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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貫是愛聽這類桃色見聞的,一聽還有這說法,一個個的臉色一變,嘴角勾起一抹笑來。他們不約而同地壓低了聲音,明明是竊竊私語,可那沒一句都像被放大了千百倍,生生砸進了辭年的耳朵里。 “你又知道是哪位?沒準是一群呢?” “這么會玩?” “能動用到巡按司的,可不得是大事?你要是有他那臉蛋身板,別說一群,就是兩群三群,恐怕你也照單全收!” “哎喲,我看是你想要吧,你這輩子還沒摸到鳳麟閣的邊呢,閑話倒是利索?!?/br> “你摸到了?那你說說鳳麟閣里都是什么樣?你鉆棲洲公子床底了?說的跟真的似的……” 再往下,這話只會更難聽,也只會更不堪入耳。辭年不愿再聽下去,更沒空與他們爭辯,他需要一個證人,能夠證明棲洲清白的人。 急促的鑿門聲打破了晌午的平靜,大門被敲得顫動,連一旁的白墻也跟著簌簌掉灰。不過一會,這門便打開一條縫,辭年等都不等,忙不迭地鉆進去,道:“你得幫我!” 云鵠一愣:“怎么……” 平日里要不是棲洲帶著,辭年絕不會主動來找他。云鵠定睛一看,眼前的人紅著眼,臉色蒼白,連身上穿著的衣服都起了褶皺……這身衣服,不就是昨日云鵠去鳳麟閣拜訪時,辭年扮作棲洲后穿著的那件么?這一夜過去,他竟連衣服都沒換,還弄得如此狼狽。 云鵠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忙帶著辭年進了院子,把門一關,輕聲道:“怎么了?” 辭年一點關子都不賣:“你得幫我作證?!?/br> 云鵠愣道:“作證?怎么了?” 辭年道:“你得證明你到過鳳麟閣,你見過棲洲,在你到鳳麟閣的時間里,棲洲一直在屋里,從未出去過?!?/br> “你確實沒出去過……” 辭年急著糾正:“不是我!是棲洲,棲洲從未出去過!” 云鵠被他這么一繞,更是摸不著頭腦,但他從辭年這斷成幾截的話里聽出了端倪——辭年來找他,是要他去給棲洲作證。 “為什么要做證?”云鵠道,“師父怎么了?” 他這一問,辭年的眼睛又紅了,他道:“他被誣陷偷東西,我得證明他的清白,我得救他!” 云鵠大驚:“我?guī)煾冈趺纯赡芡禆|西!他那還需要偷別人的東西!昨天不是你待在鳳麟閣里嗎!丟了什么,也無論如何算不到他頭上啊,他……” “可所有人都看見是棲洲待在鳳麟閣里你還不明白嗎!”辭年急得大吼,“我得證明他沒有!你就是證人,你得跟我去巡按司證明他的清白!” “好、好……”云鵠徹底明白了,他理了理衣服,帶著辭年便要出門,“咱們走,我這就跟你去!” “他證明不了的?!?/br> 兩人剛剛跨出門檻的腳,忽然被這一聲嘆息死死釘在原地。云鵠回過頭,看向屋內走出的兄長,哀求道:“哥……” 云鴻嘆息道:“我并不是要阻攔你。我只是想告訴你們,這樣沒用。” 辭年道:“難道是因為云鵠資質尚淺,說話不頂用么……云鵠昨日是被你帶去的,你是上仙界的掌信使,你總該……” “我也一樣,沒用的……”云鴻搖搖頭,“這固元珠是上仙界的賞賜,是極為珍貴的寶物,一旦丟失,就是蔑視上仙界,安文顯找不到這東西,必然會上報,這東西在棲洲屋里找到,人贓并獲。你找到云鵠,就算他能證明昨天中午到下午那段時間棲洲沒有出門,但安文顯可從沒有說過,自己是什么時候丟的東西,他只說,午后去看,沒有找見,所以上報。那這東西是什么時候丟的,誰又能說得準?” “而且……”云鴻又嘆了口氣,“云鵠是他的徒弟,他的證詞,不會被采用的。” “可、可是……”辭年急得直哆嗦,可他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可是在屋里的明明不是棲洲,而是他啊! 但他要怎么說?他能怎么說?去告訴別人,留在鳳麟閣的不是棲洲,而是他?去告訴別人,是辭年假扮成了棲洲的模樣,在鳳麟閣待了一天一夜,還瞞天過海,騙過了所有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么? 那當被問起棲洲的行蹤,問起偷換的緣由時,辭年又該怎么開口? 告訴他們自己和棲洲下界除妖救了一個殘魂,而那殘魂是棲洲的師父?而棲洲不僅救了殘魂,還將它帶到了儲仙臺,借著儲仙臺的靈氣,將那魂魄慢慢養(yǎng)好,甚至親自送他步入輪回……陰陽逆轉,背天而行。是嫌這偷東西的罪名還不夠大,觸怒的人還不夠多么? 進退兩難,辭年已不知這下一步該怎么走了。云鵠更是沮喪,他今天一早便迎來了兄長,一直待在屋里沒出去,誰知辭年一來,便給他帶了個這么大的噩耗。他思索良久,終于小心翼翼道:“哥……要是這罪名真扣下來了,會怎么樣?” 云鴻皺眉道:“輕則禁閉,重則受刑,再重些,怕是要……” 辭年聽不下去了。他不想聽到什么禁閉和受刑,一個無辜的人,憑什么要平白無故的受這樣的冤屈?棲洲這么多年來努力修行,就是為了帶著師父的愿望一同飛升,他能護佑蒼生,也能照拂萬物,他該風風光光地踏入上仙界,成為神官,成為擁有信徒的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