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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長梁哼了一聲,低頭喝酒。 他家是有個真瘋子,他二叔,當年去剿匪,混戰(zhàn)中打中了腦袋,就瘋了。 “雖是個瘋子,卻也是個有功勞的人,發(fā)瘋殺了人,皇帝也不至于拿他怎么樣,最多叫你們關(guān)牢點兒?!焙谝氯说溃爸劣诏傋影l(fā)起瘋來殺了洛金玉,這事兒又能怎么著呢?你說是嗎?” 喻長梁正望著手中的酒杯沉思,忽然不經(jīng)通報就急匆匆來了一人,到他面前,附耳說了兩句。 其他人沒聽到說的什么,只見喻長梁臉色大變,將酒杯一拋,留下一句“諸位自便,日后再議”就快步走了。 喻長梁馬車也顧不上坐,解了馬匹,快馬加鞭地趕回了喻府,一路小跑到他爺爺喻閣老的房中,撲在床邊一疊聲地叫。 喻閣老仍閉著眼,睡夢中仍很難受的樣子,皺著眉頭。 聽下人說,喻閣老本來好端端的,午睡過后,忽然說夢到院里的茶花開了,起了雅興,說要去看看,結(jié)果還沒走到茶花那,忽然腳一滑,往地上摔了跤,就再也沒醒了,請大夫來看,說怕是要中風。 喻長梁去到院中,橫眉怒目地看著跪在那的幾個丫鬟:“都打死扔亂葬崗去!” 一旁他爹皺眉:“現(xiàn)在什么時候,還做這事。把人關(guān)柴房去。”又低聲勸他,“萬事等你爺爺醒了再說?!?/br> 第258章 皇帝聽到喻閣老中風, 不由得一愣, 連聲問:“怎么這樣呢?就摔了一跤……怎么就這樣了呢?” 可事已至此, 他再問也是枉然。 他只得轉(zhuǎn)而向佳王和侍奉在旁的展清水問道:“那朕要不要去看看他?” 雖然他平日里口口聲聲叫喻懷良老狐貍,尤其洛金玉查養(yǎng)孤院以來, 朝臣反對新政以來,他更見識到了這老狐貍的居心叵測, 更是可恨??梢粊? 喻懷良大小是個三朝元老,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人家也絕非沒有功勞, 年紀也這么大了……二來, 就是裝樣子, 也得裝裝嘛,總不好沈無疾成親他親自去了,如今喻閣老病危, 就不去,那說出去也顯得厚此薄彼。 展清水一時沒有說話。 佳王思忖片刻, 道:“以喻閣老的身份,皇上去探望他,也不為過。只是得做好防備,怕刺客。” 皇帝點點頭,看展清水:“你怎么說?” 說著,對佳王自嘲道,“朕能不能干點事兒, 如今得看他臉色?!?/br> 展清水忙道:“奴婢萬死……” “得了,起來,別跪,問你事兒呢。”皇帝道。 你就是想出宮!你成天想出宮!這宮里有狗咬你還是怎么的?展清水敢怒不敢言,只得道:“雖不為過,可為龍體安危著想……” “你說朕是個昏君嗎?”皇帝忽然問。 展清水一怔,忙道:“皇上自然圣明神武,堪比堯舜,怎能有此一問?” “真是拍馬屁都不會拍,堪比堯舜就算了,朕好賴有點兒自知之明。”皇帝翻了個白眼,“朕就怎么也不是一個昏君,那你說怎么成天擔心有刺客要殺朕?” 這個,展清水就會答了。 他道:“非是桀紂才有刺客,便是圣上如堯舜禹湯,這世上總有人不安分。” “這倒是?!被实鄄挥筛锌?,“就像洛金玉說的那樣,明明也能吃飽穿暖,比上不一定不足,比下遠遠有余,可非得貪,貪得無厭……噢,不是說你,你是正經(jīng)做生意。”他體貼地對佳王道。 佳王:“……皇上明察?!?/br> 他本來也沒覺得是說自己! 總而言之,皇上執(zhí)意前往喻府探望,展清水也攔不住。 他只得一面跟緊皇上,說實在要出宮也行,怎么也要先安排一下護衛(wèi),一面叫小宦官趕緊去司禮監(jiān)找沈無疾。 沈無疾聽了這事,倒是來了興趣。 這就真可謂是瞌睡時有人送枕頭咯。 他裝模作樣道:“唉,皇上仁厚,待老臣更是體貼,有堯舜之德啊。還請展公公萬分必要調(diào)派好人手,護好皇上安危?!?/br> 這話就是讓皇上去了。 展清水接得小宦官傳來回話,見沈無疾也沒有隨行的打算,心中就犯起嘀咕來。 有什么計劃,也得事先說聲啊……罷了,怕是小宦官傳的話,他有所不便。 沈無疾其實也沒什么計劃,他就是早皇上一步知道了喻懷良中風的消息,更早他人許多步地想到,若他是喻長梁等人,實在要對洛金玉下手,就只有這個好機會了。 ——君天賜這人混賬歸混賬,可他每日風雨無阻地殷勤接送洛金玉的事兒,沈無疾能察覺其中深意,因此他只和洛金玉借此撒撒嬌,并沒有竭力阻止。 加上錦衣衛(wèi)高手暗中守護,且喻長梁那邊必然也不太樂意弄得滿城皆知,因此需低調(diào),如此一來,就很難找到機會對洛金玉下手。 至于在皇宮里,那更是不好動手了?;蕦m是沈無疾的地盤兒,要能讓洛金玉在這兒出了事,他沈無疾把自己名字倒過來寫。 喻閣老如今出事,以洛金玉這呆子性情,若得知了消息,必然還是會去探望的,也不管人家如今怎么嫌自己,自己和人家正結(jié)著什么梁子……這呆子那“一碼事歸一碼事”的理念,沈無疾都理解得很費勁,那他覺得這世上怕是沒幾個人能理解了。 而喻家有個瘋子,若是借瘋子的手做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