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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好住院手續(xù),在手術(shù)室外等候的時候,謝瞻顧接到了席永寬的電話。 席永寬語氣焦急:“謝哥,賀池沒事吧?你們在哪個醫(yī)院?” “在家附近的醫(yī)大附屬醫(yī)院,賀池正在手術(shù),醫(yī)生說問題不大。”謝瞻顧頓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席永寬說:“我現(xiàn)在就在你家里,我馬上去醫(yī)院,等見面再說?!?/br> 席永寬來得很快,他在謝瞻顧旁邊坐下,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謝瞻顧的衣服被血染了色,白皙的雙手沾滿干涸的血跡,他根本沒想起來要去洗。 席永寬說:“我爸打電話告訴我,說房聽雨來G市了,我想通知賀池,可他一直不接電話,我只好去你家找他??晌业降臅r候,只看到了房聽雨——” 席永寬心急火燎地趕到謝瞻顧家,發(fā)現(xiàn)家門大開著,他疑惑地走進去,卻不見賀池和謝瞻顧的人影,只有房聽雨自己坐在沙發(fā)上,她弓著腰,胳膊支在腿上,臉埋在手掌里,發(fā)出嗚咽的哭聲。 她沒發(fā)現(xiàn)席永寬的到來,當席永寬張口喊她“阿姨”的時候,房聽雨受驚般猛地抬起頭,血淚縱橫的臉把席永寬嚇得后退了兩步。 “你……你的臉……怎么那么多血?”席永寬瞪大眼睛看著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房聽雨急忙垂下頭,用衣袖擦了擦臉,哽聲說:“是賀池的血?!?/br> “什么?!”席永寬大驚失色,眼神慌亂地尋找,他看到了地板上淋漓的血跡,急切地問:“賀池呢?他怎么了?” “謝瞻顧送他去醫(yī)院了?!狈柯犛暾酒饋?,彎腰撿起掉在地板上的銀行卡,轉(zhuǎn)身遞給了席永寬,說:“這是賀池的,替我還給他?!?/br> 席永寬猶豫幾秒,伸手接過來。 “再替我給賀池帶句話?!狈柯犛昝佳鄣痛?,神色中流露出一股平靜的絕望,“不管他信不信,我接近他真的不是為了錢,我是真心想修復我和他的母子關(guān)系。既然他拼了命想擺脫我,那我成全他,從今以后,我永遠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 眼淚再次洶涌地流下來,沖刷著臉上斑駁的血跡,房聽雨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席永寬捏著那張沾血的銀行卡傻站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給謝瞻顧打電話。 通完電話,席永寬用拖把把地板上的血跡拖干凈,又把書房里叫個不停的祥崽放出來,這才慌忙往醫(yī)院跑。 聽完席永寬的話,謝瞻顧心想,賀池總算沒白挨這一刀,這一刀徹底斬斷了賀池和房聽雨的關(guān)系。 或許房聽雨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想彌補曾經(jīng)對賀池的傷害,但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賀池怎么想、賀池想要什么。賀池用最決絕的方式告訴房聽雨,他選擇永不原諒。 而謝瞻顧支持賀池的選擇。 并不是所有的過錯都值得原諒,陷在親情和血緣的綁架中無法掙脫的人太多太多,但能像賀池這樣決絕的人卻寥寥無幾。 賀池是個有心機、有手段的小瘋子,在這一點他和房聽雨其實很像,但他和房聽雨最大的不同是,房聽雨傷害的是別人,而賀池傷害的永遠是他自己。 “賀池真的不要緊嗎?”席永寬擔心地問。 “他拿刀刺向自己的時候避開了要害,”謝瞻顧說,“他只是想嚇退房聽雨,并不是真的想死?!?/br> “但這種方式也太他媽嚇人了?!毕缹捴皇窍胂笠幌卤阌X得胸口隱隱作痛。停頓幾秒,他悶聲說:“說不定賀池當時真的有過自殺的念頭,畢竟他一直有很嚴重的自毀傾向?!?/br>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席永寬急忙看向謝瞻顧,見他面色如常,席永寬沉默兩秒,問:“你都知道了?” 謝瞻顧很輕地點了下頭:“賀池告訴我了。” 席永寬不知道賀池對謝瞻顧說了多少,現(xiàn)在也不是聊這個的時候。安靜片刻,他低聲說:“賀池說,遇見你之后,他找到了活著的意義?!?/br> 雖然賀池的原話并不是這樣說的,但就是這個意思。 謝瞻顧微微一笑,聲音很輕卻很篤定地說:“他一定會好好活下去的?!?/br> 席永寬用力“嗯”了一聲,說:“一定會的。” 手術(shù)持續(xù)了三個多小時,賀池被推出手術(shù)室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 醫(yī)生說手術(shù)很順利,接下來只需要好好治療加休養(yǎng)就行了。 賀池被推進了普通的單人病房,他還在輸液,蒼白的臉上罩著吸氧面罩,呼吸虛弱而遲緩。 “他什么時候能醒?”謝瞻顧問護士。 “麻醉還沒過,怎么也得等明天早上了?!弊o士說,“他今晚得一直輸液,身邊不能離人。” 謝瞻顧點點頭:“我會貼身照顧他?!?/br> 護士又交代幾句就出去了,謝瞻顧說:“小寬,這里有我,你回去休息吧?!?/br> 席永寬說:“那我明天再過來?!?/br> 謝瞻顧說“好”,目送席永寬離開。 病房歸于寂靜,只剩呼吸機運行的微弱噪音。 謝瞻顧在病床邊坐下,抓起賀池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懸了一晚上的心終于落回原位,眼淚卻在這個時候悄然落下來。 謝瞻顧閉上眼睛,偏頭親了下賀池的掌心。 作者有話要說: 周三休息,我們周四見。 第58章