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這難道?莫非是鞏州劍仙空塵子大仙駕臨咱們江州?據(jù)說這位仙人就騎著一個能說人言,還會噴火的驢子?!币粋€帶著黑色冠帽,經(jīng)常行走四方的商賈,突然大喊道。 “我聽說過,就是那個一劍光寒十四州,會飛劍之術的神仙?”周圍也有不少人有耳聞。 “這位神仙竟然來了江州?”這時候再看一眼那江上白衣身影,突然覺得不一樣了。 “你不知道嗎?我過來江州的時候聽人說了,五神教的河神老爺,在江上碰上了這位神仙,結果被一劍給殺了?!备腥思右宰糇C。 “這位神仙還把河神煉成仙丹救了幾個孩子,剩下的rou分給當?shù)厥锇肃l(xiāng)的鄉(xiāng)人給吃了,據(jù)說每個吃了的人都可以延年益壽,百病不生,十里八鄉(xiāng)那么多人,人人都分到了一塊!” “河神老爺死了?還被人給吃了?” 一個接著一個震驚的消息,將江庭江岸鬧的沸沸揚揚。 江庭雖然繁華,更留有不少名人古跡,但是這樣的神話傳說卻不多見,更別說當場看見。 而且聽聞了這鞏州劍仙的傳說,五神教的信眾突然覺得毒神不是對手好像可以接受。 毒神不是另外一位神仙的敵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樣神仙之間的事情,哪里是他們凡人搞得明白的。 看到這空塵子大仙如此厲害,江庭郡大江兩岸的人,不少人心底也涌起一種感覺。 五神教的神,比不上這位神仙??! 此刻江心之中的局面越發(fā)嚴峻。 那金蟾縱然強橫如同山海神話中的異獸,此刻面對這神火,血氣逐漸在蒸發(fā)抽干。 化為了一道血龍抽入了驢子掛在脖子上的一個玉葫蘆里面。 臨死之前,毒神金蟾發(fā)出一聲呱的慘叫,悲鳴震蕩在整個江庭郡城內,如同驚雷一般。 最后眾目睽睽之下。 金蟾直接化為了一具干尸,如同塑像一般,緩緩沉落江底。 兩岸一片寂靜,只剩下那激動得雙眼放紅光的驢大將軍,在江上烈火之中嘎嘎大笑,周圍火龍猙獰咆哮。 世上最邪惡的魔頭,莫過于此。 江上兩岸人看到這一幕嚇的渾身發(fā)抖,腿腳打哆嗦。 “這定然是哪里禍害蒼生的大妖巨魔,被神仙給收服為了坐騎?!?/br> “還好是被神仙降服了啊,這樣的兇惡妖魔,要是被放出來了,那還得了,這天下得死多少人。” 江庭對岸渡口之上,此刻那些毒神壇的弟子已經(jīng)感覺背脊都濕透了。 沒有什么落入下風,更沒有什么陷入絕境的逃跑中伏。 甚至山神還沒有趕過來,這眨眼之間,自家供奉的毒神這尊神祗,就已經(jīng)被對方的坐騎燒成了一具干尸。 “這驢子什么時候跑過來的?”毒神壇壇主只剩下暴怒。 “風護法不是說這空塵子是一個人過來的嗎?” “風護法呢?風護法呢?” 毒神壇主眼睛通紅,此刻滿腔怒火和驚恐無處發(fā)泄。 遠處早就逃之夭夭的風雨生看著江上的沖天大火,還有那如同蓋世妖魔一般的驢護法大將軍,突然回想起了那日,驟然感覺屁股發(fā)燙,又開始隱隱作痛。 “這大仙的坐騎竟然如此厲害?”原來之前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所謂的三分力,還是夸張手法。 “嗚嗚!”一聲驚響,將嚇的失魂落魄的眾毒神壇的弟子給驚醒。 原來是那剛剛還在江心的云樓畫舫,頃刻間渡江而來,抵達了他們面前。 船上一白衣少年正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們。 剛剛找回的魂,一瞬間再次駭?shù)没觑w天外。 “放箭!放箭!”毒神壇壇主極力大喊,就好像抱著一根救命稻草。 密密麻麻的弩矢穿過空中,落向云樓畫舫。 然而穿透的只是一道殘影。 再看,那白衣少年已經(jīng)站在了渡口前面。 這一刻,所有人面色慘白。 他們這下真的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毒神壇的壇主嚇的臉上的汗水就好像下雨一樣往下淌,鬢角打濕得稀里糊涂,整個人不斷后退。 這個時候,沿著江岸土地滾滾,地面被拱起,好像有什么龐然大物在地下面奔跑一般。 渡口側畔的大地撕裂而開,巨獸遁土而出。 那是一個巨大的像是蜥蜴、又像是壁虎,再仔細一看又仿若地龍一般的怪物。 怪物的頭上還站著一個渾身鎧甲,面帶猙獰惡神面具的人。 來者正是五神教五神之一的山神,其上的就是山神壇的壇主。 “山神法駕……” 劍出鞘,壓過大江濤濤,蓋過九天月色。 劍鋒從江岸這頭一直落到江那頭才平息, “咚嗡~” 一劍斬江,截斷江河。 轟然間整個大江分裂成兩半,界限分明。 祖祖輩輩生活在大江兩岸的人,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了江底的顏色。 巨浪激蕩而起,不斷朝著兩邊激蕩,甚至部分擠上了岸邊,沒過了岸上之人的膝蓋,然后沿著街道流散。 這一劍,直接讓天地都化為了一片寂靜。 水濺上了天空,在近岸下起了綿綿細雨,打濕眾人的衣衫。 不論是高官顯貴、凡夫俗子、江湖豪俠,在看到這一劍之后,都感覺到深深的膽寒。 那是凡人面對天地偉力下自然生出的渺小和無助。 而那毒神教的山神連同山神壇的壇主,直接從正中一同分裂成為兩半。 眨眼之間,剛剛趕過來的山神爺爺和山神壇壇主,就殞命江邊。 連一句話都沒有來得及完整說出。 第39章 :塵世蚍蜉 浪頭濺起的水從天上灑落,將所有毒神壇弟子衣衫濕透。 冬末初春的寒冷浸透進來,每個人都在顫栗。 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的。 失魂落魄的毒神壇主看著那一劍斷開的大江,緩緩合流,看著那帶著惡神面具的山神壇壇主和山神一同,血灑江河,整個人都有些魔怔了。 回過神來時,這才發(fā)現(xiàn)那白衣少年不知不覺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面前。 毒神壇主呆呆的看著空塵子,仿佛在看著一座山、一朵云、一片天,唯獨不像是一個人。 只有這樣如山、如云、如天一般的存在,才能讓人感覺如此遙不可及,不應該出現(xiàn)在人間。 “五神教的教主在何處?” 毒神壇壇主看著這白衣少年看著自己的眼神,和昔日他第一次見到五神教的教主,看他時的目光一摸一樣。 ”以人祭祀,是否代價太大?這些年下來朝廷視我們?yōu)檠壑嗅?、民間怨聲載道,可否另尋祭物?”初登壇主之位的自己,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教主穿著一身戲服,手一動,臺上各路角色紛紛跟隨著一起起舞。 “世上難道還有比人更多的?” “人,就好像是草,死的再多又如何?” “前朝末年,黃侯起兵,十萬鐵甲屠戮江州,江上漂浮的尸體魚兒吃了一個月都沒有吃完,江州十室九空。” “幾十年過后,江州依舊是那個繁華如煙的江州?!?/br> “他們就和野草一樣,殺不絕!斬不盡!” 他一生都沒有忘記過那面具后的眼睛,以及冰冷徹骨的話語:“五神教的價值正在于此,若是爾等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的話,就那等野草一樣,不如喂了五神去吧?!?/br> 一句戲腔唱出了他對悠悠眾生的漠然:“塵世蜉蝣,朝生夢死?!?/br> 死死的看著空塵子的眼睛,毒神壇的壇主嚇的連連后退,最后翻滾在泥漿里,一邊退還一邊大叫。 抽出腰上的刀,既狼狽又可笑的指著空塵子。 “不要在我面前裝出這樣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臉,你和他一樣,你們都一樣?!?/br> “你們這樣的人,真的在乎什么道德正義嗎?這世上還有什么東西能夠限制住你們?” “他視我們?yōu)樨i狗,視世人為草芥。” “而你在玩著一場戲耍紅塵,行俠仗義的把戲。” “你們高高在上,根本就沒有將我們這些凡人放在眼里過?!?/br> 毒神壇壇主大吼大叫,最后說完了,卻好似失去了渾身的力氣,趴在地上如一條老狗一樣笑得滿臉淚痕,喘不過氣來。 頭發(fā)散開,渾身污痕,再也沒有了半分江州毒神壇壇主的氣勢,而是一個瘋子。 空塵子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仿佛在等著他說出最后的答案。 直到良久之后,毒神壇壇主才平息下來,不知是真正絕望了,還是累了。 沉默良久,才開口說道。 “我們早就被利用完了,只是沒有用的廢物罷了,我們替他建立五神教,這么多年下來他想要做的事情早就辦成了,而我們也不過只是被拋棄的當作替罪羊的軀殼罷了?!?/br> “你找不到他的,他才不會為了我們這樣的螻蟻和你這樣的人為敵。” 毒神壇壇主看向了空塵子:“你不是神仙嗎?你掐指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