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頁
“你知道我不該出來,是么?”來人喘了口氣,摘了頭上的斗笠,看向秦歌,“他人呢?” 秦歌自覺說錯了話,便趕忙打了個哈欠,含糊道:“什么他,什么人……你這大清早的過來,覺睡夠了嗎?來我這有客房,你去休息休息……” “他人呢?”辭年不同他廢話,只將問題再重復了一遍,“他到底去哪了!為什么攔著不讓我出去,他是不是真有什么不測,是宮里還是哪?我不怕什么皇帝,我要去找他!” “別別別……”秦歌趕忙拽著他的手臂,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人拉進屋里。 辭年急匆匆趕來,滿頭是汗,可他急成這樣,秦歌也不敢多說什么,只得找來扇子和帕子,替他擦了汗,扇扇風:“那個,你別急,你聽我說,他沒事……” “沒事……”辭年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他沒事?” 秦歌“嘖”了一聲:“我說沒事便是沒事!他不在,我就同他一樣,你信我一句,別去找他,行不行?” 辭年眉一皺,嘴一扁,表情瞬間不對味了。秦歌看在眼里,不知道該怎么勸。 畢竟賀棲洲布下防線這事,他是知道的。那道防線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攔住辭年,不讓他出來,自然也不能讓外人進去。鴿子是他的,能被辭年召去,能進出屏障,是因為賀棲洲吩咐了他,無論如何要照顧好這小神仙……誰想辭年竟一夜之間殺破結界,還就著鴿子這點蛛絲馬跡,天都沒亮,就尋到了他府上。 “你聽我說,辭年……”秦歌給他倒了茶,連說話的聲音都輕了幾分,“你別急,不要怕,他真的沒事……” 辭年卻軸進了轱轆里:“那他現(xiàn)在在哪?” 秦歌嘆一聲:“你……你就非得知道他在哪嗎?這個不能告訴你,一旦告訴你,你必定會去找他的,你一去……你明白嗎?你不能去!” “我不能去……”辭年重復道,“如果我不去,他便不會出事,如果我去了,反而會拖累他,是這樣嗎?” 秦歌猶豫了一會,點點頭:“是。” 辭年安靜了下來。他端起杯子,將茶水往嘴里送,即便這茶剛沏好燙得他嘴唇發(fā)紅,他也絲毫沒有放下的意思。賀棲洲現(xiàn)在有危險,而且不能見他,這極有可能是個圈套。如果他此時前往,也許根本救不了賀棲洲,反而會讓他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 秦歌見他冷靜不少,便繼續(xù)勸說:“是這樣……辭年。你想想,朝野上下那么多雙眼睛,不只盯著他,也盯著欽天監(jiān)。一旦你為了找他進入宮中,那危險的不只是你和他,還有整個欽天監(jiān)啊。你想想葉監(jiān)正,那是他師父……從他十幾歲便收他為徒,一路到現(xiàn)在,這么多年了,把他當親兒子對待,他也對師父無比敬愛……你這一去,欽天監(jiān)上下一牽扯,可就不止他一個人了……” 辭年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秦歌又說:“他攔你,自然有他的用意,但我能向你保證,他一定不會有事?!?/br> 辭年突然抬頭,將他的話又重復了一遍:“不會有事……” 秦歌道:“我保證不會!” 辭年伸出手,翹起了小指,聲音顫抖,道:“那你跟我拉鉤……” 秦歌嘆了口氣,卻還是緩緩伸出手,搭上了他的小拇指,誠懇道:“拉鉤,絕不騙你,他一定不會有事?!?/br> “好……”辭年點點頭,松開了手。 他腕上的硨磲露出半截,秦歌眼尖,一眼便看到那雪白的顏色,心下一沉,抓過他的手,將那紅繩抽出,細細看了一遍,道:“白了?” 辭年木然地點了點頭,突然笑了:“道長那結界太厲害,費了不少功夫才闖出來……” 秦歌眉頭緊皺:“你這樣怎么去找他!你的靈力全被耗光了,回復尚且需要時間,如果就這么貿然前往,不僅救不了他,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我知道……”辭年一扁嘴,說出的話都變了調子。 秦歌怕自己抓痛了他,趕緊松開手:“抱歉……我是不是抓疼了,你現(xiàn)在靈力不濟,千萬別魯莽行事,他做這么多,不是為了別人!”秦歌不知這話該怎么說下去,只能咬了咬牙,把堵在喉頭的話吞回肚子里,“許多事,我答應了他不說,那就是不能說……但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全都是為了你……你一定得保住自己,知道嗎?” “我知道……”辭年吸了吸鼻子,把臉埋在手臂里,“他是欽天監(jiān)的官員,他身上有欽天監(jiān)那么多人的性命,有他師父的性命,還有他自己的前途……”說到前途二字時,辭年已經(jīng)哽咽得說不出半個囫圇字來,他用力抹了臉一把,咳了兩聲,道:“前途……仕途……他的仕途也很重要,也非常重要……” 秦將軍是個粗人,嘴笨,也不這么會討人歡心。見辭年傷心難過,他只能遞了帕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辭年……我且不說你信我了,你就信他,他對你說過的話,沒有一句是假的。他有自己的苦衷,也有許多的不得已……但他一定會沒事這話,是他親口告訴我,讓我轉告你的……” 辭年低頭不語。 秦歌只能繼續(xù)道:“你得信他,明白嗎?” “明白……”辭年抹干凈臉,面上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凈凈。賀棲洲說自己沒事,那就一定會沒事。他可不是普通人,他是能獨自闖入竹溪村后山,與妖邪對抗,以一己之力保下竹溪村全村的人。也是替他洗刷冤屈,將他從山坳里帶出來,讓他魂牽夢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