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zhèn)鱽硪魂図憚?dòng)，許久之后，辭年才道：“等一會(huì)！”

    賀棲洲笑道：“一會(huì)是多久啊？這元宵好重啊，我手都端酸了，小神仙再不開門，我就要用腳了啊……”

    辭年又在門里扯著嗓子道：“就一會(huì)！”

    賀棲洲怕把他逗極了，趕忙應(yīng)道：“好好，就一會(huì)，那小神仙忙完了，趕緊開門放我進(jìn)去?！?/br>
    果然，不過一會(huì)，臥室的門便開了，門邊沒有辭年，開門這點(diǎn)小事，難得到小神仙嗎？他輕輕一揮手，這門便自己開了。賀棲洲慢慢走進(jìn)屋里，張望了一陣，并沒看見人。他把手中的托盤放好，慢慢走過屏風(fēng)，向床邊繞去。

    誰知他這腳才剛邁過屏風(fēng)，眼前便撲過來一個(gè)紅彤彤的身影，賀棲洲一驚，這屋里怎么還進(jìn)外人了！他趕忙后退，誰知他退一步，那身影便進(jìn)一步，兩人在臥室里繞了好一圈，那人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是我！”

    賀棲洲定睛一看，這還能是誰呢！不就是他那大清早不走大門，非要翻墻而入，又偷偷摸摸在屋里磨蹭了好一陣的小神仙嗎！

    辭年穿著帶絨邊的披肩，那本就是明媚的紅色，可繡娘匠心獨(dú)運(yùn)，還在哪紅布上繡了幾株白梅，披肩之下，是足以抵御嚴(yán)寒的紅色長裙，裁剪得體，翠玉的墜飾顯出幾分俏皮，怎么看都是上乘的手藝。

    若是……辭年不頂著這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fā)，或許會(huì)更得體。

    賀棲洲笑著嘆了口氣：“日防夜防，防不勝防，沒了賀大人這個(gè)錢袋子，你還是自己出去置辦了裙子啊?！?/br>
    辭年沖著他吐了吐舌頭，又扮了個(gè)鬼臉：“就問你好不好看！”

    賀棲洲趕緊點(diǎn)頭：“好看，非常好看！”

    辭年舉起手里的紅梅簪子：“我不會(huì)盤頭發(fā)，你能不能幫幫我……”他本以為這個(gè)問題一出，賀棲洲怎么著都得覺得犯難，畢竟這無所不能的賀大人再心靈手巧，總不該還會(huì)盤發(fā)這等女兒家的手藝吧？

    “行，坐好?！辟R棲洲接過簪子，胸有成竹道，“去鏡子前面?！?/br>
    辭年一愣：“你……這你也會(huì)？！”

    賀棲洲把他帶到鏡子前，拿起梳子搭理他亂糟糟的頭發(fā)：“會(huì)，怎么不會(huì)？不如你猜猜，我有什么是不會(huì)的？”

    辭年從遇見他后，便喜歡上了梳頭，有這么個(gè)好機(jī)會(huì)，他當(dāng)然乖巧得很：“你什么都會(huì)！道長最厲害了?！?/br>
    賀棲洲道：“怎么好好的要穿這個(gè)？上元而已，你也要學(xué)著那些小姐們?nèi)シ艧?？?/br>
    “晚上有燈會(huì)，我想去?！鞭o年頂著鏡子里的自己，笑得格外明媚，“要跟你一起去?！?/br>
    “你說要去哪玩，我能不帶你么，怎么還非要穿裙子呢？”

    辭年一本正經(jīng)地分析道：“不一樣的。你想，今晚肯定也有許多當(dāng)官的出來玩，要是他們看見你了，必然要寒暄一番的，要是他們發(fā)現(xiàn)你身邊帶著的我都入夜了還戴著斗笠，多奇怪啊……”

    賀棲洲道：“嗯，說得有道理。”

    “還有，要是他們看見你一個(gè)人逛，肯定又要問……”辭年突然尖著嗓子道，“哎呀，賀大人啊，怎么一個(gè)人出來呢，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啊？我這有好的，我給賀大人說說媒，好姑娘萬里挑一，可得把握機(jī)會(huì)！”

    “哈哈哈哈！”賀棲洲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看不出來啊，這么熟練？”

    辭年道：“竹溪村這種人太多了！看了幾百年啊，每一代都有，這就說明一點(diǎn)，人就是很喜歡給別人說媒的?！?/br>
    “怎么你很在意我被人說媒嗎？”賀棲洲梳替辭年梳好了發(fā)髻，借著頭發(fā)與簪花，巧妙的將兩只尖耳朵藏了起來。他突然狡黠地一瞇眼，悄悄湊近辭年耳邊，“不想我認(rèn)識(shí)別人家的好姑娘？”

    辭年十分坦率：“不想。”

    賀棲洲故意道：“要是有個(gè)好姑娘回來了，多個(gè)人幫你梳頭發(fā)嘛，還能陪你買裙子呢，不好嗎？”

    “不好！家里沒有床了，沒地方讓姑娘睡了，姑娘只能睡院子里，風(fēng)吹日曬的，你虧待人家，人家爹娘要揍你的！”辭年想都不想，“客房也不行，廚房也不行，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是我的，就不準(zhǔn)有姑娘回來分?！蹦┝耍止玖艘粫?huì)，又大聲補(bǔ)充了一句：“少爺也不行！反正就是不行！”

    賀棲洲被這番話逗得笑個(gè)不停，他將換好裙裝的辭年摟進(jìn)懷里，安撫道：“好好好，不行，沒有姑娘，也沒有少爺，只有你。臥室的床只有你能睡，廚房只有你能溜進(jìn)去偷好吃的，后院的雞也只有你能喂，還有我，我也只有你?！?/br>
    辭年聽了這話，才算滿意下來，臉上短暫的陰郁瞬間消散，他又摟著賀棲洲抱一會(huì)，便提著裙子繞過屏風(fēng)：“吃元宵咯！”

    上元佳節(jié)，夜幕降臨。長安大街的燈會(huì)，正緩緩拉開序幕。

    出門前，辭年對(duì)著鏡子抹了許久，才把自己臉蛋上的胭脂給抹勻?？谥苛撕脦妆椋胚_(dá)到了理想的效果?？膳R出門時(shí)，賀棲洲借著燈籠一瞅，就被辭年那紅得跟猴屁股似的臉蛋笑得前仰后合，兩人又急匆匆回到屋里，用帕子抹去了過重的胭脂，又打了好幾次香粉，這才達(dá)到了辭年心心念念的“面若桃花”的效果。

    辭年給賀棲洲豎起了大拇指：“道長！你真厲害！”

    賀棲洲笑道：“要是按你剛才那樣上街，誰見了都得給我介紹姑娘！走吧，現(xiàn)在還早，花燈還在布置呢，咱們先去找個(gè)茶樓，尋個(gè)臨街的地方坐坐，等花燈點(diǎn)亮了，咱們居高臨下，還能看到整條街的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