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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的臉,分明就是年輕時候的何離。 何離終于意識到晏長清的白蒼山之行一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些慌亂道:“晏大人這是什么意思?” “我還知道,白狼河開鑿之后,朝廷下令嘉獎所有上山鑿河的人,人人皆喜不自勝,個個皆升官發(fā)達(dá),唯有一人,拒不領(lǐng)賞,還年年在科考中旁敲側(cè)擊,暗諷秦川縣令好大喜功,不惜草菅人命之事。結(jié)果可想而知,此人明明心有宏圖大志,滿腔熱血,卻只能在秦川府衙,做一個不得志的小主簿。” 何離顫聲道:“你……你怎么知道?”晏長清所述一字一句,皆是他心中最深處的心結(jié)。那一日白蒼山上白衣少年無辜被殺的慘狀,如夢魘一般日日浮現(xiàn)在何離的腦海里,他只恨自己人微言輕,只能用這樣怯懦的,極其有限的辦法來緩解自己內(nèi)心的愧疚。 只是不知晏長清此時突然提這事,是什么意思?他是來找自己算賬發(fā)難的嗎?還是? 何離突然收斂了表情,努力穩(wěn)住心神:“晏大人為何突然提及此事?” “你不必緊張?!标涕L清看著何離謹(jǐn)慎嚴(yán)肅的表情,道:“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彌補(bǔ)過錯的機(jī)會。替當(dāng)年所有上山的人,去彌補(bǔ)一個錯。” 晏長清說著,攤開了他一筆一劃連夜寫就的“抗震防疫十八則?!?/br> …… 在來這里之前,“抗震防疫十八則”最讓何離吃驚的,第一條就是晏長清要把好端端的白狼河從源頭填死。不過緊接著何離看到那“十八則”上的解釋,說這河水被白蒼山上渴死的野獸尸體污染,成為瘟疫的來源,也就稍稍理解了一些。 但是更讓他震驚的,是晏長清竟然提出要將秦川所有的百姓全部遷移出去。那可是上萬的百姓啊,拖家?guī)Э冢労稳菀祝?/br> 直到聽到晏長清的解釋,何離才恍然大悟。秦川城的大地震,他們一直以為是天災(zāi),卻沒想到這其實(shí)是“人禍”——開鑿白狼河,掏干了秦川地下的數(shù)百條水脈。水脈一干,在地下形成大大小小無數(shù)的空洞,而秦川城就屹立在這無數(shù)的空洞之上。即使填死白狼河,這些空洞也無法復(fù)原。為了防止隨時可能到來的更大的災(zāi)難,全城大遷移,刻不容緩。 當(dāng)然,這也是為了彌補(bǔ)當(dāng)年秦川人犯下的錯,為了還給非嵐和無翳一塊安息的凈土。 —————————————————————— 太陽終于從層層霧靄中升起,露水微晞,青草碧綠,又是一個晴朗的夏日。 何離邁出大門,挺起胸膛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只覺的胸中沉郁多年的塊壘終于一掃而空,肩頭卻驟然沉重了些。 晏長清立在門旁,鄭重囑咐:“遷民之事,迫在眉睫,再等不及等朝廷的批復(fù)。故而所有一切號令,皆為我晏長清一人所下,若是百姓議論不滿,你便盡數(shù)歸于我身上,我必一人擔(dān)著?!?/br> 何離一震:“大人……” 晏長清所說的,打消了他心中最后一絲顧慮。何離突然有點(diǎn)慚愧了。 晏長清繼續(xù)道:“此事若成,你便將這個上交朝廷,必受嘉獎?!?/br> 何離有些怔地接過晏長清遞給他的折子,展開。半晌,他手腕微抖,終于跪了下來。 “大人!” 只見折子中所寫,盡是表彰何離數(shù)年的實(shí)績和功德。末尾舉薦的聊聊數(shù)語,每一個字,都guntang的直擊何離的心口。 官場遺珠,賢良之吏。 這是他何離寒窗苦讀數(shù)年,日思夜想最渴望得到的認(rèn)可。 晏長清默默嘆了一聲:“所以,你不必顧慮什么,只管盡力去做便是。做好了,必然有你想要的一切?!?/br> “所以,何大人,拜托你——” 何離俯身鄭重叩首,聲音微顫:“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一定!” 晏長清點(diǎn)點(diǎn)頭,再不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 吱呀一聲,木門緩緩合上了。 何離抬頭,怔怔地看著晏長清在門縫里一閃而過的衣角,半晌,激動的情緒稍微平緩了些,他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晏長清明明就在秦川城里,為何不親力親為,而將一切囑托給自己這樣一個小官呢? 所有的好事,都算給他何離,所有可能的隱患,都由晏長清一人擔(dān)著? 倒像是戲文里的臨終托命似的。 何離沒來由地突然想到這里,心中一驚,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晏長清那張如詩如畫般俊美,但又格外蒼白的面容來。 何離立刻搖了搖頭,把這個莫名其妙的晦氣想法趕了出去。 嗨,想那么多作甚。何離握著晏長清手書的奏折,心中無比踏實(shí)。 總之他何離活了三十年,這下終于遇到伯樂了,定要好好干才是! 與此同時,門關(guān)上的一瞬。 晏長清扶住門框,蒼白的手指緊緊抓著門栓,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他緊緊閉著眼睛,許久,才從一陣眩暈中緩過勁兒來。 好險,剛剛差一點(diǎn),他就支持不住,栽倒下來。 慢慢張開的左手掌心,觸目驚心的四道指甲深陷留下的血痕。 緊緊是一瞬的眩暈,他就冒了一身冷汗,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剛才面對何離,他是死死咬住牙關(guān),拳頭攥出了血,才克制住這種顫抖。 但是寒冷的感覺,仍舊無風(fēng)自來,從每一個骨頭縫滲進(jìn)去,像是用冰刀在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