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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虛子又默然片刻,究竟是念及師徒緣分一場,雖惋惜師父之道心隕落,亦絕不贊同師父與靈狐族之所作為,偶也愿代師償還,略幫襯轉(zhuǎn)世投胎的玉小師叔和燕康一些,可要他說如何能致靈狐族于傾覆受損之地,他還是猶豫了。 “抱歉,老道不知?!闭嫣撟哟鬼溃袄系佬扌胁蛔?,如兩位能尋得其他高人道友,或有所收獲?!?/br> “可我看觀主神色,不像不知?!甭褰鹩窆⒅钡?,“觀主可是有難言之隱?” 真虛子搖頭:“老道當真不知?!?/br> “呵,抓起來打幾頓就知道了!”沈無疾叫囂道。 洛金玉忙按住他,又看向真虛子,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了想,道:“觀主乃修行之人,修行之人該修慈,修一顆仁心。那靈狐族心術(shù)不正,為一己私欲,今日可蠱惑梅鎮(zhèn),明日亦可蠱惑其他地方的人,若斬草不除根,將來又不知會有凡幾無辜之人因他們的貪婪而喪失性命。那些人雖非觀主所殺,卻也說得上有幾分因觀主今日之隱瞞而死,觀主忍心?” 真虛子并不說話。 洛金玉又勸他幾句,見他始終無動于衷,堅稱不知道,也只得作罷,回頭勸要抓人拷問的沈無疾。 好容易將沈無疾安撫下來,洛金玉對真虛子道:“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辭,今日打擾了??扇羧蘸笥袆e處需要觀主襄助,還望觀主能夠幫忙?!?/br> 真虛子點了點頭:“只要是老道能幫之處,便義不容辭?!庇挚聪蚰樕y看的沈無疾,關(guān)切道,“沈公公可是牙疼?見他今日一直捂著?!?/br> 洛金玉點頭。 沈無疾卻罵道:“要你管?!” “無疾!”洛金玉就不明白了,沈無疾平日里見外人也沒這樣的,怎就像是天生對這位真虛子觀主心存排斥厭惡似的? 他自然不知,一則,沈無疾乃燕康轉(zhuǎn)世投胎,雖忘了前塵記憶,可卻多少還留了些本能,本能對宋凌及當年宋凌最得意的心腹弟子很是排斥;二則,沈無疾本就不信神鬼之說,只當這人在吹牛,和那邪神沒什么太大區(qū)別,且有心攪黃洛金玉胡亂尋什么玄門秘術(shù)的荒謬計劃,故意激怒這真虛子。 真虛子卻也并未動氣,他心懷對玉小師叔和燕康的愧疚,笑道:“老道或許能幫著瞧瞧。這牙疼說來不算病,疼起來卻著實是要人性命?!?/br> 對方盛意一片,且眼看著沈無疾難受,洛金玉亦難受,聞言便道:“如此有勞了?!?/br> “他些許是要害咱家!”沈無疾立刻叫道,“離咱家遠些!” 洛金玉:“……”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別胡說,觀主何必害你,你休得如此,且請他看一看。” 實在也是疼得鉆心,沈無疾又被洛金玉一通好言好語地勸了,不甘不愿地擺出矜持高貴的姿態(tài),翹起下巴,斜著眼道:“那他看可以,不許對咱家動手動腳,不許碰咱家一下,不許胡亂給咱家吃什么,只給他看幾眼。多一眼,也是對咱家心懷不軌?!?/br> 真虛子:“……” 洛金玉:“……” 洛金玉有些尷尬,對著真虛子道:“抱歉,觀主別將他的胡言亂語放在心上,他性情是有些乖僻?!?/br> 一面說,他一面偷偷地輕輕地擰住沈無疾的rou,讓這人閉嘴。 真虛子也訕笑著圓場:“哪里哪里,沈公公說笑的。” “誰和你說笑了?”沈公公橫眉瞪眼地嫌棄。 “行了,你不要說話。”洛金玉背著真虛子,暗暗瞪沈無疾。 沈無疾輕輕地“哼”了一聲,不說話了,翻起白眼,張開嘴,給真虛子看。 真虛子其實在看之前,已心中有數(shù),此刻道:“大約是肺火旺盛?!?/br> 并不是。 而是長牙了。 也是在看過之后,真虛子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一顆心越發(fā)沉了下去。 長牙一事,可好可壞,如今對于沈無疾而言,是一件壞事,因他長的不是新牙,而是原本的犬牙在急速飛增,隱約已見得著尖利了,恐怕再過幾日,就會長出一口獠牙來。 再往后,沈無疾的身體會產(chǎn)生其他變化,身軀毛發(fā)忽增,甚至可能長出耳朵與尾巴,直到整個人獸化。 而沈無疾之所以會出現(xiàn)這樣的異象……不會是靈狐族甘冒天譴之責去親手對沈無疾下咒,他們必然是假借于人族之手。 因昨日之事,沈無疾如今受到梅鎮(zhèn)上下百姓怨恨,這本沒什么,可若此時“恰巧”讓這些百姓能夠依托些玄門禁術(shù),將這滔天的怨恨化為“實體”詛咒…… 真虛子猛然頓悟。 沈無疾會來到梅鎮(zhèn),會鬧那一番,亦在靈狐族算計之中。 ——胡璃! 他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一張楚楚可憐的面孔。 這人究竟想做什么? 真虛子當初只道這胡璃是為獻媚于靈狐族長,能夠入族尋得靠山法寶,因此不擇手段,投機取巧,利用天道規(guī)則的空子來為因宋凌之事而元氣大傷的靈狐族謀取福利。 可如今,他卻隱約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 好像胡璃所設的局,決不是看起來這么簡單,很多事,好像不是巧合。 真虛子并沒多想,眼見沈無疾已很不耐煩要離去,急忙道:“沈公公留步,老道略有些法子,能暫且抑制公公牙疼,不妨一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