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放收起長劍，瞪了霍寶兒一眼：“衛(wèi)放！”

    第30章

    衛(wèi)昭自巷子里跑出來，頭也不回的鉆入人群中，見身后沒人跟來才放松下來。

    “好不容易打發(fā)了活寶兒，又來了個放什么的，幸好本少爺機靈?！?/br>
    他理了理尚有些凌亂的長衫，隨手甩開折扇，慢悠悠的在人群中閑逛，倒頗有幾分書生氣。

    護國寺的小吃久負盛名，雖說衛(wèi)昭才吃過蒸餅，可瞧見賣糍糕的，還是有些挪不動步。他才要叫霍寶兒去買，驀地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是窮書生，可沒有使喚小廝。

    遂自個擠上前去，喊道：“一份糍糕。”

    他往兜里摸了摸，頓時大囧，這書生也忒窮了些，滿兜就兩個銅板！

    賣糍糕的小販見他半天掏不出錢來，喝道：“你到底買不買！”

    “買！怎么不買！本公子出來沒帶夠錢，過會兒我叫我家小廝來送錢，如何？”

    小販聽后當即冷下臉：“錢貨兩訖，要買就拿錢，不買就走開，別耽擱我做生意。”

    身后排隊的人也紛紛指指點點：“好歹也是個讀書人，就算再窮酸也不能折了氣節(jié)，哪有買東西不給錢的?！?/br>
    衛(wèi)昭自幼錦衣玉食慣了，似這般被人戳脊梁骨的還是頭一遭，登時有些掛不住臉面，訕笑著朝小販叉手道了句抱歉，灰溜溜的鉆出了人群。

    想起早前倒也有賒賬的時候，鋪里掌柜倒不曾說些什么，當然他每次也都及時叫人送了錢，自覺算十分守信之人，那些掌柜知他品性，自然也不會言語什么。

    此時再想，或許他們敬的從來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那身錦衣，是那身錦衣背后的權(quán)勢和財富。

    他嘬了下嘴，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艘粋€銅板買了個糙面饅頭，縮著脖子咬了一口。吃慣了精細食物，這糙面饅頭卡在喉嚨處，頗有些剌嗓子。衛(wèi)昭有些艱難的咽了下去，而后將饅頭收了起來，嘆了一句：“一分價錢一分貨。”

    左右也不是來吃東西的，沿著大街，衛(wèi)昭一路走一路看，所到之處皆在回春堂周圍幾里之地。

    雖對他文宇失蹤案頗有些興趣，倒還不至于自己冒險去探查。他只是好奇南府平日是怎么盯梢，怎么查案的。便也想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在嘈雜鬧市走上幾圈。

    遇上往日常碰面的貴公子，竟沒一個人認出他來，頗覺有趣。只是那兩個南府官差他轉(zhuǎn)了兩圈都沒瞧見，也不知躲到何處去了。

    若像自己一樣換裝潛在人群中，倒還真不容易尋到。衛(wèi)昭忽然想，長孫恪會不會也如他這般，查案時潛在繁華夜市，或僻靜角落，換成一幅完全認不出來的模樣。也許就像前頭那個賣炊餅的，佝僂著身子，瑟縮著肩膀，一副老實巴交模樣，看起來怪可憐的。

    想了想，他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道：“老大哥，來一個炊餅。”

    “兩文錢一個。”小販麻利的包好遞了過去。

    衛(wèi)昭掏兜的手頓住，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怎么就忘了自己是個窮書生呢。他摳了摳手指頭，嘿嘿訕笑一聲說：“不好意思，我不，不要了，我錢不夠?！?/br>
    小販猶豫了一下，仍是將炊餅遞過去：“我瞧你在這轉(zhuǎn)悠半天了，想是也買不起什么吃食，一個炊餅而已，不值錢?！?/br>
    衛(wèi)昭有些窘迫，他摸了一個銅板遞給小販，信誓旦旦道：“稍后回來我將欠的補上?！?/br>
    小販收了銅板隨手扔到一旁的錢匣子里，發(fā)出一聲悅耳的悶響，聽起來好像有不少銅錢的樣子。衛(wèi)昭不禁臉色一紅，心道本公子還當他可憐，特意來照顧生意的，不想這瞧著可憐巴巴的小販倒挺富裕。

    他巴巴看著錢匣子，語重心長道：“老大哥，財不外露。”

    小販白他一眼：“公子還是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吧，飯都吃不起的人，少cao閑心?！?/br>
    衛(wèi)昭噘了下嘴，好心當成驢肝肺。

    他拿著炊餅往前走，不留神被人撞了一下，撞的他肩膀生疼。衛(wèi)昭有些氣惱，才要斥責幾句，便聽那人在他耳旁低聲道：“衛(wèi)三公子，速回府去?！?/br>
    衛(wèi)昭當即怔住，回過神兒來時，那人已經(jīng)擠入人群中不見了蹤影。他斂下眸子，忽地想到了長孫恪。

    “難道，他也想到了……”

    衛(wèi)昭四處看了看，仍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不過他知道，南府的人必定已潛伏在四周。他若留在此處，恐會拖了后腿。

    這么一想，他也全然沒了閑逛的心思，匆匆往云樓跑去，準備叫上霍寶兒一道回府。

    正行間，忽被人扯住衣裳，一把將他拉到背光處。不等他喊救命，身后那人已急急說道：“寧先生，不是早叫你回家去，怎還在這里晃悠?！?/br>
    是陳大。

    衛(wèi)昭轉(zhuǎn)過臉去，陳大先是一愣，而后歉然的拱拱手，道：“抱歉公子，在下認錯人了。”

    “無妨?！?/br>
    衛(wèi)昭揉了揉肩膀，沒在此處多留，繼續(xù)悶頭往前走。這是回春堂后街，轉(zhuǎn)過前頭巷子便是云樓所在正街。他看見巷口燈火通明，不過幾步之遙。突然間眼前一黑，便再沒了知覺。

    “找到人沒有？”霍寶兒急急問寧致遠。

    寧致遠蹙眉搖頭。

    霍寶兒滿眼通紅：“你真的沒同我家少爺說些什么？”

    “我與他素不相識，就算我想說，也得他信。”

    霍寶兒抹了把眼淚：“是我急糊涂了，寧大哥，無論如何都得找著少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