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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便有些“遷怒”的意味。 ——這些江湖混子們?nèi)绱诵惺?,實在是很不入流。何方舟一邊聽,就一邊想到,他們或許就這樣哄騙過許多懵懂之人,著實是……下九流。 而明廬卻與這樣下九流之輩稱兄道弟…… 用句沈無疾愛說的話,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明廬也不知怎么的,就覺得何方舟似乎有些不對勁。 是很微妙的直覺。 從酒館出來后,旁邊沒了別人,明廬忙解釋道:“抱歉,剛剛他們無禮了。江湖人不如你們講禮節(jié),說話都是這么口無遮攔的,其實也沒壞心。若冒犯了你,我代他們向你道歉?!?/br> 何方舟微笑道:“明兄多慮了,我明白?!辈黹_話頭,道,“剛剛聽他們說,君——” “你生我氣了?!泵鲝]打斷他的話,很篤定地說。 何方舟一怔:“明兄何出此言?” “我有一個很厲害的本事,就是如果你生我氣了,我能很快感受出來,哪怕你藏得很好?!泵鲝]如此說道。 何方舟失笑,絕不肯認:“那明兄你今日大約是感受失誤了。不過是一件小事,我難道在明兄眼中,是那樣心胸狹隘之人?” “這倒絕不是?!泵鲝]急忙否認,“只是……” “明兄,閑話休要多說,還是正事要緊?!焙畏街蹟科鹦σ?,壓低聲音,認真道,“剛剛聽你朋友們所言,加之我聽到周圍其他桌議論,瓦子街的暗娼好像離奇失蹤了不少?!?/br> 明廬好奇道:“你們東廠不知道嗎?” “東廠倒也沒有你所想的那樣厲害?!焙畏街蹞u頭,“若連暗娼也要逐一盯著,那得養(yǎng)多少人?” 他又道,“也正是因為這個,叫我覺得此事蹊蹺。聽那些人所言,失蹤的大多是些老娼,都是最末流的,除了些實在沒多少錢銀的販夫走卒之外,鮮少有其他客人。而她們失蹤,這些恩客自然也不會多留意去找她們。她們亦沒有親朋,還多是黑戶,沒人報案,官府也不會查。這些人,說起來便是世間最無人在意之人?!?/br> 明廬點頭,嘆道:“是啊?!?/br> “可終究,瓦子街還是在京城管轄范圍之內(nèi),天子腳下,東廠坐鎮(zhèn),一般人也不敢輕易在此作亂?!焙畏街鬯尖獾溃昂螞r,別處人口失蹤案,大多是孩童拐賣,或是妙齡女子,而這次失蹤的卻多是老娼……誰買?買了做什么?” 何方舟曾聽沈無疾說過,曹國忠以前就抓過許多人去試所謂成仙不死、死而復生之類的藥。 這些日子,君天賜又忽然找上了曹國忠。 再聯(lián)想到君天賜那個養(yǎng)怡署,在梅鎮(zhèn)附近被沈無疾截獲的劇毒…… 最要緊的是,不久前東廠暗探從南疆傳回這樣一樁消息,說有傳言呦呦山附近的村民有遇到了神仙妖怪,還牽涉什么死人復生…… 這本只是循例上報,那暗探覺得此事無稽,最多又是類似梅鎮(zhèn)那邪教,還只是個苗頭,便沒當成是多嚴重的事,夾在許多事例中一起寫的。 巧在沈無疾去東廠問養(yǎng)怡署的事兒,恰好看見了。 再一核對時間,他神色微妙,立刻叫人去找那村民。 可找來找去,卻找不到那個人了,說是失蹤了。 到此處,沈無疾前后一聯(lián)想,便覺得事兒不對了。 也正是因此,沈無疾讓何方舟伺機多借著明廬接觸些三教九流,因為他想,若君天賜當真要利用養(yǎng)怡署做些什么,若要找人試藥……當年曹國忠剛愎狂妄,尚且在試藥這事上有所收斂,找些偏遠之地的小民乞兒,而以君天賜之謹慎,想必會更小心。 明廬倒不知道曹國忠還活著的事,只知道是君天賜在搞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也沒多問過細則,只是問:“那現(xiàn)在我們?nèi)グ迪锢锎蚵牬蚵???/br> 何方舟卻搖了搖頭:“你我都不像是去暗巷尋老娼之輩,去了那兒,豈不是明擺著引人注意嗎?” 明廬沒去過暗巷,倒也不太清楚這些。 何方舟想了想,道:“我們?nèi)ゴ夯^?!?/br> 春花館是瓦子街最大的妓院,明廬不解道:“為什么去那?” 何方舟笑了笑,道:“因為東廠雖懶得管暗娼,卻不至于不管瓦子街最大的妓院。恰好東廠知道,春花館與君家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春花館內(nèi)熱鬧非凡,展清水一路進去,朝他投懷送抱的鶯鶯燕燕無數(shù),燕瘦環(huán)肥,香氣熏人,他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作者有話要說:展清水:方哥你聽我解釋! 第214章 皇帝起初, 著實只是想來見見世面。 只是他進到青樓之后, 因相貌堂堂, 穿戴不菲,妓子們紛紛涌上前來簇擁著他, 叫他“亂花漸入迷人眼”,“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就起了心思, 左擁右抱著去了廂房, 喝酒吟詩,聽琴看舞, 越發(fā)興起, 在屋子里你追我抓地玩鬧了一陣, 就摟著朝床上滾去。 就在此時,兩名妓子的身子一僵,閉上眼睛, 昏睡了過去。 皇帝一怔,扭頭看去:“……” 展清水如往常一般微笑道:“小的只是點了她們睡xue。時候不早了, 請您和小的回去?!?/br> 箭在弦上,卻遇此波折,皇帝不可謂不氣,何況,多丟面子! 他便斂起笑容,黑著臉坐起身,不動, 也不說話。 展清水恭敬地立在一旁,一時也沒敢在他氣頭上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