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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同時,沈府門口那些小兵被一陣厲風(fēng)襲面,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定睛一看,門口已多了一個紅衣的年輕俊朗男子。 這男子手上拿著的像是……掃帚。 “師哥,”洛金玉叫道,“你且退下,不得動手?!?/br> “放心?!?/br> 這人正是明廬,他這段時間不敢回沈府被爹見著了,去找何方舟,何方舟又這里事忙那里事忙,他只好尋朋友在外飲酒消愁,夜里或借宿朋友家,或找棵樹睡睡得了。 今兒大清早的,隔著兩條街,他就被樹下熱鬧的議論聲給吵醒了,一聽不對勁,就立馬趕來了。 明廬將剛剛隨手拿的掃帚扔給來福,看了一眼都察院這群官僚,很不屑地勾著一邊嘴角,嗤笑一聲,忽然腳下一動,身形如電如風(fēng)般閃現(xiàn)到了被扣著的門房面前。 ——幾乎沒人看清了他的動作,這幾乎只發(fā)生在眨眼之間。 小兵只覺得自個兒手腕劇烈一痛,下意識松開,再一看,被自己扣著的門房就不見了。 洛金玉也只覺眼前一花,明廬已經(jīng)一去一回,將門房拎回了自己跟前,笑著幫門房拍拍衣袖:“王伯,沒事兒吧?哎,這手腕都青了,我這兒正好有個藥,朋友特意幫我配的,很好使,你涂涂?!?/br> 御史罵道:“你是何人?竟敢仗著有些功夫就在此放肆,渾然不將皇上放在眼里!” 明廬扶著門房,好笑地看向說話那人:“我明明只是不將你們都察院放在眼里,怎么就牽扯進了皇上?難道你們都察院里有人自以為是皇上?” “放肆!一派胡言!”御史急忙否認(rèn),“你休得在此胡說八道,污蔑都察院,你罪加一等!你究竟是什么人?報上名來!” 明廬松開門房,坦然一笑,道:“我叫明——” 就在同時,一道略顯尖細的聲音高高響起,蓋過了明廬的聲音。 “司禮監(jiān)秉筆首席,展清水?!?/br> 明廬:“……”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展清水不急著過來,他站在街角,正含著笑,略弓著腰,很恭敬地向坐在輪椅上的君天賜問候:“小君大人,怎么在這兒遇上您了?您瞧這神色,倒像是比以往氣色好多啦,咱家回宮,必要稟告這個大好消息給皇上呢?!?/br> 君天賜好容易緩過氣來,淡淡道:“那就有勞展公公了。我是聽到響聲,過來看看,不知展公公所為何事而來?” “噯,咱家還能是為了什么事兒?千件事兒,萬件事兒,無非都是為了皇上的事兒?!闭骨逅?。 君天賜道:“哦,那不敢耽擱展公公?!?/br> 展清水對他笑了笑,然后直起身子,向沈府門口走來:“喲,都察院諸位大人也在,咱家向你們問好了?!?/br> 都察院的人如何會不知道展清水與沈無疾是一伙的,可面上功夫還是得做,便忙露出笑意與他打過招呼,比之剛剛對待洛金玉等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展清水一一問候過來,又道:“怎這么熱鬧,將一向不太愛出門的小君大人都吵來了?又見都察院這么大的陣仗,咱家也少見呢。” 左僉都御史不慌不忙,道:“展公公見笑了。我們是按規(guī)矩辦事,畢竟沈公公……本來也無妨賣個人情,可洛郎中昨日大鬧都察院,非得在這關(guān)頭……那就只能照規(guī)矩盤查他一番了,得罪之處,還請展公公見諒?!?/br> “這話說得,咱家與洛郎中又沒干系,見哪門子的諒?”展清水笑了一聲,又道,“都察院辦公,咱家自然是該退避三舍的,可也不巧,咱家是奉皇上口諭來的……” 御史急忙道:“圣意高于一切,展公公請宣旨?!?/br> 展清水故意道:“那,咱家就得罪了?” “誰不上,絕說不上。”御史笑道,“展公公請。” 他心中卻暗自納悶起來:世人皆知沈、展二人親密無間,沈無疾入獄后,皇上便不愛讓展清水侍候御前,都說展清水要跟著沈無疾失勢了,怎么…… 展清水笑了笑,去到沈府前,撩了裙擺,上去臺階,彬彬有禮道:“洛郎中,圣上有口諭?!?/br> 洛金玉忙率一眾人下跪領(lǐng)旨,都察院那些人也不敢站著,瞬間齊刷刷都跪了。 ——唯獨明廬站著。 展清水皮笑rou不笑地看他。 明廬早看出這家伙對何方舟圖謀不軌,也心知他對自個兒心懷怨恨,不由嗤笑一聲,正要轉(zhuǎn)身就跑,如前幾次那樣。 展清水卻壓低了聲音,只叫面前這幾個自家人聽得見,道:“明月你站住,以往我不與你計較,今兒這許多人看著呢,你再跑,給洛公子惹麻煩?!?/br> 明廬:“……” 他轉(zhuǎn)念一想,倒也不覺得這是展清水誆自己,只是……男兒膝下有黃金,實在要跪皇帝也就罷了,這姓展的在這兒狐假虎威…… 西風(fēng)早已跪倒在地,如今抬頭左右瞅瞅,小聲勸道:“明少俠,您還是跪了吧,干爹如今還前途未卜呢,可別給都察院把柄了,他們可壞,就想趁著干爹不在,欺負(fù)我們老弱一家呢……” 到底還是個孩子,說著說著,他就忽然委屈起來,低下頭抹眼淚。 “……” 洛金玉不久前還舌戰(zhàn)都察院,不料西風(fēng)仍覺得如今一家子全是老弱,這也令他有些茫然…… 但此刻也只能暫且不管其他,先低聲安撫西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