 她想,以后自己定要找如此這樣的一個男子,高大威猛,英俊瀟灑又飽腹詩書,絕代風(fēng)華,具有男子氣概的同時又懂得教養(yǎng)禮儀。年少的落淑慎對此充滿了幻想,自那之后,落淑慎便時不時注意著這位自己的大表哥了。 雖說,兩人自小算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墒牵π邇?nèi)斂的她除了平日里過節(jié)向千墨夙行禮,或者千墨夙來國母寢宮請安之時兩人偶爾對視一眼之外,便再無交集。好幾次,落淑慎想要上前與他攀談幾句,最后都不得所愿。她害怕對方會不知道自己是誰,也害怕他會拒絕自己。 一直到落淑慎及笄,先國君應(yīng)國母要求在宮中設(shè)宴,宴請王公貴族一同為她慶生??粗e客高朋滿座,大家觥籌交錯,落淑慎的心里卻是苦澀的。宮中的嬤嬤曾告訴過她,女子及笄之后就該議婚了。而像她這般的女子,不是遠(yuǎn)嫁他國結(jié)秦晉之好,便是嫁于今日宴會之上的貴族子弟。以她的身份,是遠(yuǎn)遠(yuǎn)夠不著那位大表哥,如今的太子了。 何況,今日姑姑說了,這宴會表面上是為她慶生,其實更多的是讓她相看,如若看上了哪家的貴公子,便可以向國君請旨賜婚了。 宴會上,落淑慎多次看向千墨夙,看著千墨夙與二三好友高談闊論,把酒言歡,好不愜意。落淑慎終是沒有找到任何機(jī)會可以與他搭話,最后只好在宴會還沒結(jié)束之前,便以自己身體不適為借口,提前離場了。 走出宴會廳,夜已經(jīng)很深了,落淑慎抬頭望向空中的那一輪明月,卻什么都看不到,因為烏云密布遮住了所有的光亮,如同她此時的心境一般,一片黑暗,找尋不到光明,今天過后,她便與心儀之人再無瓜葛。 回房之后,落淑慎本欲提筆作畫,疏解心中煩悶,誰知隨心所畫,卻畫出了千墨夙。棱角分明,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幽暗深邃的眼眸,整個人顯得狂野不羈。思及此,落淑慎終是無奈一笑,便停筆走到了窗前,靜靜看著窗外園中之景,不知在想著什么。 在她欲起身關(guān)窗回去休息時,寢宮外闖進(jìn)來一男子,身著墨青色長衫,邊邊角角具是金線勾勒,身姿挺拔,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氣,步履之間卻有些急切,甚至還有些走不穩(wěn)。 還沒等男子走進(jìn),落淑慎便聞到了一身酒氣,當(dāng)下也明白,為何他走過來的時候有些踉蹌了,連忙吩咐下人去準(zhǔn)備醒酒茶。 等男子走進(jìn),落淑慎俯身行禮,“拜見太子殿下?!?/br> “快起?!边€沒等落淑慎俯下身,男子便伸手一扶,嚇得落淑慎連忙躲開,這是第一次,她與他靠得這般近,整個人都十分緊張。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叨擾所為何事?”落淑慎走遠(yuǎn)了一些,走到一個自認(rèn)為不會被人說閑話的距離,才又開口。 “我知道我所說的話,也許聽上去會讓你感到害怕,但我怕今夜再不說,我便沒有機(jī)會了。”男子表現(xiàn)得十分急切,落淑慎卻有些愕然,他說的是我,而不是孤。 “太子殿下請說?!钡涫缟鞅砻嫔弦琅f假裝淡定,心中已經(jīng)波濤洶涌。此時恰好侍女將醒酒茶端了上來,她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伸手準(zhǔn)備去幫千墨夙倒茶。 “自你進(jìn)宮以后,我便喜歡你了,可那時你還小,我怕我會嚇著你??墒俏铱倳r不時的想你,于是我便常常去母后宮中請安,只為了看你一眼。但從來不與你多說話,因為我怕嚇著你??墒牵@一怕便是許多年,直到今天,你及笄了?!?/br> 事實上,落淑慎在聽到那句我喜歡你的時候,就已經(jīng)愣住了,聽到他說完所有的話之后,茶杯從手中滑落。 “啪...” “你沒事吧?我是不是還是嚇著你了?”看著眼前的女子不說話,千墨夙心中更急了,如若不是今夜喝了一點酒,心里又將這件事情藏了許多年,他是斷然不會如此沖動的來找她的。 “沒事,你剛剛說什么?”落淑慎終于抬頭挺胸,看著眼前的男子,仿佛要再確認(rèn)一遍。 “我說,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想娶你做我的太子妃,我會護(hù)你一生周全,給你無盡寵愛,傾盡我所有。”千墨夙沒有絲毫回避女子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只是一個孤女,與你而言沒有任何裨益?!甭涫缟髟醺倚は胩渝奈恢媚??以她的身份只能夠做他的妾室罷了。 “無妨,只要你答應(yīng),剩下的一切我自有辦法?!鼻頂蒯斀罔F地說。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你只說你可愿?” 落淑慎沉默良久,終是點頭說了一句:“我愿意?!?/br> “好,那你在此等我。”說完,千墨夙急沖沖的又走了。留下落淑慎一個人在原地,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千墨夙跑去了國君的太極殿,此時國君正準(zhǔn)備入睡,卻聽到了侍奉太監(jiān)的通報聲,以為自己的兒子有什么要緊事,連忙又起身接見,結(jié)果卻聽到了這樣的話。 “兒臣請求父君為兒臣與落家小姐賜婚。”千墨夙直直的跪在下堂,拱手請求。 “落家小姐?誰?”國君千傲天有些不明所以,落家早已經(jīng)沒落,都城之中也早已沒有落家這戶了。 “母后的侄女落淑慎?!鼻砘卮鸬?。 “就今天及笄的那個女子?”千傲天反問。 “是?!?/br> “混賬東西,深夜闖宮為了一個女子便罷了,還是一個毫無身份的女子?!鼻О撂鞖獠淮蛞惶巵?,他早已忘記了宮中還有這號人物,只是知道,國母前不久特地來請求他為落家的孤女舉辦及笄宴會,他也沒有怎么在意便答應(yīng)了。 誰知,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女子都已經(jīng)將自己兒子的心神勾走了。 千墨夙一言不發(fā),依舊直直的跪在原地??粗@副模樣,千傲天頓時什么都明白了。這人,看來他是非娶不可了。自小,千墨夙便是如此,自己想要的東西,說什么也會得到的,不論付出什么代價。 但千傲天不管是從面子上還是里子上都不愿意讓他娶一個對他未來道路毫無益處的女子,一時之間兩個人僵持不下,一個低頭跪著,一個坐著,兩個人一言不發(fā)。 沒一會兒,聽到消息的國母落思鴛走了進(jìn)來,“妾身參見國君?!?/br> “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鼻О撂熘噶酥腹蛑那恚鷼庵f。 “阿夙自小便很少會有自己想要的,這次好不容易傾心于一個女子,傲天你便同意他吧?!甭渌鉴x張口便開始為自己的兒子求情,別人不知道,她心里可清楚,自己明里暗里送到他床上的女人,自家兒子可一個都沒有碰過,她都快要覺得自己的兒子身體有問題了。 “你就縱容著他吧!”千傲天也不再多言,但三人心中清楚,這事便算定下來了。 “但是,阿夙,娶她做太子妃可以,你必須同時再納兩房妾室?!甭渌鉴x乘機(jī)要求道。 “是,兒臣遵命?!鼻砻靼祝藭r自己唯有答應(yīng),反正不論有多少妾室,都不過是擺設(shè)罷了。 第二日,落淑慎便等到了國君賜婚的圣旨,像夢一樣,最后,她居然嫁給了自己心中之人。 “淑兒...淑兒...?”千墨夙叫著身后之人,卻沒有人應(yīng)。 “嗯...?怎么了?”過了好半天,落淑慎才回神應(yīng)聲。 “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不應(yīng)?!鼻砝涫缟靼茨Φ氖滞O聛?,站了起來。 “沒想什么...啊...你干什么,放我下來啊?!鼻砩焓郑瑢⒙涫缟鲾r腰抱了起來,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穆湓诹藨牙铩?/br> “不放,現(xiàn)在不放,以后也不會放,我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甭牭竭@話的落淑慎臉一紅,把頭埋在了千墨夙懷里。 千墨夙會心一笑,抱著人向太極殿中的龍床走去,將人輕輕放在了床上,伸手將明黃色窗幔放下,衣衫落盡,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